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二月天，太陽不到六點就落山了，羊群也回來了，花夏把大門開開，三十幾個綿羊擁擠著往院里跑，花夏站在大門邊立起腳，生怕羊蹄子踩住她的腳，等綿羊都跑回院里，她看看那兩條大黃牛，不敢解拴牛的繩子，她關(guān)好大門，回到院里把養(yǎng)草倒進(jìn)羊槽里，等大剛回來拴牛。</p><p class="ql-block"> “嘟嘟嘟—嘟嘟嘟”三輪車停在大門外，大剛開開大門，把牛拴在牛圈里，給牛倒上草，看著兩條黃牛奶水多了，快下小牛犢了，他高興地哼著二人臺《五哥放羊》</p><p class="ql-block">二月里來刮春風(fēng)，</p><p class="ql-block">五哥放羊轉(zhuǎn)周村。</p><p class="ql-block">羊群那在前他人在后，</p><p class="ql-block">只瞭見那個黃塵瞭不見哥哥人。</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他來到當(dāng)院，看見羊槽里有草，自言自語地說：“這小侉侉還能添羊草了?！?lt;/p><p class="ql-block"> 花夏坐在地下的板凳上，思謀著明天去青城的種種景象，先去二姐家，等兒子下班，她開心地站起，在地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像和兒子離開幾年沒有見面。</p><p class="ql-block"> 大剛在院里拍打拍打衣服上的黃土，回到家里，拉著燈，“說的黑了就拉燈，這個燈就是黑夜用來照明的，老是不聽我的話。”</p><p class="ql-block"> 花夏揭開電視罩子，打開按鈕“我一個人在家還拉著燈？鍋里有熱水，洗了臉看看新聞。”</p><p class="ql-block"> “國家的大事不該咱們操心。我把牲口安頓好才能洗涮了?！贝髣偢呗曊f。</p><p class="ql-block"> “你明天去青城眊兒子，準(zhǔn)備住幾天？”</p><p class="ql-block"> “最多兩天?！被ㄏ恼f。</p><p class="ql-block"> “飛飛二十多歲了，該懂得都懂得了，現(xiàn)在城里打工的孩子不和過去村里的孩子一樣，找對象還的媒婆給說合了。你安頓飛飛找個對象，這樣你也少操心。不要經(jīng)常惦記眊他?！?lt;/p><p class="ql-block"> “房子也沒，找對象了，現(xiàn)在想在城里安家，找對象男方有房子女方才和你搞了?！被ㄏ恼f。</p><p class="ql-block"> “房子那貴重了，不是說買就能買，搞對象就是一是哄著二是騙著。”大剛笑迷迷地說。</p><p class="ql-block">“咋騙了？你正有套數(shù)了?！?lt;/p><p class="ql-block">花夏扭頭問大剛。</p><p class="ql-block"> “飛飛那身高那臉蛋，只要會哄女娃娃就不缺對象。愛呀，喜歡呀，這些詞語用上，女娃娃就暈頭轉(zhuǎn)向了?！贝髣傉f。</p><p class="ql-block"> “你把女娃娃想的太簡單了，飛飛長的好看，那不管用，他不會說花言巧語，老實巴交的?，F(xiàn)在的女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哄騙的?！被ㄏ恼f。</p><p class="ql-block"> 大剛起身去院里把羊圈住，把三輪車開回院里停好，回到家里，舀了半盆熱水，把臉洗了，又把頭發(fā)洗了，洗了腳，坐在炕頭上邊看新聞邊說，“牛快下犢子了，你去青城要快點回來，牛下犢子主要怕乳腺發(fā)炎，可得好好給它們飲水，還的燒開水用新的白布熱敷乳房周圍了。熱敷是疏通奶眼，還有預(yù)防乳腺發(fā)炎?！?lt;/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了，我就是見見兒子，看他去夜總會上班老板對他好不，每天咋吃飯了?！?lt;/p><p class="ql-block"> “沒有好看電視劇就睡哇?！贝髣傉f。</p><p class="ql-block"> 花夏說：“八點才開始演電視劇了，你要瞌睡就先睡。我等八點看一集。”</p><p class="ql-block"> 大剛鋪開兩塊褥子，把兩個紅色鴛鴦?wù)眍^擺的整整齊齊，把被子展開，“睡下看哇，我今個兒心慌的，總覺得你去青城不回來了?！?lt;/p><p class="ql-block">“不回來去哪？”花夏反問。</p><p class="ql-block"> “我也不知道，感覺咱們沒緣分了?！?lt;/p><p class="ql-block"> “大男人胡思亂想?！?lt;/p><p class="ql-block"> “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自從你半夜夢噩夢我就心慌的?！?lt;/p><p class="ql-block"> “我在內(nèi)蒙沒有親戚，二姐還是飛飛父親的叔伯姐姐，只是那會飛飛父親輸塌光景，親戚們誰也沒有怨我和他離婚。所以我們還有聯(lián)系，還能走串。我在這里就飛飛一個親人?！被ㄏ恼f著，淚珠又在眼眶打轉(zhuǎn)。</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我的脾氣暴躁，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無兒無女，有時喊你，恐嚇你，我這個人腦子轉(zhuǎn)彎不快，不是聰明的那種，要想過好后半生，你的對付我?！?lt;/p><p class="ql-block"> “夫妻兩都得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不是我對付你，你也的對付我。寵妻者家財萬貫，虧妻者百財不入?！?lt;/p><p class="ql-block"> “你這些話我聽不懂，村里人說：你把老婆當(dāng)成娘，光景一天比一天強，你把老婆當(dāng)成鬼，光景一天比一天灰，和你那個意思一樣不？”</p><p class="ql-block">“差不多?！?lt;/p><p class="ql-block"> “對，你以后學(xué)這種我能聽懂的話，本身你這四川普通話我聽的費勁，再來點書本上的冠冕堂皇的話，我越發(fā)聽不懂，聽不懂我就心煩，心煩我從小沒念書，沒有文化，就會無緣無故發(fā)脾氣，脾氣來了我就想打罵牛羊，這身邊有個老婆，我脾氣來了就把你當(dāng)成牛羊打上一頓，過后后悔了，你也不會原諒我了。咱們這光景還的過幾十年，這成天吵吵鬧鬧，誰也心里不舒服，慢慢就成了仇人了，村里老人們說，牲口在一起多年有恩，人在一起多年就有仇，還說，親戚遠(yuǎn)離鄉(xiāng)，隔壁打高墻。連女說她和瑞虎連朋友也不如，沒有關(guān)愛?！?lt;/p><p class="ql-block"> “蓮女說話你聽的頭頭是道，我說話你聽不懂，也不愛聽？”花夏反問大剛。</p><p class="ql-block"> “連女沒文化，和我一樣，有時臟話滿嘴，笑起來也無拘無束，我感覺這樣的女人合我的胃口?！?lt;/p><p class="ql-block"> “那你以后繼續(xù)和蓮女相好吧！”花夏生氣地說。一把把被子揪在身邊。</p><p class="ql-block"> “你看看，睡覺還發(fā)脾氣。”大剛說。</p><p class="ql-block"> “我和你說我以前的男人這好那好，你生氣不？”花夏坐在大剛頭邊用指頭點著大剛的前額問。</p><p class="ql-block"> 大剛一骨碌爬起來，眼睛瞪的就像銅鈴，揪住花夏的頭發(fā)，高聲喊著“你以前有幾個相好的男人，你給我說說。”</p><p class="ql-block"> 花夏就像一只小綿羊歪著頭“大聲喊：“你是個牲口，你放開我的頭發(fā)?！?lt;/p><p class="ql-block"> 大剛用勁一把把花夏摔在后炕，臟話滿嘴：“給爺?shù)鹊?，爺今個把你剁碎，天明熬的吃了你的肉。眊你兒子給爺發(fā)脾氣，看爺打死你誰能知道了?！贝髣傁碌卦谕霃N里邊亂刨邊喊著花夏，“給爺把刀放哪里了？”</p><p class="ql-block"> 花夏嚇得渾身發(fā)抖，她不知自己又說錯了哪句話，咋讓大剛的脾氣又開始暴躁了，她閉上眼睛嚇得一動不動，大剛來到炕沿邊又把她揪起來，就像提著一個軟綿綿的羊羔放在碗廚邊……</p><p class="ql-block">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