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按</b>：</p><p class="ql-block">1944年，上海，24歲的張愛玲嫁給38歲的三婚浙江人胡蘭成，婚姻維持了兩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95年9月8日前，張愛玲逝世于米國加州韋斯特伍德市羅徹斯特大道的公寓，享年75歲，9月30日骨灰撒入太平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1年7月25日，胡蘭成在日、本福生市去世，亦活了75歲，葬于日本清巖院，墓碑正面刻“幽蘭”，側(cè)面刻“胡蘭成居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鳳凰鳴矣，于彼高崗；梧桐枯矣，于彼夕陽”。</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胡蘭成《今生今世》出版后，引起了世人的驚嘆。</b></p><p class="ql-block">文學(xué)界曾經(jīng)這樣高度評(píng)論：</p><p class="ql-block">從林語堂、梁實(shí)秋、錢鐘書直到余秋雨，才子散文，胡蘭成堪稱翹楚，其人可廢，其文卻不可因人而廢。</p><p class="ql-block">這本書，當(dāng)年有人向余光中推薦，說是’慧美雙修’，賈平凹讀罷，也著實(shí)稱贊了一回。</p><p class="ql-block">一個(gè)男人，用他清艷婉轉(zhuǎn)的筆觸，緩緩回憶自己漫長(zhǎng)的一生，從故鄉(xiāng)嵊縣的記憶開始，那是一個(gè)桃花爛漫的江南小鎮(zhèn)，有青青陌上桑，有熱鬧的戲文，有過年時(shí)節(jié)的繁花似錦，有舊時(shí)婚嫁的綿綿情意，然而一旦離開，終其一生，游子再未返鄉(xiāng)，’我不但對(duì)于故鄉(xiāng)是蕩子，對(duì)于歲月亦是蕩子。’</p><p class="ql-block">相遇張愛玲，也只是生命中一段并非刻骨銘心的插曲。</p><p class="ql-block">卜少夫有對(duì)胡氏文章的看法，他認(rèn)為:都說張愛玲才氣高，其實(shí)胡蘭成才氣更高。</p><p class="ql-block">江弱水讀完后，也差不多同意了胡蘭成為中國散文別開生面的說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胡蘭成說：</b></p><p class="ql-block">“夢(mèng)醒來，我身在忘川， 立在屬于我的那塊三生石旁，三生石上只有愛玲的名字，可是我看不到愛玲你在哪兒， 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歲月空惆悵， 而我 ，終將是要等著你的。”</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胡蘭成說</b>：</p><p class="ql-block">“她的走路腳步，做事情時(shí)的小動(dòng)作，都那樣端正認(rèn)真，但是輕快敏捷，像早晨露水里山川草木的爽氣?！?lt;/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胡蘭成說：</b></p><p class="ql-block">“我只覺世上但凡有一句話，一件事，是關(guān)于張愛玲的，便皆成為好”。</p><p class="ql-block">胡蘭成說：“因?yàn)橄嘀?，所以懂得”?lt;/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張愛玲答：</b></p><p class="ql-block">“因?yàn)槎茫源缺?。?lt;/p><p class="ql-block">“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lt;/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胡蘭成長(zhǎng)情地說</b>：</p><p class="ql-block">愛玲：</p><p class="ql-block">我坐在忘川里的湖邊，看微風(fēng)拂過，湖面浮著枯黃的柳葉，柳枝垂落水面，等待著風(fēng)給予的飄落，那是種凋零的美。風(fēng)的蒼涼里聽到了那款款襲來的秋的腳步，透著水面五彩的色調(diào)蕩漾而來，湖水的深色給人油畫般的重厚感。那無邊的夕陽是你愛看的，不知道你經(jīng)常仰望天空的那個(gè)窗臺(tái)如今是何模樣，如今是誰倚在窗邊唱歌。</p><p class="ql-block">我常以為天空是湖泊和大海的鏡子，所以才會(huì)如此湛藍(lán)。我坐在這兒靜靜的等你，我的愛，而你此刻在哪里呢？真的永不相見了嗎？記得那時(shí)我們整日的廝守在你的住所，靜安寺路赫德路口192號(hào)公寓6樓65室。</p><p class="ql-block">愛玲，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想想也是好笑的，到現(xiàn)在我還無法解釋當(dāng)時(shí)的魯莽，在《天地》上讀了你的文章，就想我是一定要見你的。從蘇青那里抄到了你的地址后就疾奔而來，得來的卻是老媽媽的一句話：“張小姐不見人的”。我是極不死心的人，想要做的事一刻也耽誤不下，想要見的人是一定要見的。那是只有一個(gè)念頭“世上但凡有一句話，一件事是關(guān)于張愛玲的，便皆稱為好”。</p><p class="ql-block">當(dāng)即就立于你家門口，寫下我的電話和地址，從門縫塞進(jìn)去。</p><p class="ql-block">你翌日下午打電話來，我正在吃午飯，聽得電話鈴聲，青云要去接我。那時(shí)仿佛已感應(yīng)到是你，就自己起身接了。你說你一會(huì)兒來看我，我就飯也不吃，左右徘徊，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吩咐青云泡茶，只等你來了。我那時(shí)住大西路美麗園，離你家不遠(yuǎn)，不一會(huì)兒你就來了，我們一談就是五個(gè)小時(shí)，茶喝淡了一壺又一壺。</p><p class="ql-block">愛玲，你起身告辭，我是要堅(jiān)持送你歸去。二月末的天氣里，我們并肩走在大西路上，梧桐樹兒正在鼓芽，一枝枝蠢蠢欲動(dòng)的模樣，而我們，好得已是宛若多年的朋友。</p><p class="ql-block">翌日一早，忍不住的一睜開眼睛就想要見到你，我打電話去，老傭人媽媽接的，說張先生忙了一夜，在休息，但我還是很早就去了，從電梯管理員那里拿了報(bào)紙，坐在你家門口的樓梯上等你。老媽媽開門出去買菜，見到我，一定要我到屋里坐，我怕擾了你，還是坐在樓梯上安心，直到你醒。你從門洞里歪出半張臉，眼睛里看得出你是欣喜的，這是我希望得到的回應(yīng)。換了鞋，跟在你身后，進(jìn)了房間，你房間竟是華貴到使我不安。那陳設(shè)與家具原本簡(jiǎn)單，也不見得很值錢，但竟是無價(jià)的，一種現(xiàn)代的新鮮明亮，幾乎是帶刺激性的……</p><p class="ql-block">當(dāng)時(shí)我就想：“三國時(shí)東京最繁華，劉備到孫夫人房里竟然膽怯，愛玲，你的房間一向這樣的有兵器。在愛玲面前，我想說什么都想伸手拉胡琴，辛苦之力仍然不著正字也，絲竹之音變?yōu)榻鹗暋薄Ｄ翘炷愦毸{(lán)綢褲襖，戴了內(nèi)黃邊框眼鏡，越顯得臉兒像月亮。你給我倒茶，放了糖的，才知道你原是跟孩子一般極喜歡甜食的。此后的數(shù)日，每隔一天我是必去的，到后來竟是止不住的天天要去了，而你也是愿意見我的。我們整夜整夜地說話，才握著手，天就快亮了。</p><p class="ql-block">有半年光景，我們就結(jié)婚了，可是世事布下的局，誰能破的了？</p><p class="ql-block">之后，因?yàn)闀r(shí)局的發(fā)展，我又輾轉(zhuǎn)武漢，在那里認(rèn)識(shí)小周，因此背信于你?？墒?，生在那個(gè)動(dòng)蕩的年代，人人都要瘋掉的。次年，日本無條件投降，我被劃為文化漢奸，被政府通緝。到溫州老家避難，與秀美成婚。你來看我，要我與小周同你之間做出選擇。我不愿失去小周，更不愿失去你，我無法給出選擇，你在大雨中哭泣離去，間隔沒多少日，我又回到上海，去你那里，我們?cè)僖膊荒芟駨那澳前阌H近，甚至我輕觸你的手背時(shí)，你低吼一聲，再不愿我碰你。我睡了沙發(fā)，早晨去看你，你伏在我的肩頭哽咽一聲：“蘭城”，沒想到那竟是我們最后一面。我起身離去，回到溫州，數(shù)日后收到你寄來的訣別信，隨信附一張30萬的支票，是你的《太太萬歲》和《不了情》的劇本費(fèi)。</p><p class="ql-block">自你與我分手后，我依然是每寫一文都要寄予你，直至寫成《吾妻張愛玲》后，你把我寄去的所有書信原址退回。想我是不自量力的，而你是說到做到的?！拔乙呀?jīng)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經(jīng)不喜歡我的了，這次的決心是我經(jīng)過一年半的長(zhǎng)時(shí)間考慮的，你不要再來尋我，即或?qū)懶艁?，我也是不看了”?lt;/p><p class="ql-block">愛玲是真的不喜歡我了。那個(gè)“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他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的愛玲不見了。</p><p class="ql-block">愛玲，是否記得我們初見時(shí)我寫給你的“因?yàn)橄嘀?，所以懂得”，而你回道“因?yàn)槎?，所以慈悲”。如今看來，我終究是不能明白你的，你原是極心高氣傲的，寧可重新回到塵埃之中，也不愿讓我時(shí)時(shí)仰望了。之前我竟一直愚笨到想你永遠(yuǎn)是我窗前的那輪明月，我只要抬頭，是時(shí)時(shí)都能仰望到你的。</p><p class="ql-block">上次遇見炎櫻，炎櫻說我們：</p><p class="ql-block">“兩個(gè)超自以為是的人不在一起，未必是個(gè)悲劇?！蔽艺f：“愛玲一直在我心上，是愛玲不要我了。”聽了這話炎櫻在笑，又說：“兩個(gè)人于千萬人當(dāng)中相遇，并且性命相知的，什么大的仇恨要不愛了呢？必定是你傷她的心太狠。有一次我和張愛一起睡覺，張愛在夢(mèng)中喊出‘蘭成’兩個(gè)字，可見張愛對(duì)你是完全傾心，沒有任何條件的，哪怕你偷偷與蘇青密會(huì)，被她撞個(gè)正著，還有秀美為你墮胎，是張愛給青云一把金手鐲，讓她當(dāng)了換錢用。雖然她心頭酸楚，但也罷了，因?yàn)槟阍诨榧s上寫的，要給她現(xiàn)世安穩(wěn)的”。我無語，只能用李商隱的兩句詩“星沉海底當(dāng)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來形容我的懊悔。當(dāng)時(shí)炎櫻是我們的證婚人，你在婚書上寫道：“胡蘭成與張愛玲簽訂終身結(jié)為夫婦?！蔽矣H手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愿是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的?？墒菦]有做到的是我。</p><p class="ql-block">忽然又想起那日你對(duì)我說：“我自將萎謝了……”，不，愛玲。我立刻慌張起來，你要好好的，我去找你熟悉的靜安寺路，熟悉的190號(hào)公寓六樓65室處，矗立門前，門洞緊閉。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在門洞打開后看到你可愛的臉，可是你畢竟是不在了。六三室的婦人粗聲對(duì)我說，六個(gè)月前你已經(jīng)搬走。我想象不出那一屋的華貴隨你到了哪里，那一層金黃的陽光如今移居到了哪里，還有那隨風(fēng)翻飛的藍(lán)色窗簾遺落在何處。離開的時(shí)候，我第一次沒有走樓梯，我在這昏黃的公寓樓梯間里，隔著電梯的鐵欄桿一層層的降落，仿佛沒有盡頭，又恍惚如夢(mèng)。我仿佛是橫穿三世來見你的，而你卻不在。</p><p class="ql-block">想你與我之間的事，仿佛是做了一場(chǎng)夢(mèng)，你是一直清醒著的，而我……</p><p class="ql-block">夢(mèng)醒來，我身在忘川，立在屬于我的那塊三生石旁，三生石上只有愛玲的名字，可是我看不到。愛玲，你在哪里？而我，終將是要等著你的。</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圖片源于網(wǎng)絡(luò)，更多文字見公眾號(hào):梅紓</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