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00年農(nóng)歷八月初八的早上，我們圍在父親身旁，聽著他用顫微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交代著最后的心愿……你二叔，他是我的兄弟，你們不能不管他，你們怎么對我就怎么對他……大姐說，爹呀，您放心吧，我們都管，不會不管，就算都不管，就我大，他用人的時候，我用小車子推我家里我養(yǎng)著。父親用搜索性的目光巡視了我們一遍，他想得到我們的承諾，讓我們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p> <p class="ql-block"> 二十五年的時間緩緩而過，二叔也將近耄耋之年，無論他的處事方式還是身體狀態(tài)，也都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父親走的時候，他在外地，幾年以后，他回來了，開始還能去工地上幫人家看大門，干了有三兩年時間，直到自己感覺身體不舒服，去醫(yī)院查出來血壓高，冠心病為止。</p><p class="ql-block"> 回來以后，無論家里地里，人情往來，春耕秋收，是否忙閑，都與他無關(guān)，他在家最大的心思就是我媽一日三餐，按他的時間口味做飯，只要他餓了有飯吃就行。好吃不吱聲，不好吃說不定還能叨叨幾句。他迷上了釣魚，自己買了一輛三輪車，也成他的一個自由職業(yè)，想去就去，想干就干，開始釣回來自己還吃，后來自己也吃夠了，就送給別人。</p> <p class="ql-block"> 最近幾年，他自己不愿意去釣魚了，可能感覺身體吃不消了吧，開始住養(yǎng)老院，有時候兩三個月才回來，有時候住十天八日就回來了，可能是有些養(yǎng)老院的條件不適合他吧。經(jīng)常跟他一塊玩的牌友說，附近養(yǎng)老院都讓他住遍了。大姐也跟他說過，不要委屈自己，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回來，只要你自己高興就好。</p><p class="ql-block"> 今年十月一我回去，他躺在床上，說是得了急性胰腺炎，剛出院沒幾天，都是大姐夫和哥哥照顧的。我回來三五天，聽我媽說，你二叔出院回來，一直說不舒服也不好好吃飯，又送醫(yī)院去了，現(xiàn)在你二姐夫和你哥哥倆人陪著，自己說走不動了，兩個人架著，一個人弄不動他。掛斷電話，我意識到，這是到了我們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在醫(yī)院住了十幾天，治療效果不理想，醫(yī)生說血管憋了，吊瓶也不吸收了，讓出院回家好好陪陪吧。</p> <p class="ql-block"> 收到消息，大姐就跟我說，她必須回去，因為咱媽年齡大了，她身體也不好，又是嫂子，照應(yīng)吃飯喝水還可以，其他的也不方便，讓我安心上班，等她的消息。大姐二姐哥哥，他們?nèi)齻€照應(yīng)著，二叔也徹底躺下了，自己也不能自理了，到了一號中午，大姐給我打電話說，你回來吧，夜里冷，多帶件衣服……二號下午，我叫他，二叔，二叔，我回來了，他答應(yīng)一聲，說你回來了，接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p><p class="ql-block"> 我們四個人，白天有事的去忙活，沒事的看著，晚上哥哥就在二叔對面打個地鋪，整夜守著，我和姐姐們，前半夜后半夜的輪流制。六號那天，我感覺到和前天有明顯的差異，七號那天，又更深的進了一步，開始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面部表情，看人的眼神，都曉得是怎么回事。七號夜里11點多，在母親的指揮下，我們四個人給他換好了衣服。八號早上，還能發(fā)出一些微弱的聲音，我辨別著，猜想著，是給點水，還是又好換尿不濕？嗓子里咕嚕咕嚕的響了幾聲，嘴巴的痰液清理出來，他慢慢的也沒有了呼吸……</p> <p class="ql-block"> 昨天下午，我跪在父親墳前，告訴他老人家，今天把我二叔給您送來了，我們這些年，沒有忘記您的囑托，今天也完成了這個承諾，您最后用人的時候，都是母親貼心照顧，今天，我們四個把當(dāng)年欠下的這一課都在二叔身上補上了。</p> <p class="ql-block">作者：煙火</p><p class="ql-block">美篇號：300528278</p><p class="ql-block">圖片選自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