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撰稿：牛文祥</b></p><p class="ql-block"><b>責編：繆根山</b></p><p class="ql-block"><b>美篇號：1123946</b></p><p class="ql-block"><b>圖片：牛文祥提供、AI生成</b></p><p class="ql-block"><b>審校：程作華 丁懷華 劉友鑄</b></p><p class="ql-block"><b>背景音樂：大漠敦煌</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嵌在剪報本中的記憶</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牛文祥</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翻開泛黃的剪報本，一篇《天下鐵匠章丘走天下 制造兵器打日寇》抗戰(zhàn)文稿再次映入眼簾。這是我從軍時寫的，發(fā)表在26年前的《濟南日報》副刊上。捋著文章脈搏，我仿佛再次走到了73 年前的抗日戰(zhàn)場，聽到了章丘爐匠叮當作響的錘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聲音由遠及近，鏗鏘有力，悅耳動聽。伴隨著錘起錘落，我哼起了“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曾記得，那次采訪，章丘市武裝部政委劉家和引用《山東通志》中“唐時鐵器章丘最盛，章丘冶山唐時冶鐵于此”進一步介紹道，章丘鐵匠歷史源遠流長，俗有“章丘鐵匠遍天下，天下鐵匠章丘人”之說。章丘以“鐵匠之鄉(xiāng)”聞名天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劉政委的話不假，章丘鐵匠行走于炎黃大地，全國五個鐵匠中章丘有其三?！瓣P(guān)東紅爐多如林，一聽口音章丘人；問聲老鄉(xiāng)饑和寒，滿面陰云淚紛紛……”的民謠唱出了章丘鐵匠東北居多。電視連續(xù)劇《闖關(guān)東》畫外音提及，章丘打鐵跑生人數(shù)可達60萬人之眾。傳流至今的“毛嫩小子學打鐵，掙了零錢腰里掖；回家塞給二爹娘，趕集糴糧不挨餓。”民謠進一步印證了“莊莊凈是叮當響，錘點壓過寺廟鐘；家家不用打鳴雞，錘聲連連報五更”的真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是這群鐵匠，打制了農(nóng)具、工具、生活用品、工藝品，極大地方便了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還是這群鐵匠，懷揣拳拳愛國之心打造兵器，支援我抗日戰(zhàn)場。尤其是在抗戰(zhàn)初期，地方抗日武裝缺槍少彈，章丘鐵匠幾乎成了職業(yè)軍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37年9月，鄒平縣抗日游擊隊特務(wù)營成立。當時人多槍少，不能有效抗擊敵人。散游于此地的18名章丘鐵匠得知后連續(xù)打造一個月，給抗日武裝送去長槍160支，馬步槍54支。這支隊伍如虎添翼，在以后的抗戰(zhàn)中英勇殺敵，威震四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時隔一年，章丘人程重遠參與并領(lǐng)導了泰西地區(qū)抗日武裝張夏起義，組建了山東西區(qū)人民抗日自衛(wèi)團。3000余人的隊伍槍械不足千支，子彈不足萬發(fā)，補充槍支彈藥成了當務(wù)之急。程重遠深知家鄉(xiāng)鐵匠多是個個是能工巧匠，招募20多名在此地謀生的章丘鐵匠，創(chuàng)建了隨軍修械所。他們夜以繼日工作，不僅很快修繕了損壞的槍支，而且打造出1000把鬼頭大刀。游擊隊員拿著他們打造的大刀沖向敵陣，殺得鬼子丟盔棄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當年，蒙山區(qū)抗日救國如荼如火，愛國群眾急需殺敵兵器。沂水縣青旗會總教師張恒遠專程來到章丘聘請鐵匠能手劉干臣去其老家東營莊鐵匠爐督造武器。在他的指導下，很快制造出大批大刀、鐵矛、快槍。廣大抗日群眾手持利器，與日寇展開了殊死搏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抗戰(zhàn)初期，章丘境內(nèi)有三股武裝力量，盡管他們出身有別、隸屬不同、信仰不一，但在抗日救亡中思想高度統(tǒng)一。鼎盛時期，這支武裝發(fā)展到10個團3萬多人，急需大量武器裝備。章丘縣政府發(fā)文，對在家的鐵匠登記造冊，動員散落他鄉(xiāng)的鐵匠回鄉(xiāng)制造刀槍。僅相公莊鎮(zhèn)十九郎村就有80多名常年在外打鐵的鐵匠立即返鄉(xiāng)，與其他村鐵匠組建起4個槍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章丘鐵匠改了行，深山密林建廠房；不打锨镢造刀槍，專殺鬼子蔣匪幫。”又是一首民謠道出了3萬余名章丘鐵匠或明或暗為正規(guī)部隊和地方武裝生產(chǎn)兵器100萬余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劉家和政委從事思想政治工作多年，而且善于演講，他介紹情況時總是眉飛色舞，引人入勝。當他繼續(xù)講到章丘鐵匠更有一手絕活時，大家無不為此連連點頭。據(jù)他介紹，雖然當時生產(chǎn)條件極其簡陋，但章丘鐵匠的制造水平可堪與兵工廠媲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桑園鎮(zhèn)劉家章師傅手藝絕妙、威望高，他組織起30多盤紅爐，制造出可與兵工廠較為先進的“五七”快槍、捷克式快槍、馬步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南鳳村的解統(tǒng)斌師傅秘密建立了地下造槍廠，在一無圖紙參照，二缺機械設(shè)備的簡陋車間里，神奇般誕生了小型迫擊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章丘鐵匠個個手藝精湛，長矛、大刀，快槍、步槍、手榴彈及各種子彈幾乎都能制造。他們打造的長矛槍頭猛戳在石頭上火星迸發(fā)而不折尖，鬼頭大刀砍在碗口粗細的樹木上唰地一聲斷為兩截。造出的解放區(qū)第一門九二步兵炮，珍藏在軍事博物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章丘造，響當當。這不能不讓我忖思章丘鐵匠一定會有先進的制造設(shè)備。不。從劉政委口中得知，章丘鐵匠使用的工具主要是風箱、鐵鉗、砧子、鐵錘，好點的紅爐才有部車床，還得靠手搖輪子操作，就連老虎鉗、鉆槍筒用的大立鉆也是自己仿造的。制造步槍完全依靠手工，把從敵人手里繳獲的武器作樣品，一一拆下部件，記好尺寸，然后仿造。像步槍的槍筒，鍛好毛坯后要兩手抱鉆，一點一點鉆，其他零件也是靠生銼硬磨完成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章丘武裝部政工科長郭海臣是“老章丘”，他知道情況比誰都不少。他急著講述章丘鐵匠到敵人手中搶奪打造兵器工具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章丘鐵匠更明白，土法上馬費時費力，制造效率低下，不如到鬼子手里奪取。1943年10月的一天，被孫村日偽軍據(jù)點槍爐廠抓去制造兵器的鐵匠李桂生，急匆匆來到本村向正在制造兵器的鐵匠們反映，說那里有一臺鬼子制造兵器的好車床，請求派人去搶。鐵匠們一聽高興極了，立即向縣大隊作了報告，建議攻取日偽槍廠?？h大隊頓時感到是個好機會，與鐵匠們一起研究巧奪方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深了，死一般的沉寂。章丘縣大隊大隊長宋現(xiàn)安做了簡單動員，趁著夜色率大隊300多人和鐵匠們一起向?qū)O村進發(f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鬼子十分狡猾，到處修建碉堡，設(shè)置崗哨，防止偷襲。敵人在孫村西北角設(shè)有崗哨，村南部署大批日偽軍駐防，而槍爐廠建在了村街北。他們決定從街東頭進入，以確保盡量不驚動敵人。宋大隊長命令兩個中隊埋伏村南監(jiān)視敵人，親率一個中隊與李桂生他們巧搶槍爐。幸巧的是，他們到時大門緊鎖，兩個看門的偽軍也不知去向，8個鐵匠悄悄把車床抬出，爾后又組織人員將其他簡易設(shè)備、零件及槍支運走。時隔不久，縣大隊把槍爐設(shè)備護送到泰山軍分區(qū)，并介紹李桂生到八路軍兵工廠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搶奪工具又不如搶奪兵器來得直接，聰明的章丘鐵匠后來學會了搶奪兵器的本領(lǐng)。</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山峪村槍廠有80多名鐵匠，為抗擊日寇立下了不少功績。1943年6月的一天，八路軍游擊隊要求他們20天內(nèi)打造120支長槍。時間緊，任務(wù)重，他們一邊組織力量盡快打造，一邊研究去普集日偽軍據(jù)點去奪。3月8日普集鎮(zhèn)大集，槍廠廠長袁如發(fā)混入趕集群眾中偵察敵情。他發(fā)現(xiàn)許多鬼子在飯店里喝得酩酊大醉，立即把情況通知槍廠。80名鐵匠和60名民兵趁機沖向據(jù)點，奪長槍51支、子彈2000余發(fā)，提前7天完成任務(w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細細品味“拿來主義”，覺著章丘鐵匠中蘊藏著無窮智慧。石行東，章丘市武裝部干事，地地道道的章丘人。他的插話則將大家?guī)У搅苏虑痂F匠拿起槍刀，與鬼子展開了殊死搏斗的環(huán)境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37年10月，面對日寇的瘋狂進攻，韓復榘棄城南逃，濟南淪陷。大敵當前，民族危機。在八路軍游擊隊的幫助下，1938年2月16日，一支80余人、由半數(shù)以上鐵匠組成的章丘人民抗日救國軍成立。章丘萬山村的李曼村（少將、獲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一級解放勛章）、章丘北三山峪村的陳瑛（中將、獲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二級解放勛章）等人成立了章丘人民抗日救國軍。起草頒布了抗日章程和部隊紀律，人人填寫“抗日志愿書”，表示與鬼子死拼到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是章丘第一支民間抗日武裝。從此，他們開始了艱苦卓絕的救亡斗爭。章丘抗日救國軍一邊自己制造武器，一邊偷襲鬼子據(jù)點，時常配合八路軍正規(guī)部隊打擊日寇。1938年3月4日，他們聯(lián)合山東人民抗日救國軍第五軍1000余人進駐章丘萬山、三山峪等村，當天圍殲偽頭目孟月樓的“維持會”。4月下旬，又與第五軍一部夜襲普集鎮(zhèn)日寇據(jù)點，破壞膠濟鐵路普集以西路段，切斷鬼子交通線。后來，這支隊伍不斷擴充，發(fā)展到4000余人，被編入八路軍山東人民抗日游擊隊序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能夠參加正規(guī)抗日隊伍的畢竟是少數(shù)，章丘鐵匠大多自發(fā)組織起來，與日寇展開了殊死搏斗。1943年夏，有人向張家莊槍廠廠長張萬民報告，說天尊村日偽據(jù)點十多個鬼子跟隨偽軍出村掃蕩，老巢空虛。張萬民覺著敵人兵力分散，是教訓他們的好機會，便組織民兵、鐵匠分兵兩路，一路向天尊村進發(fā)，一路截住鬼子回據(jù)點的退路。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賜良機。張萬民一路直奔天尊村日偽據(jù)點，發(fā)現(xiàn)留守的幾個鬼子、偽軍正在打牌喝酒，毫無戒備。正當他們猜拳行令高興時，20多把鬼頭刀壓在他們的脖子上。一個漏網(wǎng)的鬼子見勢不好，抱起機槍向空中胡亂打了一梭子子彈。外出掃蕩的敵人聽到槍聲調(diào)頭回巢，哪知鐵匠們早已等候多時，還未等他們鬧清怎么回事，就被沖下山崖的幾十名鐵匠殺得人仰馬翻，棄械而逃。這次戰(zhàn)斗打死鬼子11名，繳獲武器彈藥一宗。</span></p> <p class="ql-block"><b>牛文祥</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樁樁、一件件章丘鐵匠與敵人殊死拼搏的故事至今歷歷在目。8年抗戰(zhàn)中，他們襲擊日寇100余次，打死打傷日偽軍近千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6年，人生長度的近三分之一。時光磨掉我記憶中的許許多多，唯獨這次章丘采訪似乎還在眼前。如今回憶起章丘武裝部如數(shù)家珍式的講述，我不由地豎起來大拇指：章丘造，好樣的；章丘鐵匠，好樣的!</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本文寫于2019年</b></p> <p class="ql-block"><b>作者牛文祥簡介：1976年入伍，歷任戰(zhàn)士、排長、連長、教導員、文化教員、軍事教員、組織干事、新聞干事；</b><b style="font-size:18px;">1996年轉(zhuǎn)業(yè)后任處</b><b>長等職。發(fā)表新聞稿300萬余字，被濟南軍區(qū)、山東省軍區(qū)評為優(yōu)秀新聞工作者、優(yōu)秀通訊員。許多文章在全軍全國獲獎。</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我的戰(zhàn)友我的團”編輯部</b></p><p class="ql-block"><b>顧 問：于天松、孫明勇</b></p><p class="ql-block"><b>總 編：張首吉</b></p><p class="ql-block"><b>執(zhí)行總編：程作華</b></p><p class="ql-block"><b>副總編：邵 華、吳明田、丁懷華、繆根山、郭志強、劉友鑄、劉建華、張 龍（入伍時間為序）</b></p><p class="ql-block"><b>主 編：繆根山</b></p><p class="ql-block"><b>副主編：張桂榮、牛文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