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么愛你——多姿的退休生活秋風(fēng)依然(一笑) <p class="ql-block"> 2025年的暑氣仿佛是困在琥珀里的蝶，被時光按下了暫停鍵。自五月末那場帶著咸濕氣息的梅雨退場，烈日便盤踞在這座江南小城的上空。這個周末的今晨，起來后推開窗戶，忽然，一縷微涼的風(fēng)掠過耳際。我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梧桐葉，葉脈間雖還殘留著未褪盡的暑氣，但脈絡(luò)深處已沁出冰裂紋般的金褐。秋天終于來了。</p> <p class="ql-block"> 退休3年了，我轉(zhuǎn)換了個校園，來到民辦學(xué)校，一如既往做著教書的事。</p> <p class="ql-block"> 天上還有幾顆星星，初現(xiàn)的晨光中云絮微微泛起絲絲藍(lán)白相間的魚鱗狀光斑。教學(xué)樓、實(shí)訓(xùn)樓、操場，就連宿舍區(qū)都還是靜悄悄的，校園還在沉睡之中。我獨(dú)自漫步在新校園的人工湖邊，很是愜意。沿岸的垂柳隨風(fēng)飄拂，湖水微波蕩漾，湖中的綠植稀稀散散的漾開了去。</p> <p class="ql-block"> 年長的朋友們告訴我，最好在65歲前真正退下來，再用5年的時間走走看看，調(diào)整生活和心境；70歲后身體不一般了，該去學(xué)習(xí)書法、攝影、文學(xué)；做打太極拳、散步等低強(qiáng)度運(yùn)動；嘗試木工、園藝等手工活動，享受創(chuàng)造的樂趣。80歲以后將是人生的又一段光景。</p> <p class="ql-block"> 想著想著，老友們的退休后生活一一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p> <p class="ql-block"> 清晨七點(diǎn)的陽光掠過窗邊新發(fā)的綠蘿，貝先生像過去四十年那樣，習(xí)慣性地把聽課本裝進(jìn)牛津布手提包，正要出門時才恍然想起，教育局已經(jīng)為他這位教研員舉行過退休儀式了。手懸在銅制門把上停頓片刻，指腹觸到冰涼的金屬，窗外傳來早市商販卸貨的聲響。</p> <p class="ql-block"> 三個月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后，貝先生抱著兩摞教案推開了市老年大學(xué)的玻璃門。書畫班開課了，他在宣紙上寫下"莫道桑榆晚"幾個遒勁大字。有位曾擔(dān)任工程師的老先生對著字幅紅了眼眶："這五年總覺得自己是社會的邊角料，現(xiàn)在倒像塊老樹根，又能冒新芽了。"周末的朗誦課上，當(dāng)《再別康橋》的韻律在教室里流轉(zhuǎn)，貝先生望著滿堂霜鬢微顫的專注面龐，仿佛又看到在給中小學(xué)生上課。是啊，不同時空里求知的瞳孔如此相似，在不同年紀(jì)里閃著同樣求知若渴的光芒。</p> <p class="ql-block"> 貝先生今年已80多歲了，去年將家從長江路鬧市區(qū)搬到北城一處環(huán)境優(yōu)雅的校區(qū)，我們前去恭賀，他還是口若懸河，誨人不倦。</p> <p class="ql-block"> 何校長當(dāng)年沉迷于工作，全然顧不上家中事務(wù)，學(xué)校辦得風(fēng)生水起，成了品牌教育集團(tuán)，新校區(qū)建了一所又一所。他也越來越少在家中安心和夫人、孩子們吃飯、聊天。退休后，自覺以前欠家人太多，開啟了夫妻游的征程。</p> <p class="ql-block">清晨五點(diǎn)三十八分，何校長如往常般在生物鐘的驅(qū)使下睜開眼。窗外不再有催促的鬧鈴，書桌上的臺歷也不再被紅圈標(biāo)注得密密麻麻的工作日程。何校長寫下：“天山雪蓮，草原篝火……”他的夫人眼角的笑紋急速舒展開來。越野車沿著盤山公路攀升，車窗外流動的畫卷突然被按下暫停鍵。天山主峰博格達(dá)峰矗立在晨霧中，積雪在山脊投下黛青色的陰影，恍若宣紙上未干的墨跡。呼倫貝爾的夜晚來得格外溫柔，蒙古包外的篝火將何校夫人的白發(fā)染成楓葉色，馬頭琴悠長的尾音融進(jìn)星河。何校夫人忽然輕聲說："記得嗎？女兒周歲時咱們在筒子樓天臺放煙花，火星也是這樣往銀河里飛。"</p> <p class="ql-block"> 他們籌劃去德國新天鵝堡、匈牙利布達(dá)佩斯城市公園、美國舊金山金門大橋、意大利撒丁島等等。</p> <p class="ql-block"> 那天，我一邊看何校朋友圈的旅游照片，一邊聽他在電話那頭敘話。我知道，這位原來拼命三郎般工作的校長，而今成了陪家人優(yōu)哉游哉的新戰(zhàn)士。</p> <p class="ql-block"> 牛先生推開房門，雨后的青草香撲面而來。這方小院，是牛先生和他夫人2020年退休后一點(diǎn)一滴親手壘起來的。</p> <p class="ql-block"> 東墻根的荷塘最是靈秀，從山澗引來的活水長年沁涼。去年移栽的碗蓮已撐開綠傘，晨霧未散時，常有翠鳥立在浮葉上啄食露珠。在塘邊擺上竹茶幾，取泉水燒沸，用去年收的蓮心沏茶。茶煙裊裊中，?？匆婖庺~翕動的朱紅尾鰭，像半截浸在水里的云霞。</p> <p class="ql-block"> 竹籬圍出的菜畦里，四季輪替著不同的顏色。開春時種下的紫蘇與薄荷，如今在烈日下愈發(fā)濃綠。手指撫過茄子青紫的表皮，能摸到陽光積攢的熱度。西紅柿架垂著紅燈籠，摘時總要先對躲在葉子背面的瓢蟲道聲"借過"。鄰家阿婆送的兩壟空心菜正在瘋長，掐一把嫩尖清炒，能嘗出山泉的清甜。</p> <p class="ql-block"> 推開小院的木柵門，就見稻浪涌金，穗芒垂向大地的弧度像老友的腰肢。走在田埂上，就沾著了稻花的香氣。</p> <p class="ql-block"> 今年初夏的時候，我和夫人前去拜訪，和他們一起品償濃濃的鄉(xiāng)野生活味。離別的時候，牛先生指著轉(zhuǎn)角處石榴樹虬曲的枝干上垂著的滿滿泛青的燈籠果，一再的說：“待石榴紅了，你們一定要再來啊?！?lt;/p> <p class="ql-block"> “撲通”，忽然，人工湖里鯉魚躍出了水面，濺起的水霧和鱗片一起折射出耀眼的光彩。不自覺間太陽已經(jīng)升起，校園籠罩在一片金色之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生活，我們是那么那么的愛著你。我輕呼一口氣，開始了新的一天校園巡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