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稱：阿義</p><p class="ql-block">美篇號;50170287</p> <p class="ql-block">姚莊路的舊屋早已斑駁，墻皮剝落處露出歲月的筋骨，石庫門的格局還依稀可見當(dāng)年的講究。</p><p class="ql-block">八幢連排的宅院，曾是嘉興城里最體面的居所，如今巷子深處只剩零星幾戶人家，晾曬的衣物在風(fēng)里輕輕擺動，像舊時光里未說完的話。</p><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踏進(jìn)這里時，還是個無依無靠的外鄉(xiāng)人，心里揣著不安，卻沒想到，在這屋檐下，成了我后來最溫暖的去處。</p> <p class="ql-block">那扇老木門還在，門框上的雕花已被風(fēng)雨磨得模糊，可指尖撫過，仍能感受到當(dāng)年匠人一筆一劃的用心。它靜靜立在那里，像一位沉默的守門人，看過姚家的興衰，也看過我一次次提著菜籃子從外頭回來，腳步由輕到重，由生疏到熟悉。這扇門后，是我岳母的家，也是我真正開始學(xué)會“回家”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自從1928年到1929年嘉興拆掉城墻，姚莊這一帶是荒地，三十年代，姚氏買地興建新式石庫門住宅，到姚氏的小妾姚望云手里，連續(xù)造了八幢，每幢12個石庫門，形成嘉興城里最高檔的別墅群，從此這里就被稱為姚莊。北望云里也因此得名。</p><p class="ql-block">在七十年代前，這條小巷通向城北的方向有巷門，白天打開，晚上關(guān)閉。</p><p class="ql-block">岳母家就住在嘉興的中心城區(qū)姚莊路，跟樂平伯伯是鄰居；（姚莊路，北望云里是漫畫三毛，畫家張樂平的故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1978年孤獨(dú)一人從插隊(duì)落戶的江西農(nóng)村來到了嘉興這個城市，在嘉興我基本上舉目無親，81年結(jié)婚了，我開始把岳母家當(dāng)作自己的家，星期天，我們一定會去岳母家吃中飯晚飯。然后我們會在建國路逛逛，當(dāng)時嘉興人口中，建國路就是上海的南京路。</p> <p class="ql-block">有一張老照片，她站在一幅畫前，穿淺色的外套，背影安靜。那幅畫里的河彎彎繞繞，像極了嘉興城外的水道，樹影婆娑，遠(yuǎn)處幾棟老屋若隱若現(xiàn)。</p><p class="ql-block">她沒說什么，可我知道，那是她心里的故鄉(xiāng)模樣。她一生沒離開過這座城，卻總在眼神里藏著一點(diǎn)遠(yuǎn)望的光，像在等誰從水路歸來。</p> <p class="ql-block">岳母解放初期的老照片，我見過一次。那時她還年輕，發(fā)式利落，眉眼清亮，站在陽光下，嘴角微微上揚(yáng)。她從不提那段日子，可我知道她經(jīng)歷過動蕩，也獨(dú)自撐起過一個家。后來我每次看她低頭切菜、曬被子、在天井里喂貓，都覺得那雙手，曾托起過比生活更重的東西。</p> <p class="ql-block">她和女兒站在一起時，總像一幅靜默的畫。一個穿深衣，一個穿藍(lán)外套，兩人并肩而立，話說得不多，可笑意是暖的。我常想，母女之間的默契，大概就是這樣——不必多言，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冷不冷、餓不餓、累不累。岳母從不曾對我說教，可我從她身上，學(xué)會了怎么去愛一個人，怎么把日子過得踏實(shí)。</p> <p class="ql-block">90年代，岳母和她的女兒，坐在老屋的堂前，陽光斜斜地照進(jìn)來，落在她們的茶杯上。那時我已經(jīng)習(xí)慣在周末帶孩子一起去吃飯，她總會多炒兩個菜，說“小孩子愛吃紅燒肉”。她老了，動作慢了，可那份細(xì)致，從未變過。飯后她坐在藤椅上打盹，女兒輕輕給她蓋上毯子，我站在門口，忽然覺得，這一幕，就是我漂泊多年后，終于靠岸的證明。</p> <p class="ql-block">那年岳母家吃年夜飯，大家聚在客廳，屋子不大，白墻上的開關(guān)還留著指痕。五個人擠在沙發(fā)前，誰靠左誰站右，不過是笑著推搡間的隨意地圍著岳母。不知誰講了個冷笑話，話音未落，全屋哄然。</p><p class="ql-block">我趕緊快門按下時，有人眼睛還彎著，有人剛張開嘴，那張照片后來洗出來貼在冰箱上，成了我們每年過年吃年夜飯的開場笑料。哈哈!</p> <p class="ql-block">有一回，我們?nèi)チ似胀由健Ｄ鞘俏业谝淮螏鲞h(yuǎn)門，她穿了件素凈的衣裳，站在廟前的香爐旁，合掌閉目。風(fēng)吹起她的白發(fā)，她沒說話，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在祈愿——不是為自己，是為我和她女兒，為這個她親手維系起來的家。回程路上，她靠著車窗睡著了，手里還攥著從寧波帶來的糕點(diǎn)，說要帶回去給外孫。</p> <p class="ql-block">我從來沒有帶岳母出去旅游過，一次偶然的機(jī)會，大概是80年代吧，我?guī)以滥溉チ舜螌幉ㄆ胀由?，回了一次我寧波父母親的寧波老家；往事知多少……</p><p class="ql-block">她走后，我再沒去過那里?？擅康角迕鳎铱倳哌^姚莊路，看看那扇老木門，看看晾衣繩上是否還掛著誰家的衣裳。風(fēng)一吹，嘩啦作響，像極了她當(dāng)年在廚房叫我吃飯的聲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