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年前一個夏日的午后,我從母親家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區(qū),陪伴服侍老人后我身心俱疲,只想在小區(qū)里的亭子里坐一坐,看看風(fēng)景,聽聽鳥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您好,您也住在這個院子里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獨(dú)自發(fā)怔的我看到面前一位和善的老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說是老人,也并不太老,七十歲光景,一副眼鏡架在方正的臉上,濃眉重眼,笑容和善,聲音極富磁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的,我住在這個小區(qū)?!?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禮貌地回答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剛搬來的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是,已經(jīng)有十幾年了?!?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也住十多年了,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哦,我是回來看媽媽的,今天才從媽媽家回來?!?lt;/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搬來小區(qū)十幾年卻與鄰居們不熟,實(shí)在是事出有因。說來話長,我買鴻澤園小區(qū)的樓房就是媽媽的一道“圣旨”:“你的房子一定要和你大哥買在一個小區(qū),否則我不和你去住?!睘榱俗屚砟甑膵寢尯臀易≡谝黄?,我痛快地答應(yīng)了媽媽的要求,僅用一周時間便完成了賣掉北京的一處樓房買了密云的鴻澤園小區(qū),與大哥的房子前后樓,站在后陽臺上與前陽臺的大哥可以招手、隔空對話。</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說實(shí)話,買密云樓房的很大目的是買給媽媽住的,畢竟我工作在北京,只有周末或假期才能回到密云,居住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按照媽媽的旨意買了樓房之后,媽媽卻變卦了,說什么也不來和我一起住,不僅不和我住,還要求回到密云的我依然和她住在那個60平米的小房子里,鴻澤園的房子空了兩年左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房子總沒人住也不是個事兒,后來媽媽也就接受了晚上我回到自己的房子,白天去陪伴老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沒退休時大部分是周末晚上從北京回到密云,第二天一早便去陪媽媽,直到晚上再回鴻澤園。這便是入住十幾年來鄰居沒有見到我的原因,而這樣問話的鄰居也不是第一人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初次見面,只是簡單地告訴老人我在北京工作,只能周末回來看望老人,所以見到我的概率比較小。</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是一個溫暖的午后,仍然是在小亭子,又遇到了這位老人。兩點(diǎn)左右,他已經(jīng)午睡起來出來乘涼,我依然是從媽媽家剛剛回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好,又見面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回生,兩回熟,這次聊天知道了彼此的工作。老人姓賈,作為北京市作家協(xié)會的會員得知我是一名老師十分高興,我同樣希望欣賞賈老師的詩歌、話劇作品,相互加了微信。</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賈老師分享了他剛寫作的一個劇本,劇本內(nèi)容關(guān)乎愛情、背叛以及寬恕,文字是一個人靈魂的模樣,讀著劇中的故事,也讀出了賈老師內(nèi)心對純潔愛情的贊美、人性欲望造成后果的批判態(tài)度、性本善最終戰(zhàn)勝性本惡的寬容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人是個內(nèi)心世界豐富而仁慈寬厚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記得那天的準(zhǔn)確日期,只記得從有微信的第二天開始,每天早晨7:30.到8:30之間一定有賈老師的清晨圖片問候,問候中有春天的草、秋日的月、夏夜的花、冬季的雪,隨著四季的風(fēng)吹送給我,令我溫暖、感動和感恩。賈老師的祝福如一條始終平穩(wěn)航行的小船,永遠(yuǎn)裝載著吉祥、健康、幸福和快樂,源源不斷地向我輸送著能量。</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我卻未能每天為賈老師送去祝福,早晨睜眼起床就開始為家人們奏響鍋碗瓢盆交響曲,或者周末的清晨已經(jīng)驅(qū)車奔馳在看望母親的路上,白天雜七雜八的各種事情使我常常不能按時回復(fù)朋友們的信息,尤其是對只有幾面之緣賈老師的信息,只有隔三差五回復(fù)一個祝福的圖片而已,對此我深感歉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當(dāng)我在小區(qū)偶然遇到賈老師,當(dāng)面表達(dá)了我對賈老師的謝意且不能每天回復(fù)信息的歉意時,賈老師溫和寬厚地答道“我是閑人,沒什么事情,送給朋友一個祝福?!痹捳Z真誠,令人溫暖和感動。</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次我在小區(qū)附近買了許多農(nóng)民自家種的番茄、黃瓜,玉米等,準(zhǔn)備拿給老媽和帶回女兒家的,恰好看到坐在小區(qū)門口的賈老師,便順手給了賈老師一些,賈老師十分高興并不斷感謝,并請我晚上到他家里吃晚飯,我婉言謝絕了。陪母親的時間短暫,母親可舍不得我與別人共進(jìn)晚餐。</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年春天小區(qū)取快遞時遇到賈老師,令我大吃一驚,將近一年沒有見過,賈老師蒼老了許多,一向修飾整潔的他顯得有些不修邊幅,走路也顯困難,他說曾經(jīng)大病一場,身體大不如以前,已經(jīng)從原來居住的五層樓租到了不用爬高的一樓,并告訴我地址,歡迎我有時間去家里坐坐。</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習(xí)慣了賈老師的清晨問候,如同太陽的運(yùn)轉(zhuǎn)從未停歇。</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昨天(星期三),陪先生到口腔醫(yī)院看牙,等候時有大把的時間看微信、發(fā)信息,突然意識到星期二沒有賈老師的問候圖片,這是認(rèn)識賈老師三年多以來從未發(fā)生的情況,急忙主動發(fā)送一個問候卡片,幾個小時過去依然沒有回復(fù),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襲上心頭,賈老師病了嗎?即使賈老師有病,也沒停止過發(fā)送祝福呀,與賈老師沒有任何朋友的交集,突然想到去賈老師的主頁看一眼也許能獲得信息。</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點(diǎn)開賈老師頭像,朋友圈中第一張照片便是一支燃燒的蠟燭,那蠟燭代表的特殊意義瞬間讓我明白發(fā)生了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繼續(xù)點(diǎn)擊朋友圈信息,看到了賈老師女兒發(fā)布的訃告,賈老師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記得有一次偶遇賈老師,感謝賈老師的清晨祝福,賈老師說道:“不用感謝,我也是向朋友們報個平安,如果有一天你們沒有收到祝福,說明我不在了?!?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語成讖,我的第六感完全正確。</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賈老師一定走得很安詳和從容,那天清晨我還收到了賈老師的祝福,他為所有的朋友們都送去了問候和祝福,忙完一天的事情,到了晚上該休息了,他安靜地、徹底地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盡管與賈老師只有幾面之緣,但賈老師曾送給我一千多個祝福,而我卻沒能有機(jī)會陪他吃一頓飯、沒能抽時間去看望一下住在一樓的那位孤獨(dú)的老人(女兒在北京工作)、沒能日日回送他的祝福,淚水不由得無聲滑落。</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賈老師,請您帶上我的一千個祝福上路,那是您送給我的,今天我送給您,愿您去往天堂的路上一路走好!</span></p> 謝謝您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