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渠精神尋訪張明（謝絕私聊） <p class="ql-block">我初次對紅旗渠的了解，是在兒時的連環(huán)畫和中學(xué)語文課本里；對紅旗渠精神的理解，是在電視連續(xù)劇《紅旗渠》里，但總感到只是表面的、淺薄的，不夠深刻。總有親身體驗的向往，有探索紅旗渠精神內(nèi)涵的沖動。今天終于來到了紅旗渠紀(jì)念館，來到了紅旗渠青年洞實地體驗，領(lǐng)悟思考紅旗渠精神到底是什么。</p> <p class="ql-block">進(jìn)入紀(jì)念館，那一幅幅照片，一尊尊雕塑，一塊塊展板，一組組數(shù)據(jù)都讓我震撼，讓我感慨，也讓我頓悟。我的眼神落在林縣縣委書記楊貴，扛著工具走在修渠民工最前列的照片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那么深邃悠遠(yuǎn)，決心重新安排林縣山河的勇氣，那樣堅定；腳步那樣踏實有力；緊跟在他身后的3萬多民工，背著行李，鍋灶，決心背水一戰(zhàn)的氣勢如虹，劃破太行山的寂靜與險阻，向希望而去。</p> <p class="ql-block">講解員把我們帶到《“元金堂”“李改云”突擊隊展開擂臺賽》的照片前，一個姑娘一手各持一支鋼釬，每支鋼釬邊有兩個姑娘掄起鐵錘，有節(jié)奏地砸向鋼釬，每落上鋼釬一錘，扶釬姑娘就轉(zhuǎn)動一下鋼釬，配合的默契有力，工友們?yōu)樗齻兤鹆藗€動聽的名字“雄鷹展翅”。講解員深情地說：“扶鋼釬的姑娘虎口被震裂，手腫的像饅頭。睡覺只能忍痛握住拳，脫掉外衣，第二天照常勞動。她們就住在懸崖上，睡覺時一頭用繩子系著手或腿，一頭拴在石頭上。她們就是憋著一股氣，要早日修成紅旗渠?！?lt;/p> <p class="ql-block">我們來到一張巨型照片前，那是點炮手腰系繩索，身體懸在懸崖上，手拿火種，對準(zhǔn)導(dǎo)火索，一個挨一個的點，一個不能漏，還要及時往山崖上爬，等他們剛上崖頂，身下瞬間就連續(xù)發(fā)出巨響，一團(tuán)團(tuán)濃煙，一塊塊落石，向山崖下滾去。如此的緊張危險，但見他們眼疾手快，又膽大心細(xì)，這場面在紅旗渠工地轟轟烈烈，隨處可見。</p> <p class="ql-block">在紅旗渠70公里的總干渠工地上，扶釬掄錘的；裝藥埋導(dǎo)火索的；懸崖排險的；運(yùn)送碎石的；鑿石備料的……上至62歲老漢，下至16歲孩子，男女老少組成了一個修渠大軍，掀起了熱火朝天的勞動競賽。他們只為一個目的，就是早日建成紅旗渠，早日通水，解決百姓吃水問題。</p> <p class="ql-block">當(dāng)我來到一個雕塑《漢魃為孽》前，看到一位老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悲痛欲絕，身旁一個倒在地上的水桶，說的是民國初期，林縣桑耳莊桑林茂老漢，大年三十到4公里外去擔(dān)水，新進(jìn)門的小腳兒媳王水娥，惦念公公擔(dān)水辛苦，在村口等候并接過擔(dān)子，因天黑路滑，被石頭絆倒，一擔(dān)水全部灑了個精光，兒媳又羞又愧，當(dāng)晚上吊自殺。大年初一，桑林茂老漢埋葬了兒媳，帶了全家踏上逃荒之路。從此，這一家人再無音訊。我被這悲劇震驚萬分。</p> <p class="ql-block">來到一塊展板前，講解員凝重地介紹道：“自1436年明正統(tǒng)元年到1961年間，林縣百姓所遭受旱災(zāi)一覽表，冰冷而殘酷的數(shù)據(jù)，讓人后背發(fā)涼！這些年間，人吃人的悲劇發(fā)生過五次！莊家絕收50多次！因歉收而外出逃荒幾乎年年發(fā)生！其他大小旱災(zāi)更是不計其數(shù)！春夏連旱、幾年連旱等災(zāi)情，時常發(fā)生?！边@一組組數(shù)據(jù)讓我似乎看到林縣百姓，絕戶死亡，妻離子散，逃荒不回的悲哀場景，而在這多重災(zāi)害面前，他們掙扎著又無可奈何；他們世世代代對水的渴望，對水的祈求，浸入他們的血液里，嵌在他們生命的基因里。許多人為孩子起名字要帶"水”字，如“水旺”“水娥”，以示對水的寄托；遇旱虔誠地向天祈禱，為地許愿，焚香叩首；為水而掙扎，找水運(yùn)水；為水而械斗，流血傷情：為水而赴死，仍是無濟(jì)于事……我頓悟，人常說窮則思變，這也許就是林縣人要改變那種十年九早，水比油貴面貌的原動力，也是鑄造紅旗渠精神的原動力吧！</p> <p class="ql-block">當(dāng)來到紅旗渠開閘放水時的巨幅照片前，我的心情豁然開朗，充滿喜悅，那沖出閘門的水流，翻著水花浪朵，似帶著笑聲流到紅旗渠時，幾萬林縣百姓遠(yuǎn)道而來，木輪車上坐著的老人，蹦蹦跳跳的孩子，手拿獎狀的民工，男男女女個個滿臉的笑容，那紅旗招展，歡欣鼓舞，鑼鼓喧天的場面。我站在照片前都感到激動萬分，只有在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dǎo)下，林縣人民十年艱苦奮斗，30萬人協(xié)作共戰(zhàn)，重新安排林縣河山的宏圖才得以實現(xiàn)。這讓林縣人民自豪，也讓中國人民自豪！林縣人民創(chuàng)造出的天河紅旗渠的紀(jì)錄片，拿到聯(lián)合國放映時，得到各國的盛贊，稱之為世界第八大奇跡。此時，我堅信這就是紅旗渠精神的內(nèi)涵和精髓。</p> <p class="ql-block">為這一天的到來，林縣人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81人犧牲，動員30萬人，十年時間，土方量1100 50.82立方米，若堆成2米寬1米高的石墻，可以從廣州通往哈爾濱。紅旗渠總長1500多公里，削平1250個山頭，架渡槽152個，鑿?fù)ㄋ矶?11個，修建各種建筑物12408座，總投資6865.64萬元……這一組組數(shù)據(jù)，顯示了林縣人民改天換地的堅強(qiáng)斗志，體現(xiàn)了紅旗渠精神的無限力量。</p> <p class="ql-block">我在展廳看到幾位年齡不同的人，簇?fù)碇晃焕险?，老者在每一塊展板，每一幅照片前，講著什么。我問講解員：“這是怎么回事？”她說：“這是一家四代人，老人是紅旗渠的建造者，在給兒孫們講解，這種現(xiàn)象時常有?！彼终f：“我爺爺也是修渠人，我講的很多故事，都是爺爺講給我的?！蔽腋械剿皇窃诒持v解詞，她是深情地講述著爺爺奶奶的修渠壯舉，回顧著祖輩們的痛苦與付出。她自豪地說：“在我們林縣，很多家有三代人，都與紅旗渠相關(guān)的，護(hù)渠員、講解員、導(dǎo)游、自愿者都是第三代?！蔽覟樗v的故事所感動，我也才理解了她為什么講的這樣生動，這樣充滿感情，這么有代入感，這也許就是紅旗渠精神的傳承吧！</p> <p class="ql-block">告別了講解員，我一步一回頭地離開紀(jì)念館，來到紅旗渠青年洞。走在渠沿，一邊是陡峭的山崖，一邊是望不到底的深溝，紅旗渠就掛在蜿蜒的山間，不斷地向前延伸著，渠水緩緩的在渠中流動著。</p><p class="ql-block">我們來到一個叫鷹嘴山的地方，懸崖在我們頭頂，給人一種泰山壓頂?shù)某林貕浩雀?。在干渠上方的崖壁上，有一條與干渠平行的小道，那是為修渠先開出的工程道，民工們腰系繩索，從懸崖上吊下，在半空中掄錘打眼，填藥放炮，硬是在山腰間鑿出干渠。</p><p class="ql-block">舉頭望著山崖，我似乎看到了那些吊在空中的民工，他們在懸崖上，一錘一錘，一釬一釬地打著炮眼，放炮，鑿石，似乎看到排險隊長任羊成，他帶領(lǐng)12名排險員，吃野菜，掛懸崖，腰系繩索凌空飛蕩，用排險鉤除去一塊塊險石，他們在懸崖上飄著，蕩著，如同雄鷹；在崖壁上快步走動，轉(zhuǎn)變位置，如同羚羊；一茬接一茬排險，不疏漏一個隱患，保證后期施工人員的安全，如同一位排雷戰(zhàn)士。在一次排險中，任羊成被懸崖上掉下的石塊砸在嘴上，三顆門牙橫在口里，他懸在空中，用身上帶的鉗子拔掉碎牙，繼續(xù)除險，當(dāng)他上到崖頂，臉腫的都看不清鼻子。他們就是這樣玩命般地在懸崖間飛舞著，戰(zhàn)斗著，與危險和死亡搏斗。</p> <p class="ql-block">我深情地望著紅旗渠，沉浸在思考中，我感到紅旗渠是個抬頭仰望、低頭深思，演繹百折不撓精神的地方，是不斷創(chuàng)造各種奇跡的地方，是30萬民工共同鑄造紅旗渠精神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渠水流著，那樣的慢，那樣的緩。70公里總干渠的總落差只有10.31米。1/8000的坡度，是神來之筆，那些設(shè)計者，測量者，拿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測量工具，用“水鴨子”（一盆水，一個木凳子，一個標(biāo)桿，三點成一線）的測量法，精準(zhǔn)測量設(shè)計總干渠坡度。多年后，當(dāng)水利部門來驗收紅旗渠工程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群手握原始工具的農(nóng)民，竟然在缺乏現(xiàn)代測量基準(zhǔn)的年代，用肉眼測量出了百萬分之一量級的坡度控制，簡直是個奇跡！</p> <p class="ql-block">我仰望著遠(yuǎn)處山崖上“山碑”兩個大字，陷入深深的思索，是啊，林縣三十萬民工，三十萬英雄，用生命，用拼搏書寫著，心中的豐碑一一紅旗渠精神！那面巨大的紅旗，是那樣的鮮紅，那樣的奪目，那樣的讓人敬佩，這就是紅旗渠精神，并一代代傳承著這紅色基因。</p><p class="ql-block"> 2025年11月13日于西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