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清晨，我照例坐在書桌前翻看舊稿，窗外細雨如絲，檐角滴答作響。忽然想起昨夜做的夢——一條幽深的河蜿蜒于山影之間，河上橫著一座老木橋，仿佛通向某個被遺忘的前世。夢里有兩人立于橋心，衣袂飄動，似在低語，又似在凝望遠方。我未能走近，只聽見風中浮著一句詩：“不料緣起，緣滅終錯。”醒來后心頭微顫，竟分不清那是夢里的句子，還是我曾在某本書中寫下的。</p> <p class="ql-block">午后陽光斜照，我提筆在宣紙上勾了幾筆山形，卻總覺少了點什么。索性放下筆，踱到院中那棵老梅樹下。雖未到花期，但閉眼時，眼前竟浮現(xiàn)出一樹紅花灼灼綻放的模樣，樹下似有一人白衣獨立，身旁一匹白馬靜立如畫。遠處山霧繚繞，仿佛天地初開時的景象。我忽然記起一句舊詞：“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萬里，山河踏破”，原是多年前游歷川南時，在一處古寺墻上看到的題詩。那時只覺豪情滿懷，如今再念，倒品出幾分疲憊與執(zhí)念來。人生何嘗不是如此？走過的路越遠，越難回頭；越想尋個歸處，越覺四野茫茫。</p> <p class="ql-block">傍晚散步至城郊的櫻園，恰逢晚風拂過，千瓣粉櫻如雨紛飛。我駐足樹下，看光影斑駁，忽見一對身影在花影深處靜立，一人抬手似欲接住落花，另一人則微微側(cè)首，似在傾聽風中的低語。那一刻，時間仿佛凝滯。我不由輕聲念出一句：“一次回眸將我的心牽扯?！边@原是我某次醉后寫在詩稿邊的句子，從未示人，此刻卻如宿命般涌上唇邊?；蛟S真有那么一個人，曾在某世某地，與我隔河相望，只一眼，便系住了三生因果。</p>
<p class="ql-block">夜深了，我重新鋪紙研墨，想把今日所思記下?？晒P尖懸在紙上，卻遲遲落不下字。有些情緒，原就不該被言說；有些記憶，注定只能藏在夢的褶皺里。忘川的河，從來不在地底，而在人心深處，靜靜流淌，無聲無息，卻帶走了所有不愿醒來的執(zhí)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