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號：6974282? 昵稱：青春如草 <p class="ql-block"> 初上凍的冬日，竟難得浸著幾分暖意，恰是卦書里圈注的黃道吉日。爺爺奶奶還健在，守著祖輩傳下的老院子過日子，偌大的庭院里散養(yǎng)著一群雞，咯咯的啼聲混著柴草與泥土的氣息，漫出滿院煙火人間的踏實。</p> <p class="ql-block"> 下班推門進屋，pia口里忽然飄來細碎的唧唧聲，輕得像一縷風(fēng)。我愣了愣，轉(zhuǎn)頭跟灶邊忙活的爺爺奶奶打趣：“這大冷天的，難不成有雞孵出小雞了？”二老聞言都笑，奶奶擦了擦手過來說：“秋天抱窩的雞是有，可寒冬臘月里，哪有孵雛的道理，多半是野雀在pia上筑了巢。”</p> <p class="ql-block"> 可那叫聲撓得人心里發(fā)癢，按捺不住好奇，我還是搬來木梯，踩著凳腳慢慢爬上去。指尖撥開pia口里蓬松的稻草，一團絨乎乎的小東西突然露了出來——竟是六只剛破殼的小雞！五只絨毛雪白雪白、腿腳健全，正擠在一起取暖，還有一只，只剩孤零零一條腿，縮在同伴身邊輕輕啾鳴，聲音細弱得讓人心疼。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用掌心攏住它們，暖乎乎的溫度順著指尖漫進心里。爺爺奶奶湊到梯下看，又驚又喜，爺爺連忙在爐子邊鋪了舊棉花，給小家伙們搭了個鋪著碎布的溫暖小窩。</p> <p class="ql-block"> 我們?nèi)杖占毿恼樟?，早晚喂溫水、撒碎米，可那只獨腿的小雞還是沒能熬過幾天，某天清晨便沒了微弱的氣息。剩下的五只倒是愈發(fā)精神，絨毛漸漸豐滿得發(fā)亮，跟著院子里的老母雞四處啄食、追逐。我牢牢記著這個日子，不只因為這窩冬日里的意外歡喜，更因為，那也是葉子出嫁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 屋外忽然被喧鬧撞破了寧靜，吹吹打打的嗩吶聲、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順著門縫涌進院子，抬頭望去，長長一溜名牌車正沿著村路緩緩駛來，車身上的紅綢在暖陽下晃著刺眼的光。我站在門口，忽然想唱首歌祝福她，翻來覆去，腦海里全是她從前總掛在嘴邊的《花心》，旋律熟悉得能脫口而出，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怎么也唱不出口。</p> <p class="ql-block"> 我不怪她，心里只剩沉沉的無奈，我們都一樣無奈。那些年，我們攥著微薄的工資，擠在城郊逼仄的出租屋里，一遍遍暢想有房有院的未來，可現(xiàn)實總像寒冬里的風(fēng)，猝不及防就吹涼了所有期許。她走后，那句心酸的話反復(fù)在我心頭盤旋：“我不知道，沒有錢，我們能愛多久？”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砸在冰冷的青石門階上，悄無聲息，就像那段無疾而終的青春，沒留下痕跡，卻刻進了心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