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出自《中說·禮樂篇》。經(jīng)后來的文學作品演變，成了警示功利性人際關(guān)系的經(jīng)典表述。??</p><p class="ql-block"> 我常見得，人與人相交，大都逃不過一個“利”字。這不是什么高深道理，不過是街頭巷尾的尋常景象，人人皆可窺見幾分，只是，都不說罷了。</p> <p class="ql-block"> 飯桌上，常有衣冠楚楚的人相談甚歡。他們舉杯相碰，笑語盈盈，說著一些肝膽相照的話，面上浮著熱絡的紅光，口中稱兄道弟，儼然是多年故交。然而細聽，不外乎是“以后還請多多指教”、“這事兒就托付給你了”之類的話。你看他們的眼睛亮得異常，不是為情誼而亮，卻是為利益而焦灼。酒過三巡，各自散去，那剛才還親密無間的模樣，轉(zhuǎn)瞬便消盡了，仿佛從沒有過。我早些年也常混于其中，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細，初聽到時，還不由感嘆，如此深沉的情誼，后來見得多了，才知，噢！無外乎“利“字罷了。心想，這便是所謂的“以利交者，利盡則散”了吧。</p><p class="ql-block"> 辦公室里亦是如是。常見兩人前日還因瑣事爭執(zhí)，面紅耳赤，今日卻已并肩而立，笑語相向。初時我甚為詫異，后來才知曉，工作上的交集，不得讓他們放下過往，必定有些工作是需要通力合作的。一旦調(diào)了崗位，或有了升遷，便又回到了互不搭理的階段，甚至更為疏遠了一些。他們的和睦不是真和睦，不過是利害當前，暫且將私怨按下罷了。這種交情，薄如蟬翼，明明可見其透明，卻偏要做出厚重的樣子。</p> <p class="ql-block"> 我常是一個看客，每每旁觀此等情景，不覺生出幾分疏離之心。倒不是自命清高，以為超凡脫俗，只是天性使然，不愿勉強自己融入其中。見那些人笑得臉酸，說得口干，算計得心神俱疲，我倒覺得獨處更為自在。這不是排斥，亦非鄙夷，只是明白彼此非是一路人，勉強不得。</p><p class="ql-block"> 曾有一個算是領導吧，說我不通世故，將來必定吃虧。我自然知道在這世上行走，少不了人情往來。然而我想，人與人相交，除去利害算計，總該還有些別的東西吧。譬如世紀園長椅上的老翁，雖無交談，卻能對坐整日；又譬如幼兒園里童真的孩子們，一個開哭，總有一個跟著哭上幾嗓子。這些情誼雖淡，卻真，不至于利盡之后，兩相遺忘。</p><p class="ql-block"> 當下的我依然獨來獨往，不與利交者深纏，亦不對他們側(cè)目。路上遇見，點頭而過；必要往來，止于禮節(jié)。既不肯獻媚于前，自然不會見棄于后。如此倒也清凈，省去許多假意逢迎的工夫，只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交愿真心相交的人。</p><p class="ql-block"> 小兒方才為分床睡與我對質(zhì)良久，說了很多如若媽媽現(xiàn)在都不愿陪睡，日后老了他也不愿照看的混賬話，我雖氣，卻也覺得有些道理，母子之間尚且也有“利”在其中，我還得拿捏好了才行。</p><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啊，各有各的活法。有人以利相交，熱熱鬧鬧；我自獨守清凈，淡泊度日。兩不相干，各自相安，如是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