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爸的遺言是: 不要遺禍子孫! </p><p class="ql-block">我細想這輩子好像都沒有平心靜氣的和他說上多少句話。我似乎也遺傳了他一生嚴苛,無事不廢話,有事不多話的特點。 我爸的死,我爺爺甚是傷感, 靜靜的坐在角落,反復的問我: 相信命不?幺娃兒!相信我克妻克子不? </p><p class="ql-block">我只有給他說:來,我去給您把茶缸加水,再給您弄兩塊大柴,安心烤火。 </p><p class="ql-block">我爸的死,給了他子侄們最后一次相見的機會,也給我爺爺了一個隆重的落寞,最后一個兒子先他而去,那些當師長, 團長,連長,縣長,書記,董事長的孫子都不咋懂事,到場也只叫聲爺爺,然后都當他不存在。那些事業(yè)有成,春風得意的曾孫連招呼都不和他打。我外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爺爺,陪著烤火吧,不至于太冷。 那一代最后的話事人,我小姑接受了組織上又一次隆重的安排,慶祝了我家的悲傷。 </p><p class="ql-block">李叔叔臨死前曾將軍哥托付給我爸,沒曾想,受托人也隨后而逝。 </p><p class="ql-block">軍哥和我哥倆死黨,食則同桌寢則同床的警校尖兵,從意氣風發(fā)瞬間心如死灰。兩人喝了五瓶郎酒也沒喝活李叔叔。當然也喝不活我爸。 時代變了,政策變了,形勢也變了。 </p><p class="ql-block">不變的是人走茶涼的不二法則。 </p><p class="ql-block">這兩人一個散打冠軍,一個射擊神手。 </p><p class="ql-block">當然接受不了靠山失去的跌落,也當然干不了窮山惡水的民警。年輕氣盛,憤然轉(zhuǎn)行。 信仰坍塌的可怕在他倆身上非??膳?。 </p><p class="ql-block">這兩貨竟然在我爸逝去一年后兄弟成群,女人成堆,富甲一方,春風得意。硬是起了高樓, 不容分說,大操大辦了我爺爺?shù)脑岫Y。 </p><p class="ql-block">我爺爺?shù)脑岫Y隆重到我堂哥堂姐們鮮有人敢出席的地步,但估計我爺爺應該很滿意,據(jù)他自述,十六歲從奉節(jié)坐纖子船逆水而上,憑一身功夫,八個大洋在武陵賣豆腐起家,遍行俠義,廣交朋友,硬是實現(xiàn)了兒時夢想,取兩個老婆,生一堆兒子。 </p><p class="ql-block">我爺爺也是有遺言的。 叫我姐不要上班了,說我姐命帶財庫,趁家族還沒散,堂哥堂姐們還幫得上忙,趕緊經(jīng)商, 有錢才能兼濟天下,有勢才能光耀門庭。 </p><p class="ql-block">說是一點不用擔心我了,命中早有定數(shù)。 </p><p class="ql-block">我小姑當時倒是勉強盡了孝道,事后肯定了我爺爺?shù)倪z言是打胡亂說。由此與大姐二姐產(chǎn)生了嚴重隔閡,因為大姐二姐認為我爺爺說得有道理。 辦完我爺爺?shù)暮笫?,以他為代表的一大家人徹底分崩離析, 不約而同的選擇分道揚鑣了。 后面的歲月,就大伯家的孩子還和我家常走動。 </p><p class="ql-block">那年我16,除了閑耍,就勉強會一個手藝,就是讀書。我媽說,不讀書你能干啥?這點我當時就非常認同。遙想當年我小表哥,16歲都騙女孩躺床上比長短了,我16歲竟然又黑又瘦,更惱火的是一米四八的身高,全校第一矮。 </p><p class="ql-block">那只能是繼續(xù)在學校了,副業(yè)學習,主業(yè)吃飯,漲知識和長見識之間,我選擇長身高。 快畢業(yè)時,出現(xiàn)了一個對我來說的嚴重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