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灶的煙火情

江楠

昵稱：江楠美篇號：1304040圖片：網(wǎng)絡 　　廣州軍區(qū)空軍大院的四食堂，承載著百余名士兵的煙火日常。它不算奢華，卻有著一種簡樸而真實的溫暖。? 七十年代初的部隊食堂十分簡陋，十幾張八仙桌，每張桌子配上四個長條木凳子，進門一溜木制碗柜，我們打飯的碗和盤子、湯勺擺在柜子里固定的位置。 炊事班的班長、司務長和炊事兵非常辛苦，全年無休地高強度勞作。每天凌晨四點起床準備早餐，那時做飯燒的是煤火，大塊的無煙煤堆在廚房灶臺一角，蒸饅頭、炒菜還得用鼓風機助力。開飯時廚房門外的條桌上擺著盛菜的大鋁盆，炊事班長負責給每位就餐的士兵打菜，中晚餐都是一葷一素兩菜一湯，主食饅頭、米飯和沒啥油水的菜湯隨便吃。彼時，我們一天的伙食費僅0.48元，機關(guān)食堂沒有種菜、養(yǎng)豬等副業(yè)，伙食自然比不上連隊。剛到機關(guān)吃士兵灶時，我總感覺沒有電話連新兵訓練時的飯好吃。 忙碌的炊事兵 　　不過，炊事班也有讓人難忘的溫情。我當兵第一年，扁桃體發(fā)炎是常有的事（第二年就做了扁桃體切除手術(shù)）。每次發(fā)病，吞咽困難。門診部的醫(yī)生除了開消炎藥，還會給開幾天病號飯。老班長給我做病號飯下面條時，總會在碗底臥個荷包蛋，這讓我心里滿是感動。打菜時，他不僅給女兵打得多，還會盡量多撈些肉片。菜里的肉都是五花肉，其實我們女兵都不喜歡吃肥肉，常常把菜里的肉片揀出來扔到餐桌上，男兵見了很是眼饞。 士兵灶就餐 　　炊事班的煙火情還體現(xiàn)在日常的食譜里。每周四食堂都會周而復始地循環(huán)一套固定的菜單，那些簡單的飯菜也承載著我們青春年代最質(zhì)樸的記憶。周一的早餐是炒河粉，用米粉制成的河粉搭配蒜苗和肉絲炒制而成，香味撲鼻。我特別喜愛這道早餐，雖一碗便能果腹，卻總貪心地添上第二碗，惹得中午的飯菜都失了胃口。每周五晚的蒸包子，無論肉餡、素餡，都令人垂涎。瞧著那拳頭大小的包子，有的男兵一把能吞下十五六個，我當時的最高紀錄也吃過六個，回想起來，仍覺忍俊不禁。每周二中午的炒空心菜，常常因菜老的嚼不動，被男兵戲稱為“無縫鋼管”，我們也會趁炊事員不備，悄悄倒進泔水桶。因嫌大鍋菜寡淡，我常從軍人服務社買瓶鎮(zhèn)江香醋提味，香醋放在公用碗柜里共享，有時一瓶醋不到一周就見底了。 病號飯 　　每逢周日或節(jié)假日，我和小李常去炊事班幫廚。炊事班長老李是位志愿兵，也是我的山東老鄉(xiāng)。每當我們?nèi)?，他都熱情地安排我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如擇菜、洗菜，有時也教我們?nèi)嗝嬲麴z頭。老班長對女兵格外照顧，要知道，在一百多人就餐的食堂，女兵只有機關(guān)打字員和門診部的衛(wèi)生員不到十人。我們?nèi)蛷N他非常感謝，總會利用手中的小“特權(quán)”，舀半茶缸白糖讓我們拿回宿舍沖水喝，還會把從山東老家探親帶回的煎餅、花生、地瓜干等土特產(chǎn)送給我們品嘗。司務長也會洗些西紅柿、黃瓜給我們解饞。 前幾日與四妹在開封干休所父母親老宅子聚會，我問她當兵時有沒有幫廚的經(jīng)歷。她笑著說當然有。四妹當兵時被分配到空降兵部隊醫(yī)院的外科病房當衛(wèi)生員，新兵必須輪崗去炊事班幫廚鍛煉一個月。那些不喜歡幫廚不好好做事的兵，不到一周就被換掉了。而四妹憑借勤勞和廚藝，炊事班長舍不得讓她回病房，她便在炊事班整整干了半年才回到外科病房。在這期間，她蒸饅頭、油卷、包子，包餃子都是一把好手。因吃苦耐勞表現(xiàn)突出，經(jīng)司務長和班長介紹，她入伍不到一年就光榮地入了黨。炊事班的日子，雖辛苦卻充滿成長，她的經(jīng)歷讓我對炊事班的煙火情有了更深的體會。 幫廚的女兵 　　四食堂門口掛著征求意見簿，供士兵們對伙食提意見。一次，我無意間翻閱，看到一條匿名意見：“葷菜里的肉片太少，班長打菜時手一抖，肉片就更少了，但給‘她’人打菜時就專門挑肉，‘她’人不要還硬往盤子里塞！”看到帶引號的“她”，我便拿著意見簿提醒老班長，“男兵對你有意見了，以后別往女兵盤子里塞肉片了。”老班長操著山東濰坊方言，風趣地回應：“虛心接受，堅決不改！”至今，那意見簿上的字跡和老班長的笑容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 大肉包子 　　如今回首，炊事班的煙火早已熄滅，但那份溫暖卻從未散去。從老班長的荷包蛋到妹妹的炊事成長，從那條帶引號的 “她” 到士兵們的歡笑與抱怨，士兵灶的煙火情，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記憶里。它們或許是微小的，卻如同星辰，點亮了軍旅生涯中最質(zhì)樸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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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灶的煙火情

江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