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2px;">母親的故鄉(xiāng)情</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幾天前忽接到大姐的電話，言及讀了我記敘故鄉(xiāng)新寺的文章后感覺不錯，除了糾正個別不夠準確之處外，還希望我接著再撰文寫寫母親。聽罷大姐的話頗受鼓舞，加之就快到十月一了，幾個姐妹相繼夢到了母親，于是便有了寫作的沖動，終于靜下心來，有了這由大姐命題的《母親的故鄉(xiāng)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親出生在新寺一商戶人家。據說祖上擁有蜚聲千戶大鎮(zhèn)的福生堂，是專門經營糧食為生的斗行，家境頗為殷實。于是在很少供女孩子上學的當地，母親還上了不到兩年的私塾。從母親斷斷續(xù)續(xù)的回憶中，我仿佛看到了外婆家大大的院子里種滿了各色花卉，孩子們歡笑著在院落里嬉戲，門前是清凌凌的磨渠。爺爺開明且好交朋友，不時有客人來訪，于是母親跟著外婆學會了做不少大菜，比如當地普通人家少有接觸的魷魚、海參等的烹調。母親極擅女紅，一雙巧手自畫自繡、縫紉衣服，甚至學會了編織毛活。因為封建習俗的盛行，母親也被纏了小腳，爺爺不忍女兒受苦，便悄悄讓母親放開，但外婆一發(fā)現(xiàn)就又嘮叨著纏上了。所以母親的腳雖小，但行走起來比之三寸金蓮還是要便利些。還記得我小時候常聽母親背誦著孫中山先生關于破除婦女裹腳陋習的文章，說多虧孫先生倡導新風俗，才使廣大婦女最終被放開了小腳。言談間總能領略母親深深的感激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親自幼心靈手巧，秀外慧中，媒人爭相上門提親，最終被能干的奶奶爭取到了父親家，成為三兒媳，并一直對母親和大姐偏愛有加，也因此引發(fā)了其他妯娌的嫉恨，成為奶奶過世后母親屢受欺侮的誘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親為長女，姊妹五人中，只舅舅一個男兒，于是一子頂了兩門。灣里姨排行老二，年輕時也漂亮，后來不幸患了眼疾。大柳樹姨排行老四，因嫁到大柳樹姨夫家而得名，麻利能干。最小的姨姨被嫁到了山里的一家大戶，山里條件極差，不幸早早病逝。舅舅排行第三，身材魁梧，儀表堂堂，又在蘭州上過高中，深受姐妹們的寵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親嫁入婆家后沒幾年，婆婆就過世了。父親遠在蘭州求學，分家后的母親要照顧爺爺和幼女，還要承擔起繁重的家務。夏收時節(jié)母親和大姐常常得在麥場上忙碌不已，大姐還記得母親總是那么能干，真正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年幼的大姐也常跟隨母親去挑水、打掃收集麥秸好燒火過冬。即使這樣辛苦，母親還常跟著上小學的女兒學漢字，幾年下來，居然認了很多字，給父親的書信也由起初的女兒代寫改為親筆書寫，還要女兒借書來看。58年到河南后母親還參加了掃盲，常讀《紅樓夢》、《水滸傳》、《朱元璋傳》和《三國演義》等名著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53年春天，母親攜兒帶女，跟隨在蘭州水文站工作的父親離鄉(xiāng)赴蘭。后又追隨父親，沿黃河上游下行一路遷徙，開始了艱苦的漂泊。先后經寧夏石嘴山、山西龍門的船窩、河津禹門口、陜西潼關，最后定居在了河南，從此舉家就遠離了家鄉(xiāng)。那一路的艱難歲月自不必提。到了60年冬，正趕上困難時期，母親再也按捺不住迫切的思鄉(xiāng)之情，在天水一中任教的大姐的陪伴下第一次回到了故鄉(xiāng)。先乘車趕到了距新寺50里的鴛鴦鎮(zhèn)，結果沒見到承諾來接車的親戚，母親歸家心切，不愿在那里留宿，只得步行15里到了丁家門。那時攜帶的食品裝了一大包，大姐邊走邊無奈地丟掉些以減輕重量。眼看天已黃昏，離家鄉(xiāng)還有近40來里路，大姐力勸母親留在王家門附近的舅爺家，但母親執(zhí)意不肯，堅持繼續(xù)趕路，傍晚時分終于見到了來接的親戚，母親遂騎上馬疾行，終于趕在子夜與一直等候著的大婆、舅舅和幾個姨姨相見了。分別數年后的親人團圓自是一番感慨唏噓。那時正趕上過春節(jié)，鎮(zhèn)子上唱大戲，很是熱鬧。母親在外婆處住了兩晚。因舅舅家遠在草灘，母親很想在舅舅家多住幾天，便執(zhí)意冒雪跟著舅舅騎馬上了草灘。冬雪下的山路崎嶇難行，想象著風雪中趕路爬山的母親的身影，心不由深深悸動，為母親那執(zhí)著的思鄉(xiāng)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83年我開始畢業(yè)實習前的那個夏天，和二姐、外甥女陪母親第二次回到了故鄉(xiāng)。對于初到故鄉(xiāng)的我來說，家鄉(xiāng)的人，家鄉(xiāng)的景，淳樸的鄉(xiāng)音，一切都很新鮮。那年代沒有好相機，我花13元買的一個玩具相機居然派上了用場，拍下了鎮(zhèn)小學的校園，貴清山美麗的風景，還有母親和舅舅、姨姨們合影中的笑靨，如今看那些泛黃的黑白小照片是那么親切，依然感受得到母親濃濃的鄉(xiāng)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相隔近十年。92年夏經周密的計劃：我和二哥一家三口專程陪母親三回故鄉(xiāng)，其后由大姐和四姐專程來接母親回蘭州?；疖囆兄廖渖?，便換了長途汽車，在崎嶇山路上顛簸了幾個小時，遠遠地剛看得見村莊的影子，媽媽就急切地離座翹望，指著村落笑呵呵地告訴我們說那就是自己的舅舅家王家門。看著媽媽歡欣雀躍的神態(tài)，仿佛瞥見了媽媽的快樂童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為這次探親，母親幾年來精心準備了30多份禮物，一到老家便開始忙活了。每天東家出西門入，馬不停蹄地走親戚?？偢悴磺迥切┝哦屾匾痰葟碗s的親戚關系，我便感覺有些索然無趣，總想著躲避出去。而母親卻全然不同，每天精神抖擻地迎來送往，走村探巷，樂此不疲。親戚們盤坐在炕頭，熟悉的鄉(xiāng)音，陣陣歡聲笑語，小飯桌上擺上茶、自家蒸的苦豆、胡麻小花卷，一道道家鄉(xiāng)的糟肉、鹵肘子、燴雞餅丸子等菜肴，還有濃香的臊子面，味道是驚人的相似。尤其是清清淡淡的漿水面，漂在漿水上的蔥花芫荽、碎紅的辣子，嗬，那個清香撲鼻。母親品嘗著街頭的油煎洋芋、甜醅子、釀皮子等小吃，眼里的那份沉醉、滿足和笑意哦，至今還歷歷在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新寺停留期間，還和媽媽去了大柳樹姨姨家。那天表哥拉著架子車，母親坐在車上，一路上高興地指著成片的大麻田告訴我這麻可用來紡繩織麻袋衲鞋底，麻桿可作燃料，還為我們介紹各種家鄉(xiāng)特有的莊稼。一大群頑皮的孩子興高采烈地跟在架子車后。步行15里來到了姨姨家，大大的院子里種了不少花，美麗了整個院落。姨姨和表嫂手腳麻利地準備了豐盛的家鄉(xiāng)飯菜，餐罷姨夫還帶我們去果園品嘗瓜果，最后全家20來口人歡歡喜喜地合影留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離開新寺后我們乘車來到草灘舅舅家。舅舅家門前有條清澈的小溪蜿蜒流過，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黃土地。風中搖曳著紫色、白色、粉色的豌豆花、洋芋花和蕎麥花，大麥才剛剛開始揚穗。八月的高原上映入眼簾的是色彩的海洋，那鵝黃、蔥綠、翠青、蒼翠、油綠、褐紅，色彩沿山脈層層遞進，好一幅優(yōu)美的圖畫，讓人嘆為觀止，仿佛已置身在人間天堂，我不由陶醉在這美景之中流連忘返。舅舅看我玩得開心，告訴我這恰好是晴天，若趕上下雨，道路可就泥濘得不成。而草灘氣候早晚溫差大，中午穿短袖，晚上睡在火炕上還直覺得寒冷。獨特的高原氣候使得莊稼成熟得晚，能成活的蔬菜也較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難得相聚，媽媽和舅舅盤坐在炕頭絮絮話著家常，爐子上的煎茶吱吱冒著煙氣，不時有笑聲響起。還記得舅舅說了幾句地道的家鄉(xiāng)話來考我，沒想到我居然全答對了，舅舅好生詫異呵。我得意地告訴舅舅，媽媽總和我們談起家鄉(xiāng)的人，家鄉(xiāng)的事和家鄉(xiāng)的景，那幾十年沒怎么變化的口音讓出生在河南的我也很是親切熟悉這遙遠的鄉(xiāng)音，并且從小就對母親屢屢夸贊的家鄉(xiāng)美景充滿了神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次日表妹夫玉原開著手扶拖拉機，滿載著親戚們向貴清山駛去。一路上滿眼綠色、黃色的莊稼，繽紛的色彩，真是賞心悅目，陶醉了游子的心。站立車頭的母親詩興大發(fā)，隨意吟誦起一首一首的打油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菜籽黃，胡麻藍，轉過一灣又一灣。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千里迢迢來探親，豌豆青青路兩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上山游玩到貴清，塊塊梯田象地毯。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蘭天白云飄山頂，顏色深淺各不同，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風吹松枝龍擺尾，風吹洋麥似浪翻。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牛羊擋道在車前。鳳凰點頭再相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般多才多藝的詩人媽媽令我們驚奇不已，歡呼不斷，舅舅也興致勃勃地和詩助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千里迢迢會親人，古稀結伴游貴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骨肉情義深似海，愿姐長壽賽青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同行的菊月大表姐也來了興致，隨口吟詩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晴空萬里飄白云，姐弟同坐小四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滿山野花千萬朵，不怕顛簸山中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年青離鄉(xiāng)古稀回，山坡青草引羊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胞弟最親娘家人，芬芳飄香醉游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從小離鄉(xiāng)的二哥被眼前的一幕深深感動了，吟出了游子的心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四十年后回故鄉(xiāng)，伴母看舅草灘行。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風景如畫無心看，二老相見喜淚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奇松怪石斷澗險，姐弟同游貴清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和詩抒懷情感人，我輩理應學先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則陶醉在家鄉(xiāng)美麗的風景中，也忍不住朗聲誦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山中即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云鎖峰谷霧鎖峽，白云深處有人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鵝黃映得滿目綠，山花爛漫在天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草灘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滿目蔥綠碧連天，白云環(huán)繞山際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河流水牛羊壯，無限風光在草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更有勝景貴清山，松濤陣陣鳴斷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親人同游齊歡笑，其樂融融賽神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誦者歡欣，聞者喝彩，好一派生動熱烈的景象呵！多么難得的瞬間，拖拉機在山道上疾行，歡聲笑語隨風傳誦，這美好的一幕也就永遠存活在了記憶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貴清山國家級森林公園是甘肅省首屈一指的自然山水風景名勝區(qū)，景區(qū)內群峰聳立、千姿百態(tài)、奇松翠柏、林海蒼郁、古木參天。耳聞深澗流瀑，眼觀松石流泉，真是恍若仙境。我們還欣賞了天梯、斷澗仙橋等美不勝收的景點，媽媽始終興致不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返回途中路過一大片蠶豆田，我們摘了不少青嫩的蠶豆角，回家煮了吃，滿屋的清香沁人心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多么難忘的旅行！沒成想那次回鄉(xiāng)竟成了母親的最后一次故鄉(xiāng)行。盡管母親后來幾次還想回去看看，但因年老體弱和交通不便等原因終沒能成行。母親總還牽掛著舅舅、姨姨們，99年夏我們給母親過完八十大壽后不久，母親便叫二哥、三姐、三姐夫回鄉(xiāng)代為探望，誰知竟趕上灣里姨姨的葬禮，哥姐用心掩飾的秘密因照片上的破綻還是被母親識破了，那份難過自不必說。緊接者母親又獲悉從小一起玩耍長大，相親相熟親如姐妹的表姐（我們的姨娘）病逝的消息，還有親家母和鄰居老人的相繼去世，使得一慣重情的母親持續(xù)沉湎在悲痛里難以自拔。母親曾電話告訴過大姐，說一想起去世的姐妹就傷心不已，落淚不止。傷心過度使得母親一病不起，永遠離開了我們。此后僅兩年間，舅舅和大柳樹姨也相繼過世，母親的姊妹兄弟這么快就都離世，讓人倍覺傷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親隨父親沿黃河漂泊一生，無論身在何處，總心系親人，情牽故土。一生極重情誼的母親，常常憶起故鄉(xiāng)的山水，念叨家鄉(xiāng)的風土人情。那些低吟的秦腔唱段，不改的鄉(xiāng)音，極為喜愛的家鄉(xiāng)食品，處處時時在無聲言說著母親的故鄉(xiāng)情結。每每回憶起母親說到故鄉(xiāng)時眼里的溫情、向往和喜悅，思戀親人時的那份濃濃的情懷，總是心有所動，感慨萬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親永遠留在了異鄉(xiāng)，但滔滔東去的黃河水終流入大海。為了慰籍父母在天之靈，我們七個子女精心為父母選擇了公墓。那里依山傍水，山腳下是麥田和果園，遠望玉帶似的黃河，隴海鐵路蜿蜒西去，不時有客車閃弛而過。想當初選擇這里，正是希望遠離故鄉(xiāng)的父母能在陪伴孩子們和第二故鄉(xiāng)的同時，遙望著西北，借轟鳴而去的列車帶去對家鄉(xiāng)和親人的思念與眷戀，也好一解綿綿不絕的鄉(xiāng)思?。?lt;/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16-7-13</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