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7日清晨，我輕輕推開客棧房間的木門，抱著昨天穿過的衣服，沿著窄窄的木梯走上露臺(tái)，怕錯(cuò)過小鎮(zhèn)的清晨。洗衣機(jī)里發(fā)出滾動(dòng)的聲音，在寂靜的早晨里傳得很遠(yuǎn)?？蜅Ｅ缘男★堭^里，飄來面食的氣味，還有早起的人有低聲的耳語。小鎮(zhèn)有了蘇醒的跡象。</p><p class="ql-block"> 今晨無風(fēng)，萬籟俱寂。天是沉郁的，厚厚的云層嚴(yán)絲合縫，只在偶爾的間隙里，才吝嗇地?cái)D出一縷魚肚白的光。我走近露臺(tái)的邊上，四周是一片潑墨般的瓦浪，層層疊疊，烏黑、沉靜而凝重，收納了所有天光。幾莖綠色的藤蔓，不知何時(shí)已悄然爬上墻頭，執(zhí)拗地探入那片墨色之中，為這凝固的畫面，點(diǎn)染出一線生機(jī)。</p><p class="ql-block"> 青磚壘起的民宅高低錯(cuò)落，像一首平仄不齊的古詩。不經(jīng)意間，瞥見一扇幽深的木窗，窗格里，竟框著一棵綠意盎然的樹，仿佛是這老屋禁錮不住的生命力，正偷偷地向外界張望。視線越過屋宇，山下的稻田還未醒來，舒展著慵懶的綠意。成群的白鷺，如遺世的隱者，靜靜佇立在田埂上，凝然不動(dòng)。即便有早行的車子駛過，也未能驚動(dòng)它們分毫，這份安寧，是如此地不可侵犯。</p><p class="ql-block"> 極目遠(yuǎn)眺，遠(yuǎn)處的山林與村莊，都謙遜地躲了乳白色的云霧里，天地渾然一體。我知道，它們?cè)诘却?。等待一陣風(fēng)，或是一束光，來撥開這層薄紗，屆時(shí)，它們才會(huì)向我，展露那清麗而莊嚴(yán)的尊容。</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清晨的和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潑了墨的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瓦的藤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寂靜的小鎮(zhè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遠(yuǎn)處的田與山</span></p> <p class="ql-block"> 待晾好衣物，下了樓。茜已從昨天的不適中恢復(fù)了元?dú)狻?lt;/p><p class="ql-block"> 我對(duì)她說：“帶你看劇里的拍攝地，再去看立在山崗的墓碑。”</p><p class="ql-block"> 她不知道禪達(dá)，也不知道那群渴望安逸、卻又怕安逸的人。但她知道那些挺立在墓園里“娃娃兵”的雕塑，來時(shí)還買了一袋“大白兔”，說要塞到他們的口袋里。</p><p class="ql-block"> 出了客棧，繞過菜市，來到清晨聞到早餐氣味的小飯館里。要了兩碗米線，正吃著，抬頭便看見外面的土墻上寫著：“小醉的家往前300米”。那是我昨天繞了半個(gè)城才找到的地方，竟然離得那么近。</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為何？在和順《我的團(tuán)長我的團(tuán)》眾多的拍攝地里，讓我駐足最久的，還是劇里小醉出現(xiàn)過的那些場(chǎng)景。這種偏愛與感動(dòng)，可能出于戰(zhàn)爭(zhēng)里對(duì)一個(gè)無助且清澈的女人的憐惜本能，她就像一股清流，一直都在沖淡和撫慰人內(nèi)心深處里的傷。</p><p class="ql-block"> 在這里，沒有戰(zhàn)壕的肅殺，沒有沖鋒的吶喊，只有洗衣亭的水依舊映著天光，斑駁的墻壁還留著那個(gè)年代的影子。我站在“煩了”曾經(jīng)窺視的地方，看小醉的背影如何在那道墻后消失又出現(xiàn)，不是真的看見，是記憶里的畫面太清晰，清晰到時(shí)光都要為它讓路。洗衣亭前她抬手眺望的瞬間，是整個(gè)灰暗戰(zhàn)爭(zhēng)里最猝不及防的溫柔。在那個(gè)連明天都顯得奢侈的年代，她的等待成了最奢侈的事。不是為了家國大義，不是為了英雄夢(mèng)想，只是一個(gè)女人最樸素的心事，等一個(gè)人平安回來。</p><p class="ql-block"> 我忽然懂得，我留戀的不是這個(gè)場(chǎng)景本身，而是它承載的那種“不該存在的溫柔”。戰(zhàn)爭(zhēng)本不該有愛情，就像炮火里不該有花開?？尚∽砥驹谀抢?，用她的清澈照見了所有不得已，照見了男人們的責(zé)任有多重，戰(zhàn)爭(zhēng)有多殘酷，也照見了人心最深處對(duì)美好的渴望從來不曾熄滅。</p><p class="ql-block"> 這或許就是我最深的感觸，在宏大的歷史敘事里，我們記住了戰(zhàn)役、犧牲和榮耀，卻容易忘記那些被時(shí)代裹挾的微小個(gè)體，他們的愛不得、忘不能。小醉的洗衣亭，比任何戰(zhàn)場(chǎng)遺址都更讓我心痛，因?yàn)檫@里存放的不是歷史的重量，而是人性在絕境中依然試圖保持完整的努力。</p><p class="ql-block"> 我久久不愿離去，仿佛多停留一刻，就能離那個(gè)清澈的靈魂更近一些。這些場(chǎng)景之所以感覺“一直存在過”，大概是因?yàn)槊篮玫臇|西本該永恒，即使在最不可能的年代，它也倔強(qiáng)地存在著，像墻縫里長出的草，像廢墟里開出的花。</p><p class="ql-block"> 離開時(shí)我回頭再看一眼，恍惚間覺得小醉還在那里。不是她在等煩了，而是我們?cè)诘人?，等那個(gè)戰(zhàn)火里依然相信愛的可能性的自己。離開前，住在小醉家斜對(duì)門的大姐告訴我，小醉家的小院與木房歸屬幾戶人家，存在糾紛，所以一直沒有拆了重建。而我相信，這些產(chǎn)權(quán)的歸屬者之間，一定是存在默契的，因?yàn)闆]有什么比情懷更有存在的價(jià)值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小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門上的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門上的“提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土墻黑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那個(gè)無人“拐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佇足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坡下的小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破敗的記憶</span></p> <p class="ql-block"> 過尹氏宗祠沿著大路一直往西南走，約過十多分鐘，在大路的拐角處，看到了張氏宗祠。</p><p class="ql-block"> 在宗祠前，兩棵高大的樟樹的濃蔭先迎了上來。那綠是沉甸甸的，將天光濾得幽深，再一滴滴地，漏在青石板上，成了斑駁的碎影。還未走近，心便先靜了三分。抬頭望見那兩座石獅，披著一身蒼然的苔蘚，像兩位卸了甲胄的老兵，默然踞守著。歲月磨去了它們凌厲的線條，卻磨不掉骨子里的威嚴(yán)，只一眼，便叫人不敢喧嘩。</p><p class="ql-block"> 門是烏紅的，緊緊閉著，像一頁不肯輕易示人的往事。漆色已然斑駁，露出底下木質(zhì)的紋理。門楹之上，除了“張氏宗祠”那方肅穆的匾額，更有“永振家聲”四個(gè)字，沉甸甸地壓在那里，仿佛一族百年的魂靈，無聲，卻有無窮的分量。視線往上，鉚榫交錯(cuò)，雕著藍(lán)色的龍頭，那藍(lán)色也舊了，沉入一種近乎于墨的色調(diào)里。而屋檐的翹角竟不自甘落寞，幾叢翠綠的小草從瓦縫里探出身來，在斜照里泛著透明的光，給這沉郁的所在，平添了一絲倔強(qiáng)的生機(jī)。</p><p class="ql-block"> 圍墻向兩邊伸展，圈出一方清凈的小院。院內(nèi)的白墻上，是墨色淋漓的字，筆筆鏗鏘。目光逡巡，最終落在一方碑上，上面鐫刻著“原中國遠(yuǎn)征軍預(yù)備第二師指揮部紀(jì)念碑”。</p><p class="ql-block"> 心，仿佛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方才一切縈繞心頭的肅穆與沉靜，此刻忽然都有了答案。原來，這里不單供奉著一姓一族的血脈，更曾庇護(hù)過一個(gè)風(fēng)雨飄搖的時(shí)代，安頓過一群慷慨悲歌的靈魂。</p><p class="ql-block"> 陽光似乎不烈了，風(fēng)似乎停了，蟬鳴似乎，周遭萬籟俱寂。我凝視著那扇緊閉的烏紅大門，目光卻仿佛已穿透了厚重的木板。我看見了，在門后的天井里，不再是一排排寂靜的神主牌，而是一群軍人。他們的軍裝已染滿硝煙與泥濘，他們的臉龐年輕卻帶著疲憊的溝壑，他們的眼神疲憊，但深處卻燃著一種不滅的火。他們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沉默著。</p><p class="ql-block"> 我推不開那扇門。有些景象，只合存在于心照不宣的凝望里。轉(zhuǎn)身離去時(shí)，樟樹的濃蔭依舊，石獅依舊默然，只是來時(shí)感受的那份古意，此刻已浸透了金戈鐵馬的悲壯，沉得讓我?guī)缀踹~不動(dòng)腳步。不知何時(shí)，在青石板路欄桿邊上，竟坐著位花白的老人，她沉默無語。</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拐角的榕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劇里的“炮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張氐宗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張氐宗祠前的石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宗祠前的樟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濾過的天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門前石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門前的石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翹角與樹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歇息的老人</span></p> <p class="ql-block"> 在荷花池旁，立著一塊指路牌，在路牌上插著的箭頭里，有塊是指向“迷龍家”。</p><p class="ql-block"> 繞過荷花池，走上一塊陡斜坡，那里曾站著一群游手好閑的兵痞，連斜坡上石縫都是那么的清晰未變?！懊札埣摇痹谄律献蠊盏牡诙g門臺(tái)里，現(xiàn)在成了“彩山靜墅”的民宿。民宿一邊打著“謝絕參觀”的提示，一邊又在坡頂掛著“迷龍家”字樣的牌子，既享著劇情的紅利，卻又怕被現(xiàn)實(shí)打擾。</p><p class="ql-block"> 迷龍家的門是敞開著的?？邕^門檻，院子比記憶里小了許多。戲里那個(gè)奔跑、叫罵、藏著無數(shù)秘密與溫情的天地，此刻安靜地蜷縮在四方屋檐下，像一本合攏的書，故事還在，只是聲響全無。</p><p class="ql-block"> 天井倒是豁亮，一方藍(lán)天妥帖地嵌在飛檐之間，幾絮白云慢悠悠地飄過。陽光直瀉下來，將每一塊青石方磚曬出了溫度。四周是二層的木樓，樓板被歲月磨去了漆色，只剩下溫潤的木紋，像老人手背上的脈絡(luò)。走廊上的木窗，雕著繁復(fù)的花樣，光影透過，在室內(nèi)地上投下模糊而優(yōu)雅的痕跡。</p><p class="ql-block"> 一棵青竹立在院角，已快長到二樓的高度，綠得清瘦而倔強(qiáng)。竹影下，一只灰色的狗安靜地趴著，聽見人聲，只懶懶地掀了下眼皮，比“狗肉”溫馴得多。這里的一切都太安寧，太妥帖。</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天井中央，忽然有些恍惚。我來之前，在心里反復(fù)排演的那個(gè)鏡頭，此刻被這滿院的陽光擊得粉碎。我原以為，推開門便會(huì)看見一個(gè)穿著舊青布長衫的身影，默然立在廊下。那時(shí)，屋檐該滴著綿長不斷的秋雨，雨水順著黑瓦淌下，在天井的石板上濺起細(xì)小的水花。空氣里是濕冷的、帶著苔蘚氣息的味道。而那人是煩了的父親，他的背影清癯，帶著那個(gè)時(shí)代文人特有的落寞與堅(jiān)持，他望著雨，也望著這一方被戰(zhàn)爭(zhēng)圍困的、暫時(shí)的家?？?lt;/p><p class="ql-block"> 此刻，陽光太暖，狗太安逸，竹葉在微風(fēng)里輕搖，聲音好聽，卻驅(qū)不散我心頭的那點(diǎn)失落。現(xiàn)實(shí)過于明亮的溫柔，竟讓我失去了聯(lián)想的力氣。歷史的沉重感，在這里，被一種近乎尋常的、農(nóng)家小院的平靜給消解了。</p><p class="ql-block"> 那喧囂的、痛苦的、鮮活的靈魂，已藏得不見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劇里的“炮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現(xiàn)實(shí)中的取景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現(xiàn)實(shí)中的“炮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追劇追景的小女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離開的背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劇里的“迷龍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如今的客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天井上的一方蔚藍(lá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屏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客棧曾有過的榮光</span></p> <p class="ql-block"> 我總以為路走到此，便可往回了，但茜拿著手機(jī)仍繼續(xù)往前。</p><p class="ql-block"> 穿過許多彎曲而僻靜的小巷，到了村路的盡頭，眼前豁然開朗，不見人家，只剩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p><p class="ql-block"> 枝椏茂密得幾乎遮天蔽日，有幾個(gè)小孩在樹下追逐嬉戲。不知為何？這里的樹都齊刷刷地向著鋪有青石路的一側(cè)傾斜生長，從坡上一直蔓延到坡下，不像被風(fēng)吹歪，倒像一種沉默的集體儀式，自然而然地搭起一頂綿延不絕的綠色帳篷。</p><p class="ql-block"> 那條青石小路，就安靜地臥在這帳篷之下，一路向下延伸，悄無聲息地沒入遠(yuǎn)處另一片深沉的綠意里。它不像引人前行的指引，反倒像一條沉默的、通往回憶深處的離別之路。</p><p class="ql-block"> 風(fēng)過林梢，枝葉發(fā)出沙沙的響聲。我站在這片靜謐的綠意里，卻仿佛看見了另一些背影，那些曾經(jīng)走過這里的“炮灰們”，他們的腳步曾踏過這條石路，他們的身影，也曾被這同一片樹蔭溫柔地、或殘酷地籠罩過。</p><p class="ql-block"> 此刻，樹林依舊，孩童的笑聲清脆，而歷史的沉重，卻已如呼吸般，滲入了每一寸空氣里。</p><p class="ql-block"> 再向前，已無路可走。沿著來路回到荷花池，在池邊的的蒲密客棧里買了杯冰檸檬茶，杯很小，待冰化了、汗消后，網(wǎng)約“滴滴”也停在了池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藏在深山里的民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來時(shí)的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幽深的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劇里的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劇里的人與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現(xiàn)實(shí)中的人與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樹下的小女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有一個(gè)人走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