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天我站在巖壁下，抬頭望著那道從高處奔涌而下的瀑布，水聲轟鳴，像大地的呼吸。水流撞擊在巖石上，濺起的水珠撲在臉上，涼得讓人清醒。巖壁是深紅與棕褐交織的，像是被歲月燒灼過的痕跡，而水卻如此鮮活，一道道白練般傾瀉，仿佛時間在這里分裂——一邊靜默凝固，一邊奔騰不息。</p> <p class="ql-block">這瀑布不像是從天上來的，倒像是從地底掙脫而出的魂魄。水流湍急，砸在粗糲的灰褐色巖石上，炸開一片片水霧。那些石頭被沖刷出光滑的凹槽，像是被無數(shù)雙手摩挲過，又像是自然寫下的古老文字。我蹲下身，指尖輕輕觸過石面，粗糙與濕潤同時傳來，仿佛聽見了山的心跳。</p> <p class="ql-block">再往上走，視野忽然開闊。瀑布從山崖頂端垂落，分成幾縷細長的水流，像銀線縫在青綠的幕布上。四周植被茂密，樹影婆娑，遠處山巒疊嶂，霧氣繚繞。一座現(xiàn)代感十足的橋橫跨其上，線條簡潔，卻并不突?！袷亲匀簧L出來的，把人與山的距離悄悄拉近了些。</p> <p class="ql-block">溪邊有位老人蹲在巖石上，手里捧著相機，神情專注得像在接住一滴不會落下的水。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等，等那一瞬的光影落在水花最盛處。我放輕腳步，在他身后站了一會兒。另一個人影在高處佇立，背對著我們，仿佛在聽風，又仿佛在等雨停。那一刻，連水聲都變得溫柔了。</p> <p class="ql-block">橋橫在瀑布之上，像一道靜止的弧線，而水在它腳下飛馳。苔蘚爬滿了高處的巖縫，綠得深沉，像是吸飽了水汽與光陰。遠處的橋影模糊在霧里，人影晃動，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我忽然覺得，我們這些看風景的，其實也成了風景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小溪在石間蜿蜒，像一條不知疲倦的蛇。水清得能看見底下被磨圓的石子，每一處轉(zhuǎn)折都生出一個小瀑布，叮咚作響。樹影斜斜地打在水面，隨波晃動，像一首沒寫完的詩。我坐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腳邊是緩緩流淌的時光。</p> <p class="ql-block">山崖高聳，瀑布從看不見的源頭沖下來，四周密林如墻，把喧囂圍成一片幽靜。這里不像旅游手冊里的景點，更像某個被遺忘的角落，只屬于風、水和偶爾誤入的旅人。我站在這片寂靜里，竟有些不敢呼吸。</p> <p class="ql-block">橋上有人走動，有人停下拍照，有人只是望著水發(fā)呆。瀑布在橋下奔騰，水霧升騰，打濕了欄桿，也打濕了行人的衣角。樹影層層疊疊，遠處的山在薄霧中若隱若現(xiàn)，像一幅未干的水墨。那一刻，動與靜、人與自然，竟如此自然地交融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巖石的紋理像年輪，記錄著風雨的來路。瀑布從這些溝壑間滑落，水簾晶瑩，仿佛時間被拉成了絲。兩側(cè)的灌木葉子泛黃泛紅，秋天正悄悄爬上山脊。我伸手接了一捧水，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像是自然在低聲訴說。</p> <p class="ql-block">遠處的橋又一次出現(xiàn)，現(xiàn)代的線條切過原始的山野，卻不顯得違和。瀑布從灰?guī)r上傾瀉，匯入深潭，周圍樹木斑斕，綠黃交織，季節(jié)正在更替。我忽然明白，壯麗不必是孤絕的——它也可以包容一座橋、幾個人影，甚至一點人間煙火。</p> <p class="ql-block">這處瀑布窄而急，像一道從巖縫中擠出的銀線。紅灰相間的巖壁層層疊疊，像是大地的褶皺。幾叢綠草從石縫里鉆出來，倔強地活著。水花細碎，打在臉上，像誰輕輕撒了一把星子。</p> <p class="ql-block">山崖上的水流不急，緩緩地從紅褐色的巖石上滑下，像在夢游。植被濃密，把巖石的棱角都溫柔地藏了起來。水在石間分出幾股支流，最后匯入一潭靜水。我坐在旁邊，聽水聲，也聽自己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那人依舊蹲著，深色外套沾了水珠，鏡頭對準瀑布最猛烈的那一段。橋影在他身后拉長，像一道沉默的見證。我忽然想，他拍的或許不是水，而是某種無法言說的東西——比如時間，比如孤獨，比如人面對自然時那一瞬間的謙卑。</p> <p class="ql-block">瀑布旁多了幾個游客，一位穿紅衣的女子正舉著手機拍照，另一位坐在石頭上休息，臉上帶著山間特有的倦意與滿足。她們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水，仿佛在等什么答案。我站在不遠處，忽然覺得，這喧鬧也成了寧靜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他們穿著鮮艷的外套，在灰綠的山野里格外顯眼。有人調(diào)著相機，有人踮腳取景，笑聲偶爾被水聲蓋住?？伤麄兊难凵袷钦J真的，像是在捕捉某種稍縱即逝的光。我看著他們，忽然笑了——我們都是來偷看自然秘密的孩子。</p> <p class="ql-block">我湊近一塊黑巖，水流正從上面奔騰而下，水簾如玻璃般透明，撞擊出層層泡沫。巖石光滑，映著水光，像在呼吸。苔蘚在石縫里綠得發(fā)亮，仿佛這山是有生命的，而水，是它流動的血液。</p> <p class="ql-block">特寫里的瀑布更有力量。水流砸在深淺不一的巖石上，水花四濺，像無數(shù)碎銀炸開。那聲音，那速度，那不可阻擋的氣勢，讓人忍不住后退一步?？赏肆擞窒朐倏拷丝偸沁@樣，既敬畏自然，又忍不住想觸碰它的邊緣。</p> <p class="ql-block">這道水簾格外柔美，水流細膩，像絲綢滑過光滑的巖面。光線在濕漉漉的石頭上跳躍，植物在旁邊靜靜生長。我閉上眼，只聽水聲，竟分不清是雨是風，還是山在低語。</p> <p class="ql-block">最后我停在一處靜謐的水潭邊。瀑布從高處落下，織成一道水簾，匯入潭中，漣漪一圈圈散開。植被環(huán)繞，山風輕拂，整個世界安靜得只剩下水的聲音。我坐了很久，直到夕陽斜照，把巖石染成金色。</p>
<p class="ql-block">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們跋山涉水來看風景，其實是在找自己——那個被城市磨鈍了感官、被生活壓彎了脊背的自己。而山與水，只是靜靜地，把我們還給了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