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同學邀約,去天臺山獅子口賞月。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說起山上賞月,已是很多年前的記憶了。高中畢業(yè)那年,晚會結(jié)束后,我們?nèi)嗤瑢W在幾個男同學的提議下,爬上了南山頂?shù)臎鐾?,打算來個秉月夜談,暢想未來。卻不曾想,在山上喂了一夜的蚊子。只是那晚的月亮特別的圓,特別的亮,以至于多年后仍記憶深刻。沒想到人至中年,幾個大學同學竟也相約一起去賞月了。</p> <p class="ql-block"> 到獅子口時,已是晚上8點,本該寂靜的夜,卻因幾撥人聲嘶力竭的放歌而變得熱鬧起來。歌聲裹著山風,在空曠的山野里回蕩,讓這靜寂的夜多了幾許紅塵俗味。幾處地勢相對平坦空闊的地方也早已被幾個帳篷侵占,此處似乎已無我們?nèi)萆碇?。所幸一塊青黑巨石的拐角處,地勢較為開闊,且擋去了外面大半的喧囂,倒也成全了一份閑散自在。爬上巨石,縱目遠眺,遠處城區(qū)的七彩霓虹把夜揉成了一片暖黃,夜也似乎多了些暖意。恰逢農(nóng)歷十五,一輪圓月懸掛在山腰。月華如霜,灑在身前的草葉、樹梢和身后的巖石上,像是悄悄鋪了一層薄雪;遠處山巒疊著山巒,暈成了一幅淡墨長卷,連輪廓都染著月光的柔軟。</p> <p class="ql-block"> 同學的裝備可謂齊全,拼裝好網(wǎng)購的簡易茶幾,擺上事先備好的瓜子果盤,煮上剛剛灌的山泉山……當水“咕嘟”著冒起細泡時,我們幾個人往折疊椅上一坐,指尖捏著溫熱的茶杯,邊嗑瓜子邊閑聊。說些大學時代的糗事,講些近來工作的瑣碎,無關(guān)國事,也沒有爾虞我詐,更無章法可言。話語細碎地像山間的風,悠悠的,徐徐的,恬淡而從容。 </p><p class="ql-block"> 我把自己陷進椅子里,擺出一個最舒服的姿態(tài)。月光如水,靜靜地瀉向山野。此時的我,也像是被月光濾去了塵囂,白日里工作的匆忙、生活的焦躁、柴米油鹽的煩憂,都隨遠處歌聲而消散了,只有眼前的月,澄澈得像塊浸在水里的玉,溫潤剔透,連心境都跟著空靈起來。月,當然不能用手指,老一輩人的話得信,不然耳朵說不定真不保了。想起網(wǎng)上有人用手指“拈”月,我也試著輕“拈”了下月。月在指間,小小的,似一顆珍珠,晶瑩而不耀眼,加上周邊云彩的襯托,竟愈發(fā)得朦朧起來。</p><p class="ql-block"> 月光順著邊上的松樹淌下來,浸成細碎的銀線,風一吹,便簌簌地落在我們身上、茶幾邊,連杯沿都沾了星點光亮。暖手的杯子里,紅茶被月光映得透亮,茶湯里浮著細碎的金圈。喝一口,茶香混著夜的清冽滑進喉嚨,竟把白日積攢的疲憊輕輕壓了下去。原是尋常的紅茶,此刻被月光裹著,連湯色都添了幾分溫潤的艷。人到中年,日子早被柴米油鹽磨得平實,可今晚的月、杯里的茶,卻讓這微涼的夜,悄悄漫進了些許平和,融進了尋常日子里少有的詩意與遠方。 月亮慢慢爬至頭頂,云絮被染得發(fā)白,像被月光曬過的棉絮,輕輕地飄浮著。風里的涼意漸濃,呼吸里沾著清潤的涼,吸進肺里,連胸腔都覺得清爽。夜已深,遠處的歌聲已暫歇,帳篷里亮起了星星點點的手機微光,偶有低聲的笑語傳來,不擾人,反倒添了份“天涯共此時”的溫馨。夜,靜了下來,不知名的蟲聲卻驟然四起,或清或濁,或嘹亮或低沉,婉轉(zhuǎn)如二重唱,給這夜晚增添了幾分韻味。</p> <p class="ql-block"> 夜月漸微涼,我們沒帶帳篷,也沒想過在山上過夜,該是回家的時候了。久坐起身,衣角似乎沾了秋夜的露水,涼絲絲的。抬頭,月亮仍在,清輝依舊。此時的我,心里像被月光細細洗過一遍,連褶皺都舒展了開來。下山的路鋪著細碎的月光,腳步竟比來時輕了許多,連鞋底蹭過落葉的聲響都變得清晰;風從耳畔吹過,鼻尖似乎還纏著淡淡的茶香。原來那些被我們肆意抱怨的平淡日子里,藏著這么多容易被忽略的詩意:是山月下的一杯茶,是草葉上的一滴露,更是和舊友閑聊時,不必刻意迎合的松弛。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車至山腳,回頭望,天臺山的輪廓還浸在月光里。原來,詩意從來不是要去遠方,而是在某個尋常的夜晚,和對的人,一起接住那片落在肩頭的月光。</p> <p class="ql-block"> 天臺山夜月</p><p class="ql-block"> 同學邀約,去天臺山獅子口賞月。 </p><p class="ql-block"> 說起山上賞月,已是很多年前的記憶了。高中畢業(yè)那年,晚會結(jié)束后,我們?nèi)嗤瑢W在幾個男同學的提議下,爬上了南山頂?shù)臎鐾ぃ蛩銇韨€秉月夜談,暢想未來。卻不曾想,在山上喂了一夜的蚊子。只是那晚的月亮特別的圓,特別的亮,以至于多年后仍記憶深刻。沒想到人至中年,幾個大學同學竟也相約一起去賞月了。 </p><p class="ql-block"> 到獅子口時,已是晚上8點,本該寂靜的夜,卻因幾撥人聲嘶力竭的放歌而變得熱鬧起來。歌聲裹著山風,在空曠的山野里回蕩,讓這靜寂的夜多了幾許紅塵俗味。幾處地勢相對平坦空闊的地方也早已被幾個帳篷侵占,此處似乎已無我們?nèi)萆碇?。所幸一塊青黑巨石的拐角處,地勢較為開闊,且擋去了外面大半的喧囂,倒也成全了一份閑散自在。爬上巨石,縱目遠眺,遠處城區(qū)的七彩霓虹把夜揉成了一片暖黃,夜也似乎多了些暖意。恰逢農(nóng)歷十五,一輪圓月懸掛在山腰。月華如霜,灑在身前的草葉、樹梢和身后的巖石上,像是悄悄鋪了一層薄雪;遠處山巒疊著山巒,暈成了一幅淡墨長卷,連輪廓都染著月光的柔軟。 </p><p class="ql-block"> 同學的裝備可謂齊全,拼裝好網(wǎng)購的簡易茶幾,擺上事先備好的瓜子果盤,煮上剛剛灌的山泉山……當水“咕嘟”著冒起細泡時,我們幾個人往折疊椅上一坐,指尖捏著溫熱的茶杯,邊嗑瓜子邊閑聊。說些大學時代的糗事,講些近來工作的瑣碎,無關(guān)國事,也沒有爾虞我詐,更無章法可言。話語細碎地像山間的風,悠悠的,徐徐的,恬淡而從容。 </p><p class="ql-block"> 我把自己陷進椅子里,擺出一個最舒服的姿態(tài)。月光如水,靜靜地瀉向山野。此時的我,也像是被月光濾去了塵囂,白日里工作的匆忙、生活的焦躁、柴米油鹽的煩憂,都隨遠處歌聲而消散了,只有眼前的月,澄澈得像塊浸在水里的玉,溫潤剔透,連心境都跟著空靈起來。月,當然不能用手指,老一輩人的話得信,不然耳朵說不定真不保了。想起網(wǎng)上有人用手指“拈”月,我也試著輕“拈”了下月。月在指間,小小的,似一顆珍珠,晶瑩而不耀眼,加上周邊云彩的襯托,竟愈發(fā)得朦朧起來。 </p><p class="ql-block"> 月光順著邊上的松樹淌下來,浸成細碎的銀線,風一吹,便簌簌地落在我們身上、茶幾邊,連杯沿都沾了星點光亮。暖手的杯子里,紅茶被月光映得透亮,茶湯里浮著細碎的金圈。喝一口,茶香混著夜的清冽滑進喉嚨,竟把白日積攢的疲憊輕輕壓了下去。原是尋常的紅茶,此刻被月光裹著,連湯色都添了幾分溫潤的艷。人到中年,日子早被柴米油鹽磨得平實,可今晚的月、杯里的茶,卻讓這微涼的夜,悄悄漫進了些許平和,融進了尋常日子里少有的詩意與遠方。 月亮慢慢爬至頭頂,云絮被染得發(fā)白,像被月光曬過的棉絮,輕輕地飄浮著。風里的涼意漸濃,呼吸里沾著清潤的涼,吸進肺里,連胸腔都覺得清爽。夜已深,遠處的歌聲已暫歇,帳篷里亮起了星星點點的手機微光,偶有低聲的笑語傳來,不擾人,反倒添了份“天涯共此時”的溫馨。夜,靜了下來,不知名的蟲聲卻驟然四起,或清或濁,或嘹亮或低沉,婉轉(zhuǎn)如二重唱,給這夜晚增添了幾分韻味。 </p><p class="ql-block"> 夜月漸微涼,我們沒帶帳篷,也沒想過在山上過夜,該是回家的時候了。久坐起身,衣角似乎沾了秋夜的露水,涼絲絲的。抬頭,月亮仍在,清輝依舊。此時的我,心里像被月光細細洗過一遍,連褶皺都舒展了開來。下山的路鋪著細碎的月光,腳步竟比來時輕了許多,連鞋底蹭過落葉的聲響都變得清晰;風從耳畔吹過,鼻尖似乎還纏著淡淡的茶香。原來那些被我們肆意抱怨的平淡日子里,藏著這么多容易被忽略的詩意:是山月下的一杯茶,是草葉上的一滴露,更是和舊友閑聊時,不必刻意迎合的松弛。 </p><p class="ql-block"> 車至山腳,回頭望,天臺山的輪廓還浸在月光里。原來,詩意從來不是要去遠方,而是在某個尋常的夜晚,和對的人,一起接住那片落在肩頭的月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