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秋末,月初,夜晚的冷清與室內(nèi)的溫度互相交錯,而我便在這樣的夜里,水靈靈的失眠了。夜真是靜的。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像緩慢的、沉重的鼓點,敲在時間的鱗片上。這靜,便有了重量,有了壓力,沉沉地覆在耳上,幾乎要叫人發(fā)慌。偶爾,有一輛晚歸的汽車駛過,那聲音由遠(yuǎn)及近,又由近及遠(yuǎn),像一顆石子投入深潭,激起一圈漣漪,隨即又恢復(fù)了原狀,反而覺得更靜了。這靜,逼著你去面對自己,無處可逃。古人筆下的夜,總離不開更漏、鐘聲。杜牧有詩說,“一夜不眠孤客耳,主人窗外有芭蕉?!蹦怯甏虬沤兜穆曧?,一滴一滴,怕是都敲在愁緒的關(guān)節(jié)上,又清冽,又疼痛。我這里是聽不到芭蕉的,只有那時間流逝本身的聲音,在血脈里窸窣作響。生命便在這一個個不眠的夜里,被一寸一寸地度量過去,無聲無息,卻驚心動魄。</p> <p class="ql-block">我的文字被荒廢在時光里,已經(jīng)很久很久。歲月是會打磨的,那些欲言又止的糾結(jié),那些失去訴說的欲望,那些無處可言的惆悵在我沉寂的歲月里,慢慢撕裂,一點一點分解,然后再悄無聲息的埋葬。</p> <p class="ql-block">忽然便記起古人的句子來了。那庾子山的《愁賦》里怕是說盡了吧:</p><p class="ql-block">誰知一寸心,乃有萬斛愁。</p><p class="ql-block">真是的,誰能知道這一寸大小的心,竟能裝得下“萬斛”那樣多的愁呢?這比喻真好,將那無形的、無法稱量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有了體積與重量,沉得讓人搬不動,卸不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夜色漸濃,我輕輕關(guān)上窗,將那殘余的夜色關(guān)在外面。那一片混沌的、豐饒的、惱人而又誘人的思緒的潮水,終于緩緩地退去了,在我心的沙灘上,留下一片濕漉漉的、可供明日晨光晾曬的寧靜。</p> <p class="ql-block">接下來的時光,希望一切都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