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數(shù)月前,驚聞舅舅突發(fā)疾病,很是著急,總想前去探望,無奈工作繁忙路途遙遠,家母說,住在醫(yī)院呢也不方便,隨之?dāng)R淺。</p><p class="ql-block"> 算來已有十來年未見舅舅,記憶里的舅舅還是當(dāng)年偉岸硬朗的樣子。我十歲那年,父親就離我們而去。那時候的我尚懵懵懂懂,就覺得父親去了遠方,還會回來,直到燒五七,大人們對著那座墳哭的死去活來,我才明白,父親永遠的離開了我們。</p><p class="ql-block"> 父親走后,母親整日以淚洗面,要么一直哭,要么一直睡,年幼的我就這么整日整夜提心吊膽的看著母親,生怕母親也離我們而去。舅舅怕母親想不開,把姥姥送到了我們家來陪伴母親。姥姥為了讓母親早點站起來,總是逼著母親吃飯,母親不吃她也不吃,可母親端起碗就哭,說吃不下,姥姥便讓我去拔了些墻頭草燒成灰,用開水沏了之后讓母親喝下去,漸漸的,母親終于能走出了大門口。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姥姥并非母親的親媽,親姥姥在母親十六歲那年就去世了,這使我更加喜歡我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姥姥。</p><p class="ql-block"> 那年的冬天特別冷,父親走后,家里連燒火的柴都不夠,我和哥哥拼命的撿柴也趕不上灶火堂的燃燒速度。舅舅知道后迅速的趕了過來,每天天不亮就出門,頂著星星走三十里山路再去山上砍柴,經(jīng)常的我們還沒起炕舅舅就已經(jīng)扛著柴火進院了。我總記得他回來時,棉襖后背帽沿上結(jié)著冰碴子,手上是凍裂的口子,卻總笑著說"不冷"。匆匆的吃完早飯再上山砍一捆柴火回來,吃完午飯(那時候大概是為了節(jié)省糧食我們都是吃兩頓飯),頂著漆黑的夜色趕回去,舅舅說他不在家舅媽害怕一個人不敢睡覺。</p><p class="ql-block"> 那個年代,家家糧食都不夠吃,能有玉米面土豆填飽肚子已經(jīng)是很多家庭的奢望,誰家結(jié)婚分一塊一分錢的喜糖就是我們奢侈的零食了。然而舅媽每隔一段時間就讓姥爺背著一背包白玉米面摻著白面的饅頭給我們送來,舅舅亦是偶爾給我們揣來幾塊糖果。我們每每看到姥爺舅舅進院便歡呼雀躍。</p><p class="ql-block"> 多年以后,我們長大了,舅舅說他也放心了,為了孩子們他得走出那個窮山溝,所以搬家去了很遠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每每想起那段艱難的歲月,眼前總是浮現(xiàn)出舅舅一身冰凌扛著柴火走進院子的身影。山雖遠,隔不斷親情血脈。路雖遙,阻不了思念掛牽。雖未行,心已至,唯愿舅舅舅媽安康福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