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山西省的東北方，有一座在藝術(shù)圈聞名遐邇的小城“繁峙”。明朝于慎行《遷城記》載：“繁峙，雁門塞下邑也。城于山麓，群山環(huán)而拱之，故曰繁峙?！币馑际钦f，因?yàn)榭h城周邊群山環(huán)繞，所以得名。城市雖小，但繁峙卻歷史悠久,文物古建豐富，是五臺朝圣必經(jīng)之地。繁峙最出名的三個景點(diǎn)是?巖山寺?、?三圣寺?和?公主寺?，它們均以珍貴的古代壁畫、建筑和彩塑聞名，并被列為全國重點(diǎn)文物保護(hù)單位，是繁峙歷史文化遺產(chǎn)的核心代表，我也是看了公眾號<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篇</span>文章的介紹才決定來繁峙三寺參觀的。??</p><p class="ql-block"> 周六清晨8點(diǎn)迎著太陽從家出發(fā)，導(dǎo)航第一站繁峙縣巖山寺，沿著蜿蜒的高速公路穿山越嶺向南疾馳，車窗外峰巒在秋日景色中象一條巨龍綿延起伏不斷延伸。經(jīng)過2個半小時車程后，大約上午10點(diǎn)30分，我終于抵達(dá)了隱于天巖村深處的巖山寺。</p> <p class="ql-block"> 踏入寺院那一刻，瞬時仿佛穿越了時空。巖山寺創(chuàng)建于金正隆三年（1158年），歷經(jīng)元、明、清屢有修葺。寺內(nèi)現(xiàn)存建筑主要有南殿三間，東西配殿各三間，其他殿四間，禪房三間，垂花門一座，鐘樓一座兼做山門。</p> <p class="ql-block">鐘樓</p> <p class="ql-block"> 文殊殿是巖山寺的精華所在。這座面闊五間的金代建筑，單檐歇山頂，雖歷經(jīng)元明清屢有修葺，仍保持著金代風(fēng)格。進(jìn)入大門的一剎那 ，頓感震撼，殿內(nèi)佛壇上水月觀音面額豐腴，神采儼然，衣帶飄灑，若乘風(fēng)翩翩欲飛，雖已有殘缺，但美麗而寧靜的目光，讓我心生敬畏。</p> <p class="ql-block"> 走進(jìn)殿內(nèi)，寬敞的磚砌佛壇上，佛、菩薩、弟子、金剛等八尊塑像靜靜佇立，它們均為金代原作，工藝精湛，形態(tài)各異。然而，遺憾的是，所遺存塑像歷經(jīng)風(fēng)雨，殘破不堪。</p> <p class="ql-block"> 巖山寺正面文殊菩薩已不知所終，只有她的坐騎靜靜的佇立，但也面目全非殘缺不全。一般來講，寺院正面供奉觀音的，背面位置通常供奉韋陀，但五臺山周邊正面供奉文殊菩薩的，背面則有供奉觀音的做法，巖山寺文殊殿內(nèi)的水月觀音像原本就是在佛壇的背屏后面對著后門，符合這一空間布局慣例。</p> <p class="ql-block">衣服上的皺折清晰可見。</p> <p class="ql-block"> 然而最令人驚嘆的是殿內(nèi)四壁的壁畫。這些完成于金大定七年（公元1167年）的藝術(shù)珍品，出自北宋宮廷畫師王逵之手。</p> <p class="ql-block"> 東壁以鬼子母經(jīng)變?yōu)橹黝}，融合了建筑與山水，風(fēng)格與西壁相似但題記模糊。畫中人物服飾反映北宋風(fēng)俗，建筑融合宋金樣式，可能融入了畫師對舊都汴梁的情感。?王逵在金代繪制此畫，或暗含對金廷的諷刺、對和平的祈求，也可能只是單純表達(dá)對故國的懷念。畫中細(xì)節(jié)豐富，人物服飾與建筑樣式均源自北宋，堪稱壁畫中的《清明上河圖》，展現(xiàn)了畫師對逝去生活的深情追憶?。</p> <p class="ql-block"> 細(xì)細(xì)觀覽，西壁描繪著釋迦牟尼的生平故事。</p> <p class="ql-block"> 北壁繪制了一組塔寺和五百商人航海遇難、羅剎女營救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這些壁畫中描繪的宮廷樓閣、磨坊酒肆、旗仗車輛，都是北宋社會的形制。尤其令人動容的是，這些畫面幾乎就是宋金時期社會生活的縮影。</p><p class="ql-block"> 站在這些壁畫前，我不禁想起清人侯效職在《巖山翠滴》中的詩句：</p><p class="ql-block"> 萬巖層出似芙蓉，拾翠人來第一峰。</p><p class="ql-block"> 路已到頭猶百轉(zhuǎn)，山才開眼又千重。</p> <p class="ql-block"> 據(jù)之前做過攻略說巖山寺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1972年，中日建交后，一位日本議員向周恩來總理提供了巖山寺壁畫的信息，稱山西繁峙縣有座寺廟，墻上的壁畫年代久遠(yuǎn)，藝術(shù)價值非常高。原來這是一名曾駐扎于此的侵華日軍士兵的記憶。幾經(jīng)周折，相關(guān)部門最終在天巖村找到了巖山寺，搬開南殿里的飼草，這些驚世壁畫才重放光芒。</p><p class="ql-block"> 然而，歲月的侵蝕和礦物顏料的褪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斑駁陸離。我們無法預(yù)知這些珍貴的文物還能存留多久，是十年，還是二十年？但無論如何，讓我們珍惜眼前的每一寸遺跡，感受它們所承載的歷史厚重。</p><p class="ql-block"> 王逵出生在中國美術(shù)史發(fā)展的“黃金時代”，宋徽宗趙佶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位富有藝術(shù)氣質(zhì)的皇帝，他</span>在汴京城中建立了翰林圖畫院作為頂尖的藝術(shù)殿堂，匯集天下丹青妙手，包括《清明上河圖》的張擇端、《千里江山圖》的王希孟，以及巖山寺壁畫的創(chuàng)作者王逵。王逵在北宋滅亡后被擄至北地，或許正是這段悲痛的經(jīng)歷激發(fā)了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耗時十年為我們描繪出一幅“東京殘夢”。這幅壁畫雖已色彩斑駁，但透過那斑駁的墻面，我們?nèi)阅芤桓Q當(dāng)年壁畫的神采。它所展現(xiàn)的天上人間、宮廷市井、海市蜃樓等場景，無不透露出 敘事感，仿佛讓我們穿越時空，夢回那遙遠(yuǎn)的東京。</p> <p class="ql-block"> 我木然地站在壁畫前，仿佛看到一個68歲的老人，懷著對故國北宋的深深思念，將記憶中汴梁的繁華用他細(xì)膩的筆觸和深情的描繪，<span style="font-size:18px;">將人物、山水、建筑融為一體，</span>讓人仿佛穿越回宋代，感受到了那個時代的繁華與變遷，令人感動。</p> <p class="ql-block"> 巖山寺壁畫是中國繪畫史上的珍貴遺產(chǎn)，與永樂宮壁畫并稱山西壁畫的“雙壁”。畫面渾然天成，令人嘆為觀止。（視頻來自網(wǎng)絡(luò)）</p> <p class="ql-block"> 令人惋惜的是，正殿（水陸殿）已毀，僅存臺基。據(jù)說正殿曾有同樣精美的金代壁畫，卻在清末被僧人拆賣他處。</p><p class="ql-block"> 漫步寺中，幾株古松蒼勁挺拔，幾件經(jīng)幢殘件和數(shù)通古碑散落院中，無聲地訴說著千年滄桑。</p> <p class="ql-block"> 駝碑的赑屃，千年以來，一直靜默的守望著文殊殿，相互陪伴，千年一默。</p> <p class="ql-block"> 時光荏苒，如今的巖山寺已難覓往日榮光，僅存文殊殿為元代遺物，見證著歷史的滄桑變遷。</p> <p class="ql-block"> 離開巖山寺時，已近正午。陽光灑在古寺的青松翠柏上，灑在那塊記載著巖山寺歷史的金代古碑上。</p><p class="ql-block"> 回首望去，這座千年古剎靜靜地屹立在群山環(huán)抱中，繼續(xù)守護(hù)著歲月的秘密。這些跨越千年的藝術(shù)瑰寶，值得我們珍惜和保護(hù)，讓后人也能感受這份歷史的厚重與藝術(shù)的震撼。</p><p class="ql-block"> 回望天巖村外路，青山依舊護(hù)梵宮。</p> <p class="ql-block"> 大約上午11點(diǎn)30分，抵達(dá)繁峙縣砂河鎮(zhèn)西沿口村。初秋的陽光灑在這片土地上，三圣寺就靜立在村北。三圣寺坐落于通往五臺山的要道上，這里曾是蒙古人朝山拜佛的必經(jīng)之地。據(jù)大明正德戊辰年的碑文記載，三圣寺與五臺山佑國寺保持著緊密的聯(lián)系。盡管碑文未明確指出其下屬關(guān)系，但三圣寺無疑被視為五臺山寺廟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與五臺山香火鼎盛的名剎不同，這座始建于金代的古寺卻稀有香客拜訪，據(jù)說寺廟里只有一位文保員看守著這座“國家級重點(diǎn)文物保護(hù)單位”。</p> <p class="ql-block"> 穿過山門，兩進(jìn)院落的布局顯得緊湊而古樸。中軸線上依次排列著山門、地藏殿和大雄寶殿，鐘樓和鼓樓則是清代建筑。</p> <p class="ql-block"> 守廟的大爺熱情地迎接著每一位參觀者，并不厭其煩地為每一名參觀的游客開門介紹寺內(nèi)的一切。</p> <p class="ql-block"> 三圣寺的建筑本身就是一部可以觸摸的歷史。大雄寶殿為元代建筑，而過殿（地藏殿）為明代建筑，其余多為清代所建。這種跨越多個朝代的建筑融合在中國古寺中并不常見。最引人注目的是寺內(nèi)獨(dú)特的“獸頭柱”——每根柱頭都有泥塑彩繪龍頭裝飾。這種被稱為“龍面柱頭”以及橫梁上雕塑少兒的獨(dú)特建筑特色，是我第一次見到。</p> <p class="ql-block">大清同治九年秋菊月（農(nóng)歷九月）立牌匾</p> <p class="ql-block"> 地藏殿內(nèi)的彩塑是三圣寺最珍貴的藝術(shù)精華。地藏菩薩與左右脅侍閔公、道明神態(tài)柔和親切，兩側(cè)四大天王威嚴(yán)而靈動。</p> <p class="ql-block"> 地藏王菩薩前站立的閔公長老和道明和尚是一對父子，閔公受佛家影響，他先送兒子出家，自己也隨后出家，父子倆都拜金地藏（即金喬覺）為師。在佛教中，遵循著“先進(jìn)山門為長老”的規(guī)矩，因此閔公之子道明成為了閔公的師兄。從此，閔公父子就和金喬覺一起在九子山中虔誠苦修，終成正果。</p> <p class="ql-block">道明和尚</p> <p class="ql-block"> 最讓我感到驚奇的，是在彩塑中發(fā)現(xiàn)了《西游記》里的孫悟空和唐僧形象。這些看似與佛教正統(tǒng)不太協(xié)調(diào)的形象，卻生動展現(xiàn)了民間信仰的包容性與務(wù)實(shí)特質(zhì)。</p><p class="ql-block"> 鄉(xiāng)民們將耳熟能詳?shù)墓适氯宋镎埲肷竦?，讓信仰不再遙遠(yuǎn)而抽象。</p> <p class="ql-block"> 三圣寺也歷經(jīng)滄桑。主殿內(nèi)原本的元代木雕彩塑十分驚艷，可惜在上世紀(jì)九十年代被盜。目前殿內(nèi)的華嚴(yán)三圣塑像，是2001年修補(bǔ)上的，相比元代木雕遜色不少。</p> <p class="ql-block"> 三圣寺的壁畫和彩塑彰顯著濃郁的民間特色。地藏菩薩身邊靈動的天王和民俗風(fēng)情濃郁的地府情景，是古代社會民間倫理觀的折射。這與“繁峙三寺”中的另外兩座形成鮮明對比——人們或陶醉于巖山寺源出宮廷的青綠壁畫，或?yàn)楣魉聺M墻風(fēng)動的壁畫而贊嘆。</p><p class="ql-block"> 三圣寺的宗教藝術(shù)則更加“接地氣”，沒有宮廷畫師的嚴(yán)謹(jǐn)法度，卻多了一份民間藝人的自由奔放。</p><p class="ql-block"> 大雄寶殿壁畫以連環(huán)畫的方式呈現(xiàn)，每面墻壁繪有四排共40個佛傳故事。這種通俗易懂的敘述方式，反映出寺廟服務(wù)普通信眾的功能定位。</p> <p class="ql-block"> 崇禎三年維修碑，忽然想起明代文人張岱的那篇《湖心亭看雪》“崇禎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與立此碑時間相隔兩年。</p> <p class="ql-block"> 離開三圣寺時已近正午?；赝@座古寺，它沒有皇家寺院的宏偉氣勢，卻如一位慈祥的老者，承載著鄉(xiāng)民們最樸實(shí)的心愿和寄托。那些看似“不合規(guī)矩”的孫悟空與唐僧塑像，恰是佛教融入中國民間生活的生動體現(xiàn)。其實(shí)真正的信仰，不在于教條的嚴(yán)謹(jǐn)，而在于如何融入百姓的日常生活，成為他們精神世界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 午飯在砂河鎮(zhèn)一家大眾點(diǎn)評呼聲很高的驢肉館，品嘗了驢肉和特色美食碗托，繁峙的豆腐很有名，特別是炒豆腐做的味道很地道，與我們在其他地方的吃過的豆腐有明顯的不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午飯后便前往本次行程的重點(diǎn)-公主寺。</p> <p class="ql-block"> 來之前，便聽人說，這寺的得名，與一位北魏的公主有關(guān)。傳說是她為避世出家，輾轉(zhuǎn)來此，建了這座寺院。這故事的真?zhèn)危缫唁螞]在時間的塵埃里，不可細(xì)考了，但“公主”二字，卻為這梵剎平添了一縷人間煙火的柔情。我心中暗想，那該是一位怎樣的女子？是看破了紅塵的虛妄，還是厭倦了宮闕的傾軋？她選擇在此地與青燈古佛為伴，將一生的繁華與寂寞，都付與了這山間的晨鐘暮鼓。這寺院，從一開始，便不只是神祇的居所，更是一個靈魂的棲居地了。</p> <p class="ql-block"> 山門是樸素的，甚至有些寂寥。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斑駁的紅色墻垣上，光影分明，像一幅褪了色的古畫。一腳踏入，外界的車馬人聲便驟然被隔絕了，一種深沉的寂靜撲面而來。這寂靜并非空無，而是飽滿的，仿佛千百年來僧侶的誦經(jīng)聲、香客的祈禱聲，都已沉淀下來，化作了這院中可觸可感的實(shí)體。我的腳步不自覺地放輕了，生怕驚擾了這一份安寧。</p> <p class="ql-block"> 寺院是典型的明代格局，中軸線上，天王殿、大雄寶殿、毗盧殿依次排開，東西配殿拱衛(wèi)。然而，公主寺的魂，卻不在這些巍峨的殿宇，而在殿內(nèi)那滿壁的風(fēng)采——明代的水陸壁畫。</p> <p class="ql-block"> 毗盧殿，面闊3間，飛檐斗拱歇山頂，明正德元年（1506年）重修，殿內(nèi)正中間塑毗盧遮那佛，背屏是倒坐觀音，俗稱水月觀音。殿內(nèi)兩側(cè)的長壇上，分塑著十八羅漢坐身像。羅漢大小與真人相近，身形比例恰當(dāng)，動作自然，神態(tài)各異，后門東西兩側(cè)的長壇上還塑有文殊菩薩、普賢菩薩。毗盧遮那佛身后排列著的是六個洞窟懸塑，有山水人物、飛禽走獸，色彩鮮明、造型生動、形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具有很高的藝術(shù)價值。</p> <p class="ql-block">從坐騎上可以看出為文殊菩薩</p> <p class="ql-block">騎大象為普賢菩薩</p> <p class="ql-block">大雄寶殿</p> <p class="ql-block"> 當(dāng)我踏進(jìn)大雄寶殿，光線陡然暗了下來。適應(yīng)了這幽暗之后，舉目四望，心便被一種巨大的莊嚴(yán)攫住了。四壁之上，是天、地、人三界的神佛鬼怪、帝王將相、士農(nóng)工商，乃至一切沉淪幽冥的眾生，浩浩蕩蕩，濟(jì)濟(jì)一堂。那線條是流暢而有力的，如行云流水；那色彩是沉靜而絢爛的，雖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朱砂依舊熾熱，石綠依然青翠，金箔在暗處閃著幽微的光。佛祖寶相莊嚴(yán)，菩薩慈眉低垂，天王怒目圓睜，餓鬼形容枯槁……每一個形象都栩栩如生，仿佛要從墻壁上走下來。</p> <p class="ql-block"> 我靜靜地站在壁前，仰望著這宏大的敘事。這哪里是畫，這分明是一部用色彩和線條寫就的佛教宇宙觀，一部關(guān)于輪回、因果與救贖的史詩。畫中的人物，無論尊卑貴賤，都在這法會的感召下，尋求超脫。你看那雍容的帝王，與那卑微的乞丐，在佛的面前，他們的靈魂，是否真有高下之分？那錦衣玉食者，或許內(nèi)心備受煎熬；而那衣衫襤褸者，或許懷著一顆平靜的心。這壁畫，將人世間的一切悲歡離合、榮辱得失，都濃縮于此，呈現(xiàn)于佛的慈悲注視之下。</p> <p class="ql-block"> 我不禁想到那位傳說中的公主。當(dāng)她決意舍棄公主的尊榮，踏入這空門之時，她所見的人間景象，是否也如這壁畫一般？富貴如浮云，恩寵似朝露，一切的執(zhí)著，到頭來不過是畫中一抹易褪的色彩。她在此地，日日夜夜面對這些壁畫，誦讀經(jīng)文，她的內(nèi)心，是獲得了真正的平靜，還是偶爾也會泛起對過往的一絲漣漪？宗教的終極意義，或許不在于提供一個確切的答案，而在于提供一種視角，讓我們能從塵世的紛擾中抽離片刻，如同站在這壁畫前，重新審視自身在宇宙中的渺小位置，從而生出幾分敬畏，幾分謙卑，幾分釋然。</p> <p class="ql-block"> 我每去一座古建都喜歡看它的斗拱，就像欣賞一件件精美絕倫的藝術(shù)品，它是中式古建筑中的隱藏瑰寶，不僅承載著歷史的厚重，更蘊(yùn)含著智慧與美感。每一處斗拱，都是對古代建筑藝術(shù)的精湛詮釋。</p> <p class="ql-block"> 從大雄寶殿出來，轉(zhuǎn)到殿后，有一株老松，枝干虬龍般伸向天空。陽光透過稀疏的松針，灑下細(xì)碎的光斑。方才在殿內(nèi)那種被宏大敘事包圍的壓迫感，漸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澄澈的寧靜。人生在世，難免為名利所困，為情愛所苦，為生死所懼。我們汲汲營營，仿佛在追逐著什么永恒的東西，然而，或許一切都如這午后的光影，看似真切，卻流轉(zhuǎn)不息，無法駐留。那位公主，或許是早早參透了這一點(diǎn)，才選擇了這樣一種清寂的生活。但這“舍”，又何嘗不是一種更深刻的“得”呢？舍去了塵世的喧囂，得到了內(nèi)心的安寧；舍去了有限的榮華，融入了無限的時空。</p> <p class="ql-block"> 公主寺左右各修一小院，每個小院坐北朝南各建一座戲臺，戲臺對面都有三間小殿，東院的是老爺廟，西院的奶奶廟。我進(jìn)去時寺院工作人員正在清理戲臺標(biāo)語，可見平時這里也進(jìn)行文藝演出。</p> <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覺，日已偏西。離開時，我回頭再望一眼那靜謐的寺院，山門在夕陽中更顯古樸。來時心中裝著的許多俗世煩擾，此刻似乎被這古寺的清風(fēng)洗滌去了不少。公主寺的壁畫，畫的是神佛世界，照見的，卻是每一個平凡人的內(nèi)心。它不語，卻訴說了一切；它不動，卻涵蓋了大千。此行雖短，那份于寂靜中所得的微光，卻足以照亮我回歸塵世的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