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午后陽光燦爛，我信步走到田野里。一位老婆婆坐在臨時房的門口曬太陽?？吹轿易哌^來，她微笑著打招呼，“閨女，過來坐一會兒。”我看著和善的老婆婆，她住南邊橋頭時，我們曾經(jīng)一起說過話，她說已經(jīng)記不得了。說著她非要起身給我搬凳子，我連忙自己搬了小凳子，挨著老婆婆隨意坐了下來。</b></p><p class="ql-block"><b> 我問她老人家今年高壽？她說八十八了。眼睛已經(jīng)看不太清楚東西，耳背，有時還頭暈。所以，我盡可能大聲地和她聊天?？粗龥]有前墻的客廳或者也可以說院子，還有停放著一輛小小的三輪車，我吃驚地問誰騎的？她說，她坐一會兒就需要起身活動一下，要不渾身難受酸痛。她不喜歡走路，一般都是騎車子轉(zhuǎn)一圈就算活動筋骨。她還說，她一般騎車子也不在路中間，她總是小心地還很自覺地在路邊騎。有時騎車去超市買一元五角的饅頭和一元的面條，就夠中午和晚上吃了。通常早上打三個荷包蛋喝。中午一碗稀面條，剩一點面湯晚上喝。不怎么吃菜。女兒就在附近的小區(qū)住著，隔兩天做好吃的就給她送過來。她笑著說她吃飯非常省事。和以前總是吃野菜比已經(jīng)很好了。</b></p><p class="ql-block"><b> 說起野菜，我看身邊濕漉漉的地里還沒有耕種，里面就有野油菜。水靈靈的，嫩嫩的，我欣喜不已，好久沒吃野菜了。順便掐了十幾個油光發(fā)亮的葉子，留下它的葉柄和油菜頭，葉柄太硬我不喜歡吃，頭還可以再發(fā)。以后長大還可以再掐著吃?；丶揖涂梢宰鲆活D青菜素稀面條了。阿姨看著我手里的一大把青菜葉，笑著說，她一頓飯就一片油菜葉子就行。再腌一顆蔥，就是一碗稀面條。一個人，多少做一點飯就會剩下。晚上把剩下的稀面湯喝了就是一頓飯。阿姨和我說了兩次晚上喝剩面湯就行。還說要是有奶粉或者純奶，管它呢！就喝。說著哈哈大笑起來。我心里酸酸的。阿姨的豪爽絲毫不遜色于蘇東坡，我偶爾吃一次野菜是看著挺稀罕，而阿姨吃野菜是以前吃怕了，現(xiàn)在可能是作為點綴。白面條看著就沒有食欲。</b></p><p class="ql-block"><b> 我忽然想起現(xiàn)在國家補助八十歲老人一共一百多</b>下周再說<b>錢，我問阿姨夠花不？阿姨說，她吃藥總是讓女兒替她取卡里的錢給她買藥。她說，她不愿意花兒女的錢，可我覺得一百多元夠嗆。她心疼她們也都是一大家子，孫子都該娶媳婦了。娶媳婦還要花好多錢，都不容易??！我說，“您看您多幸福??！原來國家沒有給農(nóng)村老人補助錢時，鄰村一個老太太雖然有幾個孩子，卻連買一袋鹽也就一元錢都買不起。現(xiàn)在發(fā)錢雖然不多，沒有大病日常簡單開銷倒也勉強?？偙壬焓窒騼号X花強?！卑⒁绦χ胶驼f，孩子??！不要想那么多。過一天是一天。</b></p><p class="ql-block"><b> 阿姨一連說了幾遍不要想那么多，她說女兒家雖然有兩套房子，可她家婆婆公公還有孩子孫子住上下樓，都需要照顧。她自己兒子挺孝順，媳婦咱又沒有生養(yǎng)人家，也不用管人家是不是孝順。說著就呵呵地笑了起來。我不僅感慨道，阿姨雖然現(xiàn)在健忘，甚至有些嘮叨?？尚男厥嵌嗝椿磉_的老人啊！</b></p><p class="ql-block"><b> 我問，地上晾曬的花生是自己種的嗎？阿姨說是兒媳婦撿的，我一看足足有兩魚皮袋子花生，她兒媳婦要跑多少地塊，才能撿到這么多的。說著，拿起我放在地上的手提包就要給我裝花生。我說家里也有，閑磕牙的東西，吃點就行。我撿了飽滿的花生品嘗，個別看著不錯，其實里面已經(jīng)發(fā)霉發(fā)苦。我不僅感慨，今年的連陰雨，使多少莊稼發(fā)霉。我接連剝了好幾個花生仁，都還沒有干透，軟軟的輕易就咬開，甜絲絲的。我問她為啥不吃，阿姨微笑著說，她的牙齒吃不了。我仔細一看，阿姨的牙齒雖然掉了好幾顆，但是在同齡人中已經(jīng)很不錯。不錯的還有阿姨的高齡。</b></p><p class="ql-block"><b> 她說，兒媳婦是閑不住的人。兒子也是天天在外面干活。我知道他健壯兒子干的裝修，還幫我家裝修過呢！收入也還不錯。只是走路有些顛，問他腿怎么了，他兒子說以前在工廠打工傷的。我問傷的怎么樣？他說比骨折還厲害。而且不止一次傷到腿。我默然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阿姨接著說，她五十二歲時，就失去了老公。是她一人辛苦地把四個孩子，兩男兩女拉扯成人。現(xiàn)在八十八了還能騎人力三輪車，吃穿不愁，想起以前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在月光下紡花。也許我是親近型，許多老年人都喜歡和我聊天，和我敞開心扉談心。也許是孤獨。老人不停地和我說話，她一人在這里，畢竟孩子們都需要為生活奔波。再說孩子們也是湊合著住。吃飯和老年人吃不到一塊。咸甜寡淡等。兩個孩子每人每次輪流一年，贍養(yǎng)老人的基本生活。電線是臨時扯線，地里沒自來水，是原來地里的澆地機井隔幾天抽幾大桶就夠用?；蛘吒魩滋旌⒆訋畞?。</b></p><p class="ql-block"><b> 我看她的房子沒有廁所。她說，白天就騎車去一百多米遠的公廁，晚上就在田野里。我怕她嫌廁所遠不方便，我建議她屋里用馬桶。她說味道太大。</b></p><p class="ql-block"><b> 后來恰好碰到她兒子和媳婦來看她，她趕緊拿出我特意給阿姨拿的柿子，讓她們吃。看著她兒子純樸的臉龐，我不由地夸他好孝順！</b><b style="font-size:18px;">還貼心地給老娘在臥室安裝了空調(diào)。兒子笑著說，夏天太熱，要不沒法住。其實我之前看過地里其它簡易房都沒有安裝空調(diào)。</b></p><p class="ql-block"><b> 我不僅望了一下四周，她房子的不遠處，有的隔十幾米或者幾十米都是和她一樣的簡易房。有的稍微好一點的，則用舊磚壘個院子。大都是住著單身老人。聽說大隊書記的高齡父親也是孤單地一個人住臨時房。棚戶區(qū)改造，村里的老房子早已經(jīng)拆了。新房子是一華里處二三十層的高樓。雖說過去了八年多，玻璃還沒安裝，聽說村民不停上訪，可就是搬不了新家。阿姨說，她已經(jīng)不再奢望搬進新家。原來有許多等著新房結(jié)婚的年輕人，孩子都幾歲了，遲遲搬不了新家。我這老太婆還想啥？</b></p><p class="ql-block"><b> 僅僅隔著一條簡易的水泥路，路西棚戶區(qū)改造的地皮上，是有錢人早已經(jīng)入住的，開放商也早已經(jīng)賣出高價的商品房，路東是棚戶區(qū)工程改造后，在自家可耕地里零星建的臨時房，兩者相距不到五十米，諷刺至極。</b></p><p class="ql-block"><b> 太陽慢慢西沉，深秋的晚上和白天溫差大，我說，“阿姨，您要不加個棉襖？ ”她說不冷。接著掀起她的呢子外套讓我看，還有加絨的褲子，雖說不是高檔衣服，卻穿著舒服。她說，那都是她外孫女給她買的。她的孫子從遠方打工回來，也給她買了點唱機，晚上她經(jīng)常自己聽。還非要拉著我進屋看看。我一看是平板電視。我看歷史記錄，還能看央視幾套。</b></p><p class="ql-block"><b> 屋子里打掃得干干凈凈。雖說是客廳兼臥室。沙發(fā)和柜子擺放得整整齊齊。床上舒適的大紅被褥讓人想躺下休息。衣架上還有幾件衣服，看著都不錯，更穿不爛。她說以后不讓孫女買了。老年人，晚上脫了鞋子，誰知道第二天早上還能穿上不？人??！糊里糊涂就一輩子。阿姨嘴上說著都是浪費錢，臉上卻滿足地笑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