<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人生大轉(zhuǎn)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下海與生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此乃事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此言放在它處，人人循之，而到了曉平這兒，就又另當別論了。要不我開篇即說老七 “非平常人也”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話說老七自一九八五年七月，受命帶隊赴老山前線參加對越自衛(wèi)反擊的老山輪戰(zhàn)，并于十二月底圓滿完成任務(wù)，返回陸院。</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中間持花者：劉曉平</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劉曉平提供）</i></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曉平還帶著一身硝煙的味道“奏凱還朝”了。面對的是滿身的榮譽，一片鮮花和掌聲，卻也不敢停歇，繼續(xù)完成各項后續(xù)工作。有報告團的巡講、學員分配部隊、烈士的安置等事宜后，已是一九八六年四月。喘息方定，又馬不停蹄地投入到陸院的戰(zhàn)術(shù)教學改革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要不說，一場對越反擊戰(zhàn)打出了我國改革開放幾十年的好環(huán)境呢！此時全國的工作重心都轉(zhuǎn)移到經(jīng)濟上來了，每天都有讓人稱奇的新事物發(fā)生，使人眼花繚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后改革的浪潮不斷涌來，沖擊著人們固有的觀念。老七跟我偶一見面，便聽到他的諸多見聞。那時全國也是一陣風似的，下海經(jīng)商成了熱門。原來人們不屑一顧的 “恭喜發(fā)財 ”成了拜年的吉祥話。老七說，現(xiàn)在是十億人民九億商。有這樣一個笑話：在廣東，大家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一日突然天空驟降大雨，有十個人碰巧避雨時躲在一堵墻下。沒想到這堵墻一下子倒了，十個人都被壓在下面。于是便查驗這十個人的身份，結(jié)果，其中九個都是總經(jīng)理，還剩下一個，是董事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擺脫貧困，過富裕的日子乃是人之本性。以前由于政策限制，人民生活較為清苦。而今得到國家政策的允許和鼓勵，人們心中的渴望一旦被點燃，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于是原來冷清的城市街道，變得門店林立，小商戶、個體戶如雨后春筍，農(nóng)民外出打工，到處人潮涌動，市場一片繁榮景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對做生意也有過接觸，體會頗深，我曾在物資局下屬的建材公司工作過五年。原來國家實行的是計劃經(jīng)濟，即是生產(chǎn)廠家根據(jù)國家計劃按量生產(chǎn)，而銷售和分配這個環(huán)節(jié)就由公司來完成。建材公司就是在廠家和用戶之間的獨木橋。公司是物資流通中的不可逾越的執(zhí)行者、分配者，具備獨特的權(quán)威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現(xiàn)在一下子變成了市場經(jīng)濟，首先生產(chǎn)廠家的產(chǎn)量根據(jù)市場的需求來定，而且銷售直接對需求單位。這就等于在生產(chǎn)廠家和用戶之間搭起了一條康莊大道，物資部門各公司的職能被無情地砍掉了。市物資局下屬單位龐大的機構(gòu)頓成虛設(shè)，把我們這些所謂的業(yè)務(wù)員被動地推向了市場。我們每月的固定工資也變成了與績效掛鉤，我也曾經(jīng)歷過規(guī)定的任務(wù)完不成，一個月沒有工資的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要說起我在建材公司跑的業(yè)務(wù)，也無非就是一些建筑工地所需的緊缺物資，最缺的無非就是水泥和鋼材了。我那時跑這類業(yè)務(wù)，除了有一個建材公司業(yè)務(wù)員的身份之外，公司基本上不給提供分毫的資金支持，他還怕底下的人給他造成損失呢！當年給那些有名無實的生意人起了個名字叫“皮包公司”?？傆X得我們這樣跑業(yè)務(wù)，已經(jīng)輪落到了連自己都瞧不起的這類人的圈子里，也著實可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時水泥和鋼鐵廠的銷售科長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記得我到安陽縣水冶水泥廠進水泥時，廠子的業(yè)務(wù)科長的派頭拿得足足的，滿屋子的求購者，滿堂的央告和拜年的恭維話，而他早已聽慣了，且心安理得地承受了，一臉不屑一顧，扮演著一幅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的形象。我就是等了好幾天，見夠了他那個冷臉，嘗夠了求人的無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建筑用的鋼材更是短缺，其中羅紋鋼尤為緊俏。在我們安陽這里有句話說“誰沒個親的厚的？”那年頭，你要是能攀上安陽鋼廠手握銷售權(quán)柄的一個人，而此人能將每次出廠鋼材里邊擠出那么一點份額，就足夠你坐收漁利的了。這時此人只要把消息透露給幾個關(guān)系戶，將鋼材的價格加上自己想得的差價，就坐等下家給他的賬上打錢了，自已不用一分錢，就可掙得這第一桶金。其實，第二個給他打錢的也絕不是工地上的用戶，也還是中間商。也許還有第三個第四個下家中間商層層加價，直到最后真正從自己的賬上轉(zhuǎn)錢的才是用戶。真正的工地或是某物資倉庫從廠里將鋼材提走，若是進了倉庫就會重新坐地起價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種無本生意，只動動嘴皮子就能賺差價的方法，應(yīng)該是生意場上最投機取巧的法子了。此法既是取巧，必然成功率極低。有句生意人常說的“麻桿打狼兩頭怕”，碰到了兩個不熟悉的人，都怕上當受騙，因為此是物資流通的空擋，正是行騙的最佳時機，而且的確有心術(shù)不正的以騙錢為目的或者用小鋼廠產(chǎn)品以次充好的，這樣的生意十回九不成。你要問這些倒騰物資的人做生意的體會，他們常說的一句名言是“錢難掙，矢難吃?！?lt;/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做生意更多的是開實體店或者是路邊攤的這些小本生意，掙的是辛苦錢。那幾年，政策也真是放得寬，國家的一些特殊部門也都被允許做起了生意。比如我所在的銀行，支行就從其它崗位抽調(diào)人員成立了幾個人的小組，專門做生意，不限種類，啥賺錢干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總之，外邊的世界很精彩，似乎有一只手在召喚，如果不去這個火熱的世界中闖一闖，就會遺憾終生。同時，外邊的世界也很無奈，對于我這個被動卷入的人，也看到了自己的性格不適合生意場。做買賣是玩心眼的游戲，里面極需一顆鉆營之心，太多的逢迎、恭維和違心。因此我一經(jīng)接觸，便感不適，于是便知難而退，在生意場上打拼了幾年，碰壁無數(shù)次，無功而返，也算是對經(jīng)商一門有了切身的體會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想起關(guān)于“圍城”的論述，那時我就是身陷圈里，好不容易才撤出圍城，進了銀行。雖然銀行的工作我并不喜歡，太緊固、死板，可“甘蔗沒有兩頭甜”，起碼工資能有保障。世界上的事哪能都如你所愿？于是在我快到 40 歲的年齡“半路出家”，天天苦練起了打算盤。而老七也正是那時逐漸堅定了去做生意的決心，謀劃著如何達到心中所愿，攢足了勁兒，準備跳進經(jīng)商的海洋中去劈波斬浪呢！</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人生的抉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曉平于一九八六年回到石家莊原單位，剛剛恢復了教學工作，結(jié)束了戰(zhàn)場生死未卜的日子，理應(yīng)坐下來休整幾年，而且老七在陸院基礎(chǔ)打得牢實，那時部隊的待遇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每月工資收入令地方的人羨慕。這樣好的條件和地位是多少人努力的方向和榜樣，應(yīng)該算是沖到了人生的高處了，本該順理成章地干下來，這本是一般人正常的思維邏輯，可是老七才安穩(wěn)下來還不到兩年，那顆不安分的心，卻怎么也收不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七家兄弟們有個共同的長處，就是都善于與人溝通，待人以誠，毫無架子。且老七本是外向性格，善于與人交往，因此不論在哪兒工作，都很快地建立起新的朋友圈，別人也愿意與他往來，也由此哥們兒朋友眾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七當了多年的教員，語言的表達能力十分了得，而且思想活躍，好熱鬧，一般都是朋友聚會的組織和召集者。因此每每在餐桌上高談闊論，活躍氣氛者非他莫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也正是朋友眾多，信息通暢，老七身在教室，心懷天下。那幾年，正是改革開放的初期階段，新的觀念，以及外邊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沖擊著人們的心靈和視覺。上過前線的他敏銳地察覺到，今后多少年不會再有戰(zhàn)事，而國家新的戰(zhàn)場就是發(fā)展經(jīng)濟，新戰(zhàn)場的前線就是商戰(zhà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于是外邊世界的精彩時刻誘惑著曉平那顆不安于現(xiàn)狀的心。終于在一九八八年，經(jīng)過反復思考后，下定了投身商海的決心。而投身社會首先就要放棄眼前利益，陸軍學院，這塊自己深耕多年的土地，付出了心血與感情，即將迎來收獲的季節(jié)。如果一旦拋卻，就意味著自己多年打拼的基礎(chǔ)將化為烏有，所有的工資待遇都將不再，迎接自己的是一個自己從未接觸過的新事物，在商海里游泳，成敗未卜。成了，夙愿得償；敗了，不敢想象，也可能就是窮困潦倒一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兩頭的利害得失老七豈能不知！越思越想越是決心難下，這是人生的關(guān)鍵一步，舉足輕重，且要落子無悔！</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南昌陸院野外戰(zhàn)術(shù)演習結(jié)束后，教員合影。 右一：劉曉平</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劉曉平提供）</i></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這一步，須想得明白了，將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全都想透徹了，才敢將子落下。于是他再把兩頭的天平重新衡量。一頭是維持陸院的現(xiàn)狀，生活安逸、平靜、每天按部就班。在老七看來，今后幾十年都是這樣的日子太平庸，缺乏激情和新鮮感；另一頭則是充滿了不確定性的機遇和挑戰(zhà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樣的選擇如果放在我面前，我會選擇前者。因為我經(jīng)歷了太多的坎坷與打擊，而且我知道好運不從不青睞于我，因此我做事都是如單田芳評書中所說的那樣，“未料勝，先料敗”，規(guī)避風險，成為我做事的第一要素。而老七則正相反，自當兵后，一路順風，高歌猛進，從未遇挫?，F(xiàn)在正是自信滿滿，“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里”的豪情正盛，處在事業(yè)的上升期，對自身的能力也充滿自信。能說、能干、能吃苦，也有一定的人脈關(guān)系，這幾樣能力集于一身也是世上少有，也足夠應(yīng)付闖天下所用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七善于邏輯思維，他再一次權(quán)衡利弊之后，最終認定了離開陸院出去闖世界的決定，并且落子不悔。不管以后的路途再難、再險，確信“我一定能堅定不移地走下去！”首先是相信自身的能力，即使失敗也認了，因為這是自己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曲線轉(zhuǎn)業(y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方向定了以后，就是具體的方法和實施了。首先穿著軍裝是沒法做生意的，那首要進行的就是申請轉(zhuǎn)業(yè)了。而轉(zhuǎn)業(yè)只是第一步，接著還要尋找合適的單位，然后再適時與經(jīng)商接觸，這可是減少自身損失的唯一方案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決心下定、方案確立之后，曉平便于一九八九年初向陸院正式提出了轉(zhuǎn)業(yè)申請。果然如其所料，未得到批準。院方給出的理由是：你是教學骨干，教學組長，第三梯隊苗子，副主任候選人，優(yōu)秀教員，又參過戰(zhàn)。領(lǐng)導幾次找他談話，讓他留下來，不給轉(zhuǎn)業(yè)的名額。得知領(lǐng)導的良苦用心以及通盤考慮，真心挽留、不好硬走，只好留下來又干了一年。</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font-size:20px;"> 石家莊陸院野外戰(zhàn)術(shù)教學。</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 style="font-size:20px;"> 前左立者：劉曉平</i></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劉曉平提供）</span></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在申請轉(zhuǎn)業(yè)未批的這一年多的時間，是一個沉淀期。工作之余，又反復推敲自己的決定，最后終于確信和認定了自己不是一時地沖動，而是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轉(zhuǎn)業(yè)是唯一正確的選擇。</i></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轉(zhuǎn)眼就又耽擱了一年，老七愈發(fā)感覺時間的寶貴，時不我待，如果失去這次機會半途而廢，將會遺恨終生！趁著還年輕，激情還在，應(yīng)盡早邁出這一步，于是在一九八九年底，再一次提出轉(zhuǎn)業(yè)申請，領(lǐng)導仍不同意，老七理解領(lǐng)導的全盤考慮，便改換路數(shù)，請求調(diào)離陸院。院領(lǐng)導看他態(tài)度堅決，知道已留不住了，只好同意其調(diào)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見領(lǐng)導松了口，曉平不敢怠慢，立即發(fā)揮了善于交往的優(yōu)勢，活動了起來。他是這樣說的：“我找了省軍區(qū)的領(lǐng)導及相關(guān)部門，極盡陳述理由，幾經(jīng)周折，終于辦理了調(diào)轉(zhuǎn)手續(xù)。這樣我就調(diào)到了省軍區(qū)，分到了石家莊軍分區(qū)，得到了一個轉(zhuǎn)業(yè)名額，完成了人生轉(zhuǎn)折的夙愿，迎來了新的陌生未知的挑戰(zhàn)?！?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記得多年之后，老七和我有過一次相會，那次我們在林蔭路上走著談著。老七說起了電視劇《血色浪漫》主人公鐘躍民的思想觀念，即“求過程，不求結(jié)果”的價值觀，表示贊同。他說：“人在做一件事時都是要爭取成功和勝利的，但就人生而言，過程的重要性要大于結(jié)果。而這個過程，就是多種的體驗、豐富的閱歷、從中的感悟及境界的升華，并不是一定要追求物質(zhì)上的成功與結(jié)果?！蔽乙嗌钜詾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劇中男主鐘躍民是我輩人奮斗的縮影，下鄉(xiāng)插隊，當兵上過前線，與敵短兵相接，幾經(jīng)生死。退役之后即投身于改革開放的洪流之中。做生意、練地攤，后漸做大。還蹲過監(jiān)獄，經(jīng)歷極其豐富?？少F的是，無論榮耀與落魄，他始終堅持自己的信仰與原則，即使深陷囹圄，仍保持著一身傲骨與豪氣，“不墜青云之志”。結(jié)局雖然不像某些人的大富大貴，也沒成為所謂的人物，可是他活出了自己的精彩。他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即是自己獨有，而旁人無法企及的精神財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七的經(jīng)歷與鐘躍民極其相似，是我見過的對自己信仰的唯一踐行者。有一點不同的是，鐘躍民是偵查兵，一身功夫，頗有武俠之風，是以“勇”闖天下；而曉平不屑于蠻力，是以“巧”勝出，以“智”弄乾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詩一首，單道曉平的人生轉(zhuǎn)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意在蔚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片情深松枝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軍旅教官人稱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曾赴前線生死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有戰(zhàn)功年輪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鐵馬金戈成追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鮮花掌聲俱往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園林美景堪宜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無垠蔚藍尤可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海南與外貿(mào)</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七成功轉(zhuǎn)業(yè)后，緊接著要解決的就是選定方向和單位了。他心中暗想，費了這么大的勁，幾經(jīng)周折地走到了這一步，既然有選擇的機會，切不可草率了，要盡量選一個自己喜歡的的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七的性格是喜愛彈性工作，最忌朝九晚五式的封閉在一個小空間里。時間、行動、工作內(nèi)容可以自行安排，而最符合這一要求的單位就是省里的駐外機構(gòu)。想到此不由得有點兒小興奮。對，就是它了！當時的河北是較為閉塞的省份，如果能沖出去，便能深入到改革開放的前沿，眼界會看得更遠，以后的選擇面會更寬。而且這樣的工作也符合自己的愛好，可以發(fā)揮自己的主動性與創(chuàng)造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也是恰逢其時，海南剛建省不久，成為大特區(qū)。那時老六昌平已調(diào)到海南工作，了解那里的情況，他建議去海南。想到這片剛開發(fā)的熱土，現(xiàn)在去就是拓荒者，享受更寬松的政策，會遇到更多的機會，老七不由得躍躍欲試，恨不得即刻飛赴海南?？稍趺慈ツ?？最快、最直接的就是辭職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記得網(wǎng)傳有個女教師的做法最為經(jīng)典，一封“辭職信”的題頭下面筆走龍蛇，“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兩行娟秀小字，看呆了單位領(lǐng)導 ，而后，轉(zhuǎn)身離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焙退哪信笥阉铺祚R行空，去周游世界了。這是我見過最任性，最浪漫的辭職了，惹起多少人的羨慕與驚嘆！但是世上又有幾人能做到像她那樣地瀟灑走一回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身邊的工友和同事們，哪一個不是身負著家庭的重擔，為了心中的責任與敬業(yè)的擔當，也為了自己的養(yǎng)老金而默默地站到了最后一班崗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七心下不由得盤算和權(quán)衡一番，像她那樣直接下海太冒險，的確是痛快了，可這樣一錘子的買賣，等于把自己從單位“凈身出戶了”，幾十年工齡一抹平。且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兵出險招了，切不可再莽撞，要及時止損了。轉(zhuǎn)業(yè)要大膽，下海需謹慎。能不冒的險，還是不要去觸碰，盡量地規(guī)避，方為上策。要最后萬般無奈才能走此 “破釜沉舟”的路。 事在人為，不妨曲折迂回一試，最好的路徑是考入省外貿(mào)，分到海南有分支機構(gòu)的公司，把自己派到海南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曉平是這樣說的 ：“方案既定，便立即付諸行動。一了解，正好是外貿(mào)臨考，于是馬不停蹄地抓緊時間去書店買了一本“文秘大全”，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閉門謝客，平心靜氣潛下心來，復習、背誦。三天之后，參加外貿(mào)考試，竟然考了個文秘科目第一名，如愿進入了省外貿(mào)，被分到國際信托投資公司黨辦，再找到了國投領(lǐng)導，一番推心置腹地述說，終于將我派到了海南分公司，達到了預(yù)期的目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九九一年三月，老七到了海南。他所在的分公司是河北省政府委托國投在海南的省辦事處，承擔了辦事處的所有功能，對外掛牌：河北省政府駐海南辦事處。曉平被任命為辦事處辦公室主任，搖身一變，又成了政府官員，受海南省府機關(guān)工委領(lǐng)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七從一九八九年底申請轉(zhuǎn)業(yè)始，經(jīng)過一年的時間便華麗轉(zhuǎn)身，脫掉了軍裝換上了便服，從河北到海南，執(zhí)掌著辦公室主任的重任。都是按照老七的構(gòu)想，一步一個臺階地走了過來。這不是靠的運氣，而是其縝密的思維，二十多年積累的能力以及鍥而不舍精神的綜合體現(xiàn)，尤其他的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不是人人都具備的。</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中越邊貿(mào)</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辦事處的日常工作是迎來送往，應(yīng)對的是河北省企業(yè)的老總及政府官員，協(xié)助省里的企業(yè)在海南開拓市場，招商引資；收集信息，定期給省辦公廳發(fā)簡報；到工委開會，傳達文件等。辦事處的經(jīng)費開支由總公司撥款，但較有限，還需自己分公司開展業(yè)務(wù)，做生意創(chuàng)收。幾個月干下來，已覺乏味。由于一心向往經(jīng)商之事，且已身處“鬧市”，也就注意尋找商機。那一年，中越關(guān)系逐漸正常化，經(jīng)濟關(guān)系也漸恢復，聞聽邊境貿(mào)易已經(jīng)悄然開始，并且升溫，他預(yù)感到這是個進入生意場的機會，便主動請纓，要求前往廣西邊貿(mào)調(diào)研并被批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時老六還在海南，弟兄們一碰頭，老六說，正好有個朋友，在廣西憑祥市有熟人，此人在郵電局工作，可以他為落腳點和向?qū)?，了解邊貿(mào)情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憑祥，從地圖上看是我國離越南最近的城市，幾乎坐落在廣西和越南的國境線上。一九九一年秋的一天，老七和昌平及劉海濤、小國慶四人，從?？诔霭l(fā)，乘海輪到北海市經(jīng)南寧，乘火車到達了憑祥，找到了在本地郵局工作的熟人張勇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張勇玉，高個兒，約一米八，瘦身材，文化程度不高，家住在郵局分配的住房，家有妻子和女兒。寒暄、認識、短暫的休息之后，勇玉便充當起了向?qū)?，考察開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憑祥市不大，相當于小縣城，市容破舊，建筑物較分散。只因地理位置重要，距友誼關(guān)不到二十公里，故高規(guī)格定為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時，中越關(guān)系剛剛解凍不久，國家間的貿(mào)易還未開始，可邊境上民間貿(mào)易卻悄然展開了。這種情況下，總是民間走在政府前面，政府要做的就是適當引導及規(guī)范即可。兩國在邊境周圍開設(shè)了多個貿(mào)易點，老七有選擇地去查看了憑祥和東興兩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憑祥的邊貿(mào)點設(shè)在弄堯，在憑祥正南偏西約二十公里處，距友誼關(guān)僅幾公里。市場在山溝里，與憑祥市有沙石公路相連，破舊的中巴公交車不緊不慢地往來于市區(qū)及貿(mào)易點，單程一趟約半個小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邊貿(mào)點是幾近露天的自由市場。就連兩國的邊檢站也十分簡陋。眼前的幾道山溝小路，寬約三至五米，雙方商家就在路兩旁擺攤設(shè)點，進行買賣；做大宗生意的商家一般是到諒山或憑祥與合作伙伴洽談和交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天的時間已將邊貿(mào)的地理環(huán)境了解清楚了，還需多逗留幾日，深入了解邊貿(mào)的種類及存在的風險等情況，做出可行性評估，為以后的參與打下基礎(ch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本著普遍了解、重點關(guān)注的原則，老七著重關(guān)注了做大筆生意的具體過程直至細節(jié)。因為我們不可能來在這里擺地攤、賣生活日用品，賺些蠅頭小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宗交易的商品我方主要是紡織品、汽車、摩托車配件等；越方主要是稀有木料、家具，如整套紅木家具，黃梨、花梨、金絲楠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邊貿(mào)流程，通常是越南人帶商品樣本，到憑祥或弄堯來談洽，雙方談定品種、數(shù)量、規(guī)格、質(zhì)量要求、價格、交貨時間等問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語言、文字不同，雙方達成共識后，一般不簽書面合同，僅口頭約定，雙方大都能遵守承諾。而制約的辦法則是雙方都找一個當?shù)氐氖烊俗鞅！Ｎ覀儑鴥?nèi)就常有做大生意的老板，其中有個體的也有公企的，來此尋找商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果交易數(shù)額較大，為了保險起見，也可找一個當?shù)氐墓竞献?，由公司出面與越方簽訂合同，所得利潤也得劃給公司一部分。三方商定好之后，首先由供貨方到內(nèi)地組織貨源，運至憑祥，越方到憑祥或弄堯驗貨、提貨、付款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中越的邊貿(mào)市場還有一個獨特的標識，即為兩國貨幣的兌換。當時兩國銀行還沒建立互換流通機制，邊貿(mào)交易須得全部用現(xiàn)金支付，我方收人民幣，越方收越南盾，由此便衍生出專門做換幣的生意人，賺取差價。當時的比值為一元人民幣兌換 2200~2300越南盾。每天比值不一樣，根據(jù)需求，在此區(qū)間上下浮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后需要了解清楚的就是安全狀況了。這個問題在來以前就已經(jīng)想到了，本來邊境線就是離國家的專政機構(gòu)最遠的地方，處于國家法律的鞭長莫及之地，正是不安全因素生長的土壤 。況且中越戰(zhàn)火剛息，治安肯定是不好，但究竟到何種程度，幾天下來一了解，便知這個江湖的水不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經(jīng)走訪了解，一是此地雖然槍支實行了管制，但私人持槍者不少，有制式的、土造的、獵槍、火槍、手榴彈、手雷，炸藥等，此是戰(zhàn)爭的遺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是販毒、吸毒的大有人在。且販毒團伙都持有武器，這些毒品及武器全是從越南販入邊境地區(qū)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曾由張勇玉為向?qū)В樵L此地商家，在兩次飯桌上碰到這類人，席間聽談話，才知有做此種生意的，當時未露聲色。以后堅決杜絕與此等人來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是持槍搶劫以至于殺人的事也曾有過。由于邊貿(mào)都是現(xiàn)金支付，如果身揣巨款，讓劫匪得知，被盯上了，少不了會財丟命喪，客死他鄉(xiāng)。有的個體商戶，身帶區(qū)區(qū)萬、八千的，那些亡命之徒也會鋌而走險，向你舉起槍刀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四是地雷危險。中越戰(zhàn)爭期間，邊境兩側(cè)埋了大量的地雷。邊貿(mào)點及附近，雖經(jīng)過排雷清理，但事過多年，且地形復雜，難免有漏網(wǎng)之雷，聽說炸過幾個邊民。不過只要走大路，不去野地，可保平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各方情況都基本了解以后，將商品價格、費用、成本以及利潤情況做了調(diào)研估算，邊貿(mào)考察即完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完成之后，首先自己心里有個考量。因為這次是主動請纓，既是為辦事處尋商機，更是為自己找機會，帶著熱情而來?，F(xiàn)在更需要的是要冷靜下來，把各方面的有利條件及不利因素擺清楚，再做定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主要的問題就是，這兒的商機如何? 你在這里投了錢，有賺錢的機會嗎？總覺得這里的商機是實實在在的。眾所周知，中越之戰(zhàn)，我們狠狠地打擊了越南，而且臨退兵之時，將其在邊境地區(qū)的所有工業(yè)等設(shè)施及壇壇罐罐全部摧毀，越南僅有的一點制造能力也被消滅殆盡，民眾生活用品缺乏。因此邊貿(mào)交易越方是主動需求方，是帶著誠意而來的，又是在我國境內(nèi)交接，所以，只要我們把貨安全拉到憑祥，一般生意都能做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我們是紡織品生產(chǎn)大國，廠家林立?，F(xiàn)在正值改革開放之時，急需擴大生產(chǎn)，有訂單是其所需。作為我們中間商，不愁貨源?？墒?，由于越南生活貧困，所得利潤也不會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當然，所臨風險也是鮮明的。能在飯桌上對第一次見面的客人談及毒品交易，可見當時中越邊貿(mào)是個魚龍混雜，黑白兩道皆有、泥沙俱下的亂江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既是江湖，那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生、良莠雜生的社會。不只有歲月靜好、老老實實掙辛苦錢的誠信生意人，也有貪婪邪惡、暗藏殺機的兇險歹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機會永遠與風險并存，而風險總是如影隨形地躲在機會后面，在你毫無準備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選擇取與舍，就在于個人的側(cè)重了。求穩(wěn)者會選擇放棄，而老七永遠不是放棄者，反而有種莫名地興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種不平靜的危險刺激出他的好勝之心，那種“不經(jīng)歷風雨，怎能見彩虹”的豪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于是，可行性考察報告經(jīng)報領(lǐng)導同意后，試探性邊貿(mào)便開始實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對于老七滿懷激情地投身邊貿(mào)，筆者卻隱隱感覺到他心中有種破釜沉舟的悲壯，明知前途藏兇險，也要刀尖上邊行。面臨未知的挑戰(zhàn)，特別佩服他的不達目的絕不回頭的勇氣。就這氣勢而言，堪比景陽岡上打虎的武二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小詩一首，單贊老七的這份膽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想起打虎武二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信景陽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武松崗上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酒壯英雄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只手伏大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仗義憑武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千載留美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明知山有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偏向虎山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正義心頭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豪氣膽邊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運籌加謀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邊貿(mào)一杯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英雄怎得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氣勢與君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身無驚人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智慧人不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悟隱于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胸中有甲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撰稿：張新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編輯制作：張新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5年9月27日于安陽</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