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物哀、幽玄、侘寂,是日本文學(xué)作品中常見的主流基調(diào)。我始終痛恨日本在侵華戰(zhàn)爭中犯下的罄竹難書的罪孽,但這并不影響我對日本文學(xué)作品本身的興趣。</p><p class="ql-block"> 這兩天,我讀了日本著名女作家向田邦子的短篇小說。她被譽為“日本昭和時期的張愛玲”,兩人作品的共同點在于,都聚焦男歡女愛,且筆下男性所尋求的“安樂鄉(xiāng)”,無一例外都在家庭之外。向田邦子在書中直言,女人不必被“家庭必須美好”的價值觀所束縛,觀點極具力量。</p><p class="ql-block"> 可惜的是,這位創(chuàng)作力旺盛、獲獎無數(shù)的作家,卻在52歲時因空難猝然離世,終生未婚未育。</p><p class="ql-block">“物哀”與“侘寂”不僅是她作品的核心底色,更成了她一生的真實寫照。</p><p class="ql-block">向田邦子筆下的“侘寂”,并非指向枯山水庭院或古老茶器,而是滲透在日常生活的褶皺處。她描寫的家庭并非張愛玲筆下那種徹底的、華麗的蒼涼,而是一種更隱忍的、看似平靜下的殘缺與磨損:夫妻間的沉默與誤解、親子間笨拙的關(guān)懷、歲月留下的遺憾與無奈。這種“寂”之美,是接受了生活的不完美、短暫與粗糙之后,所生出的一種淡然與寧靜。</p><p class="ql-block">· 她的“物哀”之情,體現(xiàn)在對人物微妙情緒的精妙捕捉上。一個眼神、一句未說完的話、一個熟悉的舊物,都能引發(fā)角色(以及讀者)心中對世事無常的深切感慨。她筆下的人物在愛情與家庭的困境中掙扎,這種掙扎本身并不激烈,反而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哀感,這正是“物哀”的核心——對轉(zhuǎn)瞬即逝之美既深愛又哀傷的感受。</p> <p class="ql-block">根據(jù)小說的內(nèi)容,用AI繪畫出小說中的人物。</p> <p class="ql-block">隔壁的女人—AI繪畫</p><p class="ql-block">在向田邦子的小說中,男性的形象大都沉默可靠,卻會在意想不到的背陰處,顛覆人生?!陡舯诘呐恕肥窍蛱锇钭右宰陨斫?jīng)歷為藍本創(chuàng)作的短篇小說,聚焦于家庭主婦“我”與隔壁鄰居“峰子”的日?;?,通過瑣碎的生活片段,揭開戰(zhàn)后日本都市中女性的孤獨、婚姻困境與隱秘欲望。故事以“我”的視角展開,從最初對峰子的好奇、窺探,到逐漸共情,最終在峰子的悲劇結(jié)局中,映照出自身婚姻的空洞,展現(xiàn)了向田邦子標志性的“日常下的暗流”敘事風格。小說里沒有受害者和反派,自由生活中掙扎的普通人。</p> <p class="ql-block">《幸?!?lt;/p><p class="ql-block">小說以女主公素子的視角展開,素子是一名二十七歲的裁縫師,她與車床工數(shù)夫交往了一個月。一天,素子接到電話,得知七十歲的父親病倒在伊豆,便帶著數(shù)夫前往。到達后,素子發(fā)現(xiàn)父親健康并無大礙,素子的姐姐組子也隨后趕到,此時眾人發(fā)現(xiàn)組子與數(shù)夫竟然認識,原來數(shù)夫的哥哥曾拋棄了組子,組子還曾與數(shù)夫有過一段關(guān)系。小說通過這一家庭聚會場景,展現(xiàn)了人物之間復(fù)雜的關(guān)系和各自的情感糾葛。</p><p class="ql-block">素子<span style="font-size:18px;">沒去追求世人所說的“離開痛苦、走向新世界”的幸福,</span>選擇待在還懷念著姐姐的心和身體的數(shù)夫身邊,盡管痛苦,但她認為在這種痛苦中哭泣埋怨的人生更給人活著的感受,這或許也是一種幸福。</p><p class="ql-block">應(yīng)了人生雖有缺憾,但仍然要積極面對的人生態(tài)度。</p> <p class="ql-block">《核桃里的房間》</p><p class="ql-block">小說以桃子的視角展開,桃子是家中長女,父親是上班族,母親是傳統(tǒng)家庭婦女,一家人原本生活平靜。然而,父親因失業(yè)離家出走,與情婦生活在一起。作為長女的桃子不得不替補父親的角色,承擔起養(yǎng)家的責任,逐漸成為控制家庭話語權(quán)的人。但隨著時間推移,長大的弟弟選擇搬走,母親也和出軌的父親私會,桃子心中的堅守瞬間崩塌,最終她選擇了重新開始。</p><p class="ql-block">桃子最初將“維系家庭完整”視為人生全部意義,甚至用強勢的掌控欲掩蓋內(nèi)心的不安。但當?shù)艿塥毩嶙?、母親選擇與父親私會時,她意識到自己堅守的“家庭”早已不是她想象的模樣,而自己多年的付出,本質(zhì)是“用他人的需求替代了自我的存在”。沒有重復(fù)母親“依附男性”的老路,也沒有繼續(xù)困在“長女責任”的枷鎖里,而是主動打破了“家庭”這顆“核桃殼”的束縛,嘗試尋找不被身份定義的人生。</p> <p class="ql-block">《木屐》</p><p class="ql-block">在出版社工作的中年男子浩一郎,生活原本平靜。直到一位名叫浩司的外賣員出現(xiàn),他喜歡穿著木屐。浩司聲稱自己是浩一郎已故父親的私生子,希望認祖歸宗。</p><p class="ql-block">這一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浩一郎陷入兩難:母親一直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堅信丈夫從未背叛,若知曉真相,病情可能加劇。于是,浩一郎決定獨自保守秘密,在妻子和母親面前遮掩浩司的身份,甚至因此被妻子誤會有了外遇。</p><p class="ql-block">然而,浩司的出現(xiàn)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他那啪嗒作響的木屐聲,每一次響起都提醒著浩一郎那個無法擺脫的家庭秘密和麻煩。浩一郎對父親感到憤怒,對母親的固執(zhí)感到無奈,對浩司的闖入感到煩躁,又對自己被迫承擔這一切感到無力。故事最終并未給出圓滿的解決方案,隨著出版社倒閉,浩一郎艱難找到新工作后,那熟悉的木屐聲再次響起,暗示著生活的困擾將持續(xù)下去。</p><p class="ql-block">《木屐》是一個關(guān)于秘密、責任與血緣的故事。它或許沒有驚天動地的情節(jié),卻像一面鏡子,映照出平凡家庭可能遇到的真實困境與人性的復(fù)雜面。通過那清脆的木屐聲,向田邦子讓我們聽到了一種不會消失的生活鈍痛,以及在疼痛中繼續(xù)前行的韌性和微弱暖意。</p> <p class="ql-block">《春天來了》</p><p class="ql-block">《春天來了》講述了大齡未婚的直子與一位廣告公司上班族風見戀愛后,風見頻繁到訪直子家,不僅給直子個人帶來了情感上的慰藉,也給直子那個原本有些自暴自棄、缺乏生氣的家庭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p><p class="ql-block">風見的存在,像一縷春風吹進了這個沉悶的家庭。在他的影響下,家里開始收拾得整齊起來,連洗手臺前的擦手巾也換上了新的。這位青壯年男子的到來,甚至激發(fā)了家中全部女性的荷爾蒙,包括直子53歲的母親須江。一次逛廟會時,須江因為被色狼摸了一下而隱隱感到興奮,這細微的舉動揭示了被日?,嵥樗鶋阂值呐员灸苡那娜挥|動。</p><p class="ql-block">然而,這段關(guān)系并未持久。當風見與直子分手并離開后,他所帶來的“春天”也驟然消逝。這個家再次變得又破又舊,恢復(fù)了往日的沉悶。更為殘酷的是,須江突發(fā)疾病去世,直子在為母親整理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整柜新買的口紅和化妝品。這一細節(jié)無聲地訴說著母親內(nèi)心深處曾被喚醒、卻未能綻放的生命渴望,以及希望破滅后的無盡悵惘。</p><p class="ql-block">《春天來了》,它用一個看似平淡的故事,承載了關(guān)于希望、幻滅、家庭惰性與個人欲望的沉重思考。它告訴我們,生活的真相往往混雜著無奈與堅韌,外來的“春天”或許能帶來短暫的改變,但真正的生機,或許更需要來自內(nèi)在的覺醒和力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