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心痕舊約》短篇小說</p><p class="ql-block">開篇·蝶戀花</p><p class="ql-block">墨色云團(tuán)溟雍堞，驟雨敲窗，驚破三年絕。初見恍如刀上裂，雪松寒浸今時契。</p><p class="ql-block">曾向燈前研歲節(jié)，一紙荒唐，斷了同心結(jié)。石鼓山光沉霧穴，悲歡翻涌從頭說。</p><p class="ql-block">第一章：重逢在暴雨臨界點(diǎn)</p><p class="ql-block">鳳凰市被墨色云團(tuán)壓得喘不過氣，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星途”傳媒頂層的落地窗上，噼啪作響，像在為一場遲到三年的重逢敲著雜亂的前奏。窗玻璃映出蘇瑤蒼白的臉，指尖劃過冰涼的玻璃時，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掌心——三年前，她就是在這里簽下解約合同，親手將與陳宇的所有牽連撕成碎片。</p><p class="ql-block">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混著雨水的寒氣涌了進(jìn)來。男人穿著黑色西裝，濕透的額發(fā)下，那雙眼睛像石鼓山深潭的冰面，不起波瀾，卻透著能將人凍傷的冷意。是陳宇。</p><p class="ql-block">“蘇小姐，這位是陳氏集團(tuán)陳總，也是公司新最大股東?！讹L(fēng)雨港灣》項(xiàng)目由他親自負(fù)責(zé)?！敝淼穆曇魩е⌒囊硪淼脑囂健?lt;/p><p class="ql-block">《風(fēng)雨港灣》。蘇瑤剛憑這部小說斬獲文學(xué)獎，那是她沉寂三年后的復(fù)出之作，也是她寫給過去的墓志銘。陳宇的目光掃過她緊抿的唇，聲音低沉如渭河深流：“沒想到這部讓業(yè)界矚目的作品，作者是你?！?lt;/p><p class="ql-block">“陳總說笑了，不過是撞了運(yùn)。”蘇瑤扯出職業(yè)化的微笑，指尖在掌心掐出紅痕。鳳凰人說“撞運(yùn)”，總帶著點(diǎn)不情愿的疏離，她故意把“運(yùn)氣”換成這兩個字，像在劃一道無形的界。</p><p class="ql-block">“撞運(yùn)？”陳宇逼近一步，雪松味混著雨水的潮濕漫過來，熟悉得讓她心臟驟停，“蘇瑤，你打小就不信這一套。當(dāng)年在北坡公園摸獎，你非說‘瞎貓碰死耗子的事，沒勁’。”</p><p class="ql-block">他忽然帶出的鄉(xiāng)音，像鈍刀割開她縫合三年的傷口。三年前，她是嶄露頭角的編劇，他是冉冉升起的投資新貴。他們在青銅器博物院的青銅劍前擁吻，在北坡公園的雪地里呵氣暖手，他曾握著她寫滿批注的劇本說：“瑤瑤，你的才華該配最好的舞臺，咱鳳凰市出來的娃，就得憑本事亮堂?！?lt;/p><p class="ql-block">可后來，她的劇本被篡改，署名換成周明軒，所有證據(jù)指向她“為上位不擇手段”。一夜之間，她從潛力新星變成人人喊打的抄襲者。而陳宇，選擇了站在她的對立面。</p><p class="ql-block">“過去的事，提了也白搭。”蘇瑤后退半步，聲音平得像結(jié)冰的金陵河面，“咱只說工作。”她刻意用了“咱”，卻把尾音壓得極淡，像在說兩個不相干的人。</p><p class="ql-block">陳宇轉(zhuǎn)身坐進(jìn)沙發(fā)，修長的手指翻開劇本：“結(jié)局太綿，得改?！?lt;/p><p class="ql-block">“故事的內(nèi)核在于人物邏輯——”</p><p class="ql-block">“我要男主角恨到底?！彼а?，目光銳如秦嶺寒鋒，“愛得多深，恨就得多透。這樣才夠味，不是嗎？”</p><p class="ql-block">蘇瑤的心臟被攥得生疼。他在說劇本，還是在說他們？三年前那個雨夜，他也是這樣站在經(jīng)二路的梧桐樹下，對渾身濕透的她說：“蘇瑤，我這輩子不想再瞅見你?！蹦蔷洹俺蛞姟保区P凰人最傷人的決絕。</p><p class="ql-block">雨勢更猛了，仿佛要淹沒整座城市。蘇瑤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能改。但女主角得我親自挑?！?lt;/p><p class="ql-block">陳宇挑眉，隨即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行。但選角跟改結(jié)局一樣，憑能耐，不憑私情?！?lt;/p><p class="ql-block">她知道，那道用三年劃下的界線，此刻已徹底崩裂。藏在心底的舊痕與未涼的余溫，終將在這場較量里，一一顯露出原本的模樣。窗外的雨簾中，石鼓山的輪廓隱在霧里，像極了他們當(dāng)年看不清的未來。</p><p class="ql-block">第二章：選角席上的暗涌</p><p class="ql-block">選角現(xiàn)場設(shè)在“星途”傳媒的演播廳，香氛壓不住人群里的焦灼。蘇瑤坐在評審席最左側(cè)，身旁的陳宇穿著深灰西裝，指尖在桌面輕叩，規(guī)律的聲響像在為這場無聲的較量打節(jié)拍。自始至終，他沒看她一眼，仿佛他們只是初遇的合作方。</p><p class="ql-block">《風(fēng)雨港灣》的女主角“阿珩”該是外柔內(nèi)剛的孤女，眼底藏著破碎的光。試鏡的女演員絡(luò)繹不絕，要么柔得撐不起倔強(qiáng)，要么硬得失了脆弱。蘇瑤的眉頭越蹙越緊，直到工作人員報出“林薇薇”三個字。</p><p class="ql-block">穿白裙的女孩站定的瞬間，眼底忽然迸發(fā)出奇異的力量。她試演阿珩被背叛后流落街頭的片段：沒有哭喊，只安靜站在想象的雨里，發(fā)梢垂著水珠，抬眼時，痛楚凝結(jié)成冰冷的堅韌，像寒夜里的梅，帶著刺骨的香。</p><p class="ql-block">蘇瑤的心猛地一動。就是這種感覺。她下意識看向陳宇，卻撞進(jìn)他沉沉的目光里——那眼神像在探究，又像在確認(rèn)什么。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像被青銅器上的紋飾燙到，慌忙移開視線。</p><p class="ql-block">“為啥想演阿珩？”陳宇的聲音打破寂靜，“為啥”比“為什么”更直接，帶著本地話的實(shí)在。</p><p class="ql-block">林薇薇攥緊裙擺，聲音發(fā)顫卻清晰：“她像路邊的野草，被踩得再狠也想往上掙。心里頭有恨，可更有愛，就是藏得深?！蹦蔷洹皰辍保区P凰人形容絕境里的掙扎，透著股不服輸?shù)膭拧?lt;/p><p class="ql-block">“恨和愛？”陳宇重復(fù)著，抬眼看向蘇瑤，“蘇小姐覺得咋樣？”</p><p class="ql-block">又是這樣。他總能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到她身上。蘇瑤壓下心頭波瀾：“林小姐抓著了阿珩的根。她的表演不瞎煽情，卻能讓人瞅見角色心里的浪。行?！彼灿昧恕靶小?，像在回應(yīng)他的暗戰(zhàn)。</p><p class="ql-block">陳宇沉默幾秒，忽然笑了，笑意卻沒到眼底：“既然蘇小姐說好，就定她。”</p><p class="ql-block">林薇薇驚喜的淚光里，蘇瑤莫名發(fā)沉。他答應(yīng)得太痛快了，痛快得像布好的局。</p><p class="ql-block">散場時，陳宇在門口叫住她。雪松味纏上來，帶著讓她心慌的熟悉感?！澳愫孟衽挛??！彼穆曇衾镉薪z嘲弄。</p><p class="ql-block">“就是不想耽誤活計?！碧K瑤轉(zhuǎn)身想走，卻被他逼近一步，陰影將她籠罩?！傲洲鞭鄙砩?，是不是有你的影子？”</p><p class="ql-block">難堪瞬間漫上來。蘇瑤后退：“陳總想多了，她就適合這角色?！?lt;/p><p class="ql-block">“等等?！彼f過絲絨盒子，里面是枚銀質(zhì)楓葉書簽，邊緣磨得發(fā)亮——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他送的禮物?！澳氵€記得不？”</p><p class="ql-block">蘇瑤的呼吸驟然停滯。她以為這枚書簽早和回憶一起，丟在了三年前的秋雨里。那天鳳凰市的雨也浸透了石鼓山，他站在博物院臺階下，冰冷的眼神像展品里的青銅劍，刺穿了所有溫?zé)岬钠诖?lt;/p><p class="ql-block">“我就是想告訴你，有些東西，不是想丟就能丟的?！彼麑⒑凶尤M(jìn)她手里，轉(zhuǎn)身的背影決絕得像從未流露過脆弱。</p><p class="ql-block">握著冰涼的書簽，蘇瑤站在空曠的演播廳里，心臟悶得發(fā)疼。三年前的畫面洶涌而來：他在燈下為她改劇本，筆尖聲混著金陵河的流水；他在雪后北坡公園為她暖手，白氣模糊了眉眼；他說“等《風(fēng)雨港灣》成了氣候，咱去石鼓山燒香許愿”……</p><p class="ql-block">愛與恨交織成網(wǎng)，將她牢牢困住。她忽然想起陳宇改的結(jié)局——愛得多深，恨就得多透?；蛟S，他說得對。只是這場纏繞著鳳凰市煙火氣的愛恨，究竟誰會先輸?shù)舨┺?？她不知道，只知道接過書簽的瞬間，有些沉寂的東西，已經(jīng)開始蘇醒。</p><p class="ql-block">第三章：劇本里的刺</p><p class="ql-block">劇本研討會的會議室里，陳宇面前的劇本寫滿批注。蘇瑤將修改的結(jié)局稿推過去，刻意避開他的視線。自演播廳那日后，他們只在微信對接工作，語氣客氣得像陌生人?？赡敲稐魅~書簽，她終究沒扔掉。夜里改稿時，指尖劃過冰涼的金屬，總會想起他說的“有些東西丟不掉”，心口像被細(xì)密的針扎著。</p><p class="ql-block">“說說結(jié)局的修改?！标愑畹穆曇舸蚱瞥聊?，目光在她臉上停了瞬，隨即移開。</p><p class="ql-block">“按您的意思加了恨，但留了點(diǎn)牽絆。”蘇瑤指著稿紙，“男主角瞅著女主角走的背影，眼里該有點(diǎn)擰巴，太愣的恨反倒假?！薄皵Q巴”是鳳凰人說的糾結(jié)，帶著煙火氣的實(shí)在。</p><p class="ql-block">陳宇拿筆圈出那處，語氣強(qiáng)硬：“刪了。必須是透心的涼?！?lt;/p><p class="ql-block">“為啥？”蘇瑤皺眉，“他前頭為她舍了那么多，感情又不是說斷就斷的，就算有恨，也該有點(diǎn)余痛?！?lt;/p><p class="ql-block">“痛？”他抬眼，眸色沉沉，“被最信的人捅刀子，剩下的只有恨，不會有痛?！?lt;/p><p class="ql-block">淬冰的話語精準(zhǔn)刺中她的軟肋。三年前，她被貼“抄襲者”標(biāo)簽時，他也是這樣用冷漠否定了所有過往。那時鳳凰市的梧桐葉落得滿地，空氣里飄著經(jīng)二路老槐樹的蕭瑟味。</p><p class="ql-block">會議室的氣氛瞬間凝固。蘇瑤攥緊筆，指節(jié)泛白：“陳總是在說劇本，還是說別的？”</p><p class="ql-block">陳宇沒回答，只推過自己的修改版：“按這個來。男主角瞅著她沒在雨里了，轉(zhuǎn)身就走，不回頭。”</p><p class="ql-block">那字跡凌厲如刀，像極了他當(dāng)年走出經(jīng)二路租屋的背影——任憑她在身后哭到失聲，也沒回頭看一眼。蘇瑤忽然覺得疲憊，再多說一句，都像要被拖回泥濘的過去。</p><p class="ql-block">“行，我改?！彼穆曇魩е灰撞煊X的顫抖。</p><p class="ql-block">散會后，陳宇叫住她：“林薇薇是新人，你多照看些。”</p><p class="ql-block">蘇瑤微怔。選角時那般咄咄逼人，此刻卻關(guān)心起林薇薇？“我會干好分內(nèi)的事?！彼f完便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像在逃離什么。</p><p class="ql-block">回到老城區(qū)的家時，月光透過紗簾，在陳宇修改的結(jié)局稿上投下朦朧光影。窗外的藤蔓小巷里，能聽見渭河隱約的水聲。她拿起筆，遲遲落不下去。改到深夜，林薇薇發(fā)來微信：“蘇小姐，明天的戲我有點(diǎn)慌?！?lt;/p><p class="ql-block">“七點(diǎn)到片場。”她回復(fù)后，忽然想起陳宇那句“林薇薇身上是不是有你的影子”?；蛟S吧，可林薇薇比當(dāng)年的她幸運(yùn)——至少，她遇到的是愿意給機(jī)會的自己。</p><p class="ql-block">凌晨改完劇本，蘇瑤拿起楓葉書簽，臺燈下，磨損的邊緣像被反復(fù)摩挲過。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分手夜，她把書簽摔在他臉上，哭著說：“陳宇，我這輩子不想再瞅見任何跟你沾邊的東西！”那時他們剛從博物院看完展覽，書簽上還沾著她沒擦凈的眼淚。</p><p class="ql-block">那時的她以為，恨能像扔?xùn)|西一樣說斷就斷。可三年過去才明白，有些愛恨早已刻進(jìn)骨子里，像劇本里的伏筆，改不掉，也抹不去。</p><p class="ql-block">次日片場設(shè)在老街區(qū)，灰墻黛瓦留著舊時印記。林薇薇演阿珩與男主角對峙的戲，眼淚斷線般墜落，聲音卻帶著倔強(qiáng)：“我從沒哄過你，是你不信我！”“哄”是鳳凰人說的“騙”，帶著點(diǎn)孩子氣的委屈。</p><p class="ql-block">這句臺詞像驚雷炸響在蘇瑤耳邊。她看向片場另一側(cè)，陳宇站在老槐樹下，目光沉沉地盯著監(jiān)視器，也像是在看著她。四目相對時，她看見他眼底翻涌的痛楚與悔恨，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復(fù)雜。</p><p class="ql-block">“從今往后，你我之間，只有恨，沒有愛?！绷洲鞭钡穆曇暨€在繼續(xù)。</p><p class="ql-block">蘇瑤的心臟猛地一縮。她忽然意識到，這場由陳宇主導(dǎo)的“改結(jié)局”，或許從來都不是為了劇本。他在用文字和鏡頭，一遍遍剝開他們的傷疤，逼她，也逼自己，直面那些從未消失的愛恨。那悄然跳動的倒計時，快得像深秋掠過秦嶺的風(fēng)，帶著寒意，也帶著無法阻擋的勢頭。</p><p class="ql-block">第四章：雨夜的真相碎片</p><p class="ql-block">深秋的夜戲讓蘇瑤添了咳嗽，臉色愈發(fā)蒼白。林薇薇總偷偷塞給她暖手寶，那小心翼翼的關(guān)切，像極了當(dāng)年初入職場時，總被陳宇護(hù)在身后的自己。</p><p class="ql-block">這天拍阿珩與男主角決裂的戲，取景地是城郊廢棄工廠。傍晚陰云密布，拍著拍著，豆大的雨點(diǎn)砸了下來，正好應(yīng)了“暴雨決裂”的場景。林薇薇站在雨里嘶吼：“我不欠你啥！是你親手毀了一切！”“啥”字帶著鳳凰話的決絕，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卻沖不掉臉上的倔強(qiáng)，那股孤注一擲的狠勁，讓蘇瑤看得心頭一顫。</p><p class="ql-block">忽然，林薇薇腳下一滑，向后倒去。蘇瑤剛要沖過去，一道更快的身影已扶住她——是陳宇。他脫下西裝裹在林薇薇身上，沉聲對助理說：“帶她去換衣裳，叫醫(yī)生。”</p><p class="ql-block">那自然的關(guān)切落在蘇瑤眼里，像細(xì)針扎了下。她別開視線，假裝整理劇本，指尖卻冰涼。三年前的雨夜，她也是這樣渾身濕透地站在他面前，哭著解釋沒抄襲，可他只遞過一把傘，說：“證據(jù)都在，說啥都白搭?！蹦菚r的他，從未這樣緊張過她。</p><p class="ql-block">“想啥呢？”陳宇的聲音自身后響起，用了鳳凰人熟稔的問句。</p><p class="ql-block">她回頭，見他只穿單薄襯衫，領(lǐng)口的雨水緊貼鎖骨?！傲洲鞭闭恿?？”</p><p class="ql-block">“沒事，就是嚇著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發(fā)顫的指尖，“你也冷了，進(jìn)去吧。”</p><p class="ql-block">“再等等雨勢?！彼笸税氩?。</p><p class="ql-block">兩人沉默地站在屋檐下，雨聲蓋過周遭的嘈雜。過了許久，陳宇忽然開口：“當(dāng)年的劇本，不是你改的?！?lt;/p><p class="ql-block">蘇瑤像被施了定身咒，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p><p class="ql-block">“是周明軒。”他的聲音沙啞，“他妒嫉你，買通你助理偷了原稿，改了后賴你身上?！薄百嚒弊终f得又重又澀，是鳳凰人最不齒的行為。</p><p class="ql-block">周明軒——當(dāng)年搶走她署名的男演員，陳宇力捧的新人。蘇瑤的心臟被狠狠撞了下，疼得喘不過氣。三年了，她等這句話等了三年，可真相來得這樣猝不及防，只?；闹?。</p><p class="ql-block">“你啥時候知道的？”她的聲音發(fā)顫，眼眶泛紅。</p><p class="ql-block">“一年前?！标愑畹暮斫Y(jié)滾動，“周明軒喝多了胡吣被我聽見，我查了老久，找著當(dāng)年被收買的助理，拿到了證據(jù)?！薄昂摹笔区P凰人說的“胡說”，帶著鄙夷。</p><p class="ql-block">一年前。蘇瑤笑了，笑得苦澀。原來他早就知道，卻看著她背負(fù)“抄襲者”的罵名沉寂，看著她艱難提筆，看著她小心翼翼站在他面前，始終沉默。</p><p class="ql-block">“為啥現(xiàn)在才說？”她的聲音輕得像雨絲，卻帶著刺骨的寒。</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該咋跟你說?！彼哪抗饴湓谒杭t的眼眶，悔意濃重。</p><p class="ql-block">“不知道咋說？”蘇瑤的眼淚終于掉下來，“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我咋過的？我把自個兒關(guān)在屋里，寫不出一個字，瞅見電腦就惡心。我爸住院時，我拿著診斷書站在醫(yī)院走廊，連哭的勁兒都沒有。那時候，你在哪兒？”</p><p class="ql-block">她的話像刀，扎在陳宇心上。他伸手想擦她的眼淚，卻被猛地避開?！皠e碰我?！彼笸说接旰熯吘墸晁疄R濕衣角，“真相能讓失去的回來不？能讓一切回到過去不？”</p><p class="ql-block">不能。這個答案，兩人都心知肚明。</p> <p class="ql-block">陳宇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臟被攥得幾乎窒息。當(dāng)年的不信任像道鴻溝，三年間早已深不可測。“對不住。”他艱澀地吐出三個字，是鳳凰人最沉的道歉?！拔也灰?。”蘇瑤擦掉眼淚，眼底只剩冰冷的平靜，“真相我知道了。咱之間，除了工作，不會有別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說完，她跑進(jìn)雨里，任憑雨水混著淚水打在臉上。陳宇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最終無力垂下。雨還在下，像為這場遲到三年的真相，奏響悲涼的挽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知道，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彌補(bǔ)。而他和蘇瑤的愛恨倒計時，此刻已走到更危險的臨界點(diǎn)。休息室里，林薇薇透過窗戶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忽然明白，這部《風(fēng)雨港灣》的愛恨糾纏，從不止于劇本。</p> <p class="ql-block">第五章：雨里的“瓜皮”</p><p class="ql-block">蘇瑤剛沖進(jìn)雨里，胳膊就被人拽住了。陳宇的手勁大得像鐵鉗，掌心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衣袖滲過來，燙得她心口發(fā)慌。</p><p class="ql-block">“你要咋嘛？”她掙了兩下沒掙開，鳳凰市特有的急脾氣裹在話里冒出來，“陳宇，你松爪子！”</p><p class="ql-block">“松了讓你淋雨？”他也急了，尾音帶著點(diǎn)本地話的硬氣，“蘇瑤，你就非要跟我犟？當(dāng)年是我瞎了眼，可這一年我沒閑著——你爸住院那回，是我托人找的老中醫(yī)；你寫稿熬得胃出血，我讓‘老馬家’的嬸子天天給你送小米粥；就連你住的那老巷子，上個月線路改造，也是我讓人打的招呼，就怕你夜里寫稿斷電……”</p><p class="ql-block">蘇瑤猛地頓住腳。那些她以為的“湊巧”，原來源頭都在他這兒。她回頭瞪他，眼眶紅得像浸了水的櫻桃：“你弄這些有啥用？顯你能行？還是覺得我蘇瑤離了你就活不成？”</p><p class="ql-block">“不是！”陳宇急得額角青筋跳，聲音都劈了，“我就是……就是想讓你好過點(diǎn)。你住在經(jīng)二路那會兒，我天天在對面樓瞅著，看你燈亮到后半夜，心里跟貓抓似的。你以為我愿意躲著？我是怕你看見我就煩，罵我‘瓜皮’……”</p><p class="ql-block">他越說聲音越低，最后那倆字說得跟蚊子哼似的。雨還在下，打在兩人身上，把西裝和裙擺都澆得貼在身上。遠(yuǎn)處劇組的人想過來，被他一個眼刀瞪了回去。</p><p class="ql-block">“周明軒那貨我已經(jīng)辦挺了?！彼鋈粨Q了個語氣，硬邦邦的，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他不光偷你劇本，還挪用公司的錢，現(xiàn)在蹲號子里啃窩窩頭呢。當(dāng)年那助理，我也讓她把吞進(jìn)去的全吐出來了?！?lt;/p><p class="ql-block">蘇瑤沒說話，就那么盯著他滴水的襯衫領(lǐng)口。</p><p class="ql-block">“瑤瑤，”他忽然軟了聲，用了當(dāng)年在北坡公園給她暖手時的稱呼，“我知道我渾，知道這三年你受的罪能裝滿金陵河?？赡憧偟媒o我個補(bǔ)過的機(jī)會吧？哪怕……哪怕讓我跟在你后頭打打雜，遞遞水也行啊?！?lt;/p><p class="ql-block">雨里的風(fēng)帶著渭河的潮氣，吹得人骨頭縫都涼。蘇瑤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忽然想起大學(xué)時，他為了幫她搶圖書館靠窗的位置，天不亮就去排隊，凍得鼻尖通紅，卻舉著熱包子沖她傻笑。那時候的陳宇，眼里也有這么亮的光。</p><p class="ql-block">“《風(fēng)雨港灣》拍完，再說。”她終于松了口，聲音輕得像雨絲，“現(xiàn)在，先把活干利索?！?lt;/p><p class="ql-block">陳宇的手明顯僵了下，隨即慢慢松開。他看著她轉(zhuǎn)身往休息室走的背影，忽然扯著嗓子喊：“那你別再生我氣了成不？中午食堂做了臊子面，我讓大師傅多給你臥倆雞蛋！”</p><p class="ql-block">蘇瑤沒回頭，只是腳步慢了半拍。</p><p class="ql-block">接下來的拍攝出奇地順。林薇薇像是突然開了竅，把阿珩的倔強(qiáng)和軟肋演得活靈活現(xiàn)。有場戲是阿珩蹲在石鼓山的臺階上哭，林薇薇抱著膝蓋掉眼淚時，蘇瑤忽然聽見身后有人抽氣——陳宇正拿著紙巾抹眼睛，見她看過來，慌忙別過臉，嘟囔了句“風(fēng)迷了眼”。</p><p class="ql-block">收工時天已經(jīng)黑透，陳宇的助理跑過來，手里拎著兩個大袋子?！疤K小姐，陳總說您淋了雨，讓我給您送點(diǎn)姜茶和換的衣裳?！贝永锍撕駥?shí)的衛(wèi)衣長褲，還有兩盒鳳凰市老鋪?zhàn)拥姆涿?，?biāo)簽上印著“秦嶺野蜜”。</p><p class="ql-block">蘇瑤捏著蜂蜜盒子，忽然想起小時候外婆總說，這蜜能治咳嗽。</p><p class="ql-block">“對了，”助理又遞過來個保溫桶，“陳總說您胃不好，讓食堂熬了小米粥，還放了點(diǎn)山藥?！?lt;/p><p class="ql-block">她掀開桶蓋，白乎乎的粥冒著熱氣，混著山藥的甜香，鉆進(jìn)鼻子里時，眼眶又有點(diǎn)發(fā)潮。</p><p class="ql-block">第六章：舊物里的念想</p><p class="ql-block">劇組轉(zhuǎn)場去青銅器博物院取景那天，蘇瑤在道具間發(fā)現(xiàn)個舊木箱。箱子上貼著褪色的“鳳凰市話劇團(tuán)”標(biāo)簽，打開一看，里面全是八九十年代的劇本，最底下壓著個紅皮筆記本。</p><p class="ql-block">翻開第一頁，是陳宇的字，還帶著點(diǎn)學(xué)生氣的稚嫩：“今日跟蘇瑤去斗雞臺看老窯，她說‘這罐子豁了口才好看’，跟她人一樣，犟得很?！?lt;/p><p class="ql-block">再往后翻，夾著張電影票根，是當(dāng)年《霸王別姬》在鳳凰影院的首映，票根背面有他寫的：“散場時她說‘人得認(rèn)自己的命’，我偷偷攥了她的手，她沒掙?！?lt;/p><p class="ql-block">蘇瑤的手指撫過那些字，忽然聽見身后有腳步聲。陳宇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個肉夾饃，見她看過來，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fù)项^：“剛在門口買的，臘汁肉的，你以前最愛吃這家。”</p><p class="ql-block">她沒接，把筆記本遞過去：“這是你的？”</p><p class="ql-block">他接過翻了兩頁，臉一下子紅了：“這都多少年的東西了……那時候年輕，瞎寫的?！?lt;/p><p class="ql-block">“‘瞎寫’？”蘇瑤挑眉，學(xué)著他當(dāng)年的語氣，“那頁寫‘蘇瑤罵我瓜皮，可我覺得她眼睛亮得很’，也是瞎寫？”</p><p class="ql-block">陳宇的耳朵騰地紅了，撓著頭嘿嘿笑：“那時候你是真兇嘛。記得有回在金陵河邊上，你非說柳樹芽能吃，我攔你，你就拿石頭扔我，還罵我‘懂個錘子’?！?lt;/p><p class="ql-block">“那是你真不懂！”蘇瑤被他逗笑，眼里的冰霜化了些，“新鮮柳芽焯水再用醋拌，香得很，是咱這兒老輩傳的吃法?！?lt;/p><p class="ql-block">“是是是，”他趕緊點(diǎn)頭，把肉夾饃塞到她手里，“快吃，還熱著呢。當(dāng)年你總說，這家的臘汁肉‘香得能把舌頭吞下去’?！?lt;/p><p class="ql-block">蘇瑤咬了一口，熟悉的咸香混著肉汁在嘴里散開，眼眶忽然就熱了。這味道，和當(dāng)年他們蹲在北坡公園的臺階上吃的一模一樣。</p><p class="ql-block">那天下午拍阿珩在博物院看青銅劍的戲，林薇薇摸著劍鞘發(fā)呆時，陳宇忽然對導(dǎo)演說：“加句詞吧?！?lt;/p><p class="ql-block">“加啥？”導(dǎo)演愣了下。</p><p class="ql-block">他看向蘇瑤，聲音不高卻清晰：“讓阿珩說‘這劍再利，也斬不斷心里的念想’。”</p><p class="ql-block">蘇瑤的心猛地一跳。這話，是當(dāng)年她在這兒看劍時，跟他說過的原話。</p><p class="ql-block">收工后，陳宇非要送她回家。車開到老巷口，他忽然從后備箱抱出個大花盆：“給你的，鳳凰市老品種的繡球，耐活，開出來是紫的，你以前總念叨想種?！?lt;/p><p class="ql-block">蘇瑤看著花盆里冒出的嫩芽，忽然問：“陳宇，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一點(diǎn)點(diǎn)把過去找回來？”</p><p class="ql-block">他愣了下，隨即老實(shí)點(diǎn)頭：“是。我知道急不得，就想慢慢給你看——我沒變，還是當(dāng)年那個跟在你后頭，聽你罵‘瓜皮’也樂意的陳宇?！?lt;/p><p class="ql-block">巷子里的路燈亮了，昏黃的光落在他臉上，映出點(diǎn)小心翼翼的期待。蘇瑤接過花盆，指尖碰到他的手，沒再躲開：“花盆挺沉的，進(jìn)來喝口水再走。”</p><p class="ql-block">陳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被點(diǎn)燃的燈籠：“哎！好！”</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蘇瑤看著窗臺上的繡球花盆，忽然在筆記本上寫：“原來有些念想，真的像老根，埋在土里，澆點(diǎn)水就冒芽?！?lt;/p><p class="ql-block">窗外，陳宇站在巷口，看著她房間的燈亮了很久，嘴角的笑就沒下來過。</p><p class="ql-block">第七章：首映禮上的實(shí)在話</p><p class="ql-block">《風(fēng)雨港灣》首映禮定在鳳凰市大劇院，紅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臺階頂，跟過年時的紅綢子似的。蘇瑤穿了件月白色旗袍，領(lǐng)口繡著小小的楓葉，是她自己找人繡的。</p><p class="ql-block">陳宇站在她身邊，西裝筆挺，卻在進(jìn)場前偷偷拽她的袖子：“緊張得很，腿都軟了?！?lt;/p><p class="ql-block">“出息。”蘇瑤瞪他一眼，話里卻帶著笑，“當(dāng)年在石鼓山跟我表白，不是挺能說的？”</p><p class="ql-block">“那不一樣，”他撓頭，“那時候就你一個人聽，現(xiàn)在底下坐的全是‘評委’?！?lt;/p><p class="ql-block">電影放到阿珩在暴雨里喊“你咋就不信我”時，蘇瑤聽見后排有人抽氣。她知道，那是鳳凰市特有的語氣，帶著點(diǎn)委屈，又有點(diǎn)犟，是她當(dāng)年在經(jīng)二路雨里，對陳宇說過的話。</p><p class="ql-block">片尾字幕滾動時，陳宇忽然站起來，拿起話筒：“有件事想跟大家說——三年前，我對不起蘇瑤，讓她受了冤枉。今天借著這部電影，我想當(dāng)著所有鳳凰市的鄉(xiāng)黨說句：瑤瑤，對不住了，以后我護(hù)著你，再不讓人欺負(fù)你。”</p><p class="ql-block">臺下瞬間爆發(fā)出掌聲，有人喊：“陳總好樣的！”“趕緊追回來！”</p><p class="ql-block">蘇瑤看著臺上那個有點(diǎn)憨的男人，忽然想起他當(dāng)年在話劇團(tuán)后臺，拿著她寫的劇本，對所有人說“這是我對象寫的，厲害不”的樣子。</p><p class="ql-block">慶功宴上，林薇薇端著果汁過來：“蘇老師，陳總跟我說，當(dāng)年他總在你家樓下的‘老馬家’買豆?jié){，就為了能跟你說句話。”</p><p class="ql-block">蘇瑤笑了，想起那個總睡過頭的早晨，陳宇舉著還冒熱氣的豆?jié){，在樓下喊“蘇瑤，快點(diǎn)，再晚話劇團(tuán)排練要遲到了”。</p><p class="ql-block">陳宇擠過來，手里拿著兩串糖葫蘆：“給，老冰糖的，你小時候愛吃的那家，我特意繞路買的?！?lt;/p><p class="ql-block">蘇瑤接過一串，咬了一口，甜得舌尖發(fā)麻。她忽然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都在笑，林薇薇笑得最歡：“蘇老師，陳總說您最近在寫新小說，叫《龍鳳飛舞》？他還跟導(dǎo)演念叨，說這故事里‘倆主角在老巷開書店，吵吵鬧鬧卻分不開’的勁兒，特別適合拍續(xù)集呢。”</p><p class="ql-block">陳宇的臉一下子紅了，慌忙擺手：“我就是瞅過幾眼草稿……”</p><p class="ql-block">“是在寫。”蘇瑤打斷他，眼里的光比糖葫蘆還亮，“就寫倆‘瓜皮’，丟了三年找著回家的路，往后在鳳凰巷的日頭里，把日子過成熱熱鬧鬧的煙火氣。”</p><p class="ql-block">陳宇看著她，忽然伸手把她攬進(jìn)懷里，聲音有點(diǎn)抖：“那我等著當(dāng)?shù)谝粋€讀者，順便……當(dāng)男主角原型成不？”</p><p class="ql-block">周圍爆發(fā)出一陣笑，蘇瑤在他懷里輕輕點(diǎn)頭，嘴角的甜混著心里的暖，像那年北坡公園的雪后初晴，亮得晃眼。</p><p class="ql-block">第八章：院子里的日子</p><p class="ql-block">一年后，石鼓山腳下的院子里，繡球花開得正盛，紫瑩瑩的一片，像落了滿地的星星。蘇瑤坐在葡萄架下改劇本，陳宇蹲在旁邊翻土：“種點(diǎn)辣子吧，鳳凰市的線辣子，炒臊子面香得很?！?lt;/p><p class="ql-block">“行啊，”蘇瑤頭也不抬，“再種點(diǎn)西紅柿，去年你媽送來的西紅柿醬，拌面條絕了?！?lt;/p><p class="ql-block">“那得叫我媽再教你做，”陳宇湊過來，看她寫的臺詞，“這句‘你咋又忘了帶鑰匙’，太像你了，上周你就把自己鎖在門外三次?！?lt;/p><p class="ql-block">“要你管?！碧K瑤拍開他的手，卻把劇本遞過去，“看看這段，阿珩跟男主角去斗雞臺看老窯，說‘這豁口看著丑，卻是老輩傳下來的念想’，行不行？”</p><p class="ql-block">陳宇看完，認(rèn)真點(diǎn)頭：“行，有那股勁兒。就像咱倆，磕磕絆絆的，卻是自己的日子?！?lt;/p><p class="ql-block">正說著，林薇薇帶著新演員來了，一進(jìn)門就喊：“蘇老師，陳導(dǎo)，鳳凰市電影節(jié)請咱去當(dāng)評委呢！”</p><p class="ql-block">蘇瑤笑著搖頭：“不去，家里的辣子該澆水了。”</p><p class="ql-block">陳宇也幫腔：“就是，我還得給瑤瑤熬小米粥呢，她胃不好，離不得熱乎的?！?lt;/p><p class="ql-block">林薇薇看著院子里曬的玉米串，墻上掛的干辣椒，忽然笑了：“你們這日子，比劇本里的還像鳳凰市——踏實(shí)，熱乎。”</p><p class="ql-block">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交疊在繡球花叢里。蘇瑤忽然想起什么，從屋里拿出宣紙，上面是她剛填的詞：</p><p class="ql-block">臨江仙·寄風(fēng)雨</p><p class="ql-block">老巷燈昏窗暖，石鼓月落杯深。三年風(fēng)雨漫相尋。指尖溫舊字，檐下種新痕。</p><p class="ql-block">鄉(xiāng)音未改癡傻，繡球猶記前塵。灶間煙火最溫存。余生多釀醋，拌著愛同吞。</p><p class="ql-block">陳宇接過宣紙，大聲念出來，念到“余生多釀醋”時，故意皺眉頭：“咋還吃醋？”</p><p class="ql-block">“就吃你的醋?！碧K瑤笑著打他，“當(dāng)年在青銅器博物院，你跟那個女演員多說了兩句話，我記到現(xiàn)在?！?lt;/p><p class="ql-block">“那我給你賠罪，”他摟過她的肩，往廚房走，“今晚做臊子面，多放辣子，再臥倆雞蛋！”</p><p class="ql-block">院子里的風(fēng)吹過，帶著葡萄藤的清香，混著遠(yuǎn)處渭河的水聲，像首沒唱完的歌謠。原來最好的結(jié)局，從不是轟轟烈烈的重逢，而是像鳳凰市的老日子——柴米油鹽里藏著暖，鄉(xiāng)音里裹著愛，磕磕絆絆，卻越嚼越有滋味。</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徐曉鋒，筆名：金文豐，中共黨員。《中文月報》簽約作家、中國詩人作家檔案庫官網(wǎng)認(rèn)證會員，寶雞市作家協(xié)會、渭濱區(qū)作家協(xié)會會員、岐山籍作家；大中華詩詞論壇著名欄目首席版主；在《中國十大傳世名畫》賦詩大賽中被授予杰出詩人稱號。在《中國好文章》大賽中被授予＂文化擺渡人＂稱號。大部分作品在寶雞作家、寶雞文學(xué)網(wǎng)收錄刊登，部分精華作品被中國詩界收錄；出版有詩詞專輯《一壺詩夢》上下卷；中篇言情小說《早謝的花蕾》，長篇?dú)v史小說《馬幫赤影》、《烽火鑄魂》；勵志小說《龍鳳飛舞》和言情小說《風(fēng)雨港灣》已經(jīng)完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