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瓦工朋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三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毛家弟兄倆也是我的瓦工朋友。他們和我成為朋友也是通過我給他們的家人看病熟悉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知青上山下鄉(xiāng)運動前，他們就隨父母全家下到農(nóng)村。知青返城時他們也隨知青一起回了城?；爻呛笏麄儽话才诺浇ㄖ绠斄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幾年后，他們都成了技術(shù)很高的瓦工。尤其是老大，別看他小學(xué)沒畢業(yè)，但人很精明很靈活。重視學(xué)歷的年頭，他不知道通過什么途徑弄了個大專文憑，成了大學(xué)生，并且還有個工程師職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曾找他們兄弟倆幫我的同事干過瓦工活，他們也為我蓋過屋泥過墻。我和老大交往最密切，下面主要說說老大的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除了有瓦工技術(shù)之外，老大還曾經(jīng)是某建筑公司一個人員最多為公司掙錢最多的大工區(qū)的主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幾年，他可威風(fēng)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次，他約我去外地玩耍，那次我算是長了見識。當汽車剛剛停穩(wěn)，司機就忙不迭地下車跑到了他坐車的那邊，敞開車門，把手緊貼著車門框，他像個大干部一樣，提著小皮包，慢慢地起身走下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看到我自己開門下了車，守著司機對我說，以后停下車不要急著下車，等著司機給你開門。你現(xiàn)在怎么說也是管點兒事的人了，要學(xué)會怎么當官，學(xué)會怎么被人伺候。我和司機都笑了，我笑得很不自然，司機笑得很尷尬，略有歉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時我還不知道司機要把手貼在車門框上邊是怕領(lǐng)導(dǎo)碰著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老大掌權(quán)的時候沒忘了我。他在建筑公司當主任的時候，對我?guī)椭艽蟆?lt;/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次，他去我家玩，看到我日子過得那么窮，還用蜂窩煤爐子做飯，惻隱之心被觸動，接著就寫了張條子，叫我到一個門市部去拿兩個液化氣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當時他撇條子的時候，條子寫著“液化氣缸二個”，我說“液化氣罐”也叫“液化氣缸”？你知道他是怎么掩飾他不會寫那“罐”的，他說，我這是防止有人假冒我的名義簽字冒領(lǐng)汽罐的措施，誰也想不到我會把“罐”寫為缸的。我知道他有點開玩笑。但我很佩服他那頭腦的靈活勁。當時和他開了個玩笑：你這大專生確實厲害。但我同時也相信了他平時對自己的評價：給我整個建筑公司我也耍著玩著地就管了。人越多越好管，企業(yè)越大越好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兩個“液化氣缸”我用了十多年，一直到按上天燃氣管道才不用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聽說我妻子在工廠里干活每月只掙三十多塊錢，就把她安排到他的工區(qū)里修電機，每月工資150元。一直干到他被別人排擠遭貶的那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說說他遭貶的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正當他事業(yè)干得很有成就自己也很得意的時候。上級派去一個姓蔣的人到建筑公司擔(dān)任黨委書記兼經(jīng)理。蔣經(jīng)理和他家是鄰居。聽他說，蔣家和他毛家素有矛盾，不是一輩的事，老一輩就有矛盾，矛盾一直延續(xù)到他們這一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兩家人相距不遠，出門經(jīng)常見面，見面都互不打腔，怒目相視。他在建筑公司混得紅火時，有些趾高氣昂，蔣家很憋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誰能料到對建筑技術(shù)絲毫不懂的人竟然被派到建筑公司當了一把手，成了他的頂頭上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蔣經(jīng)理上任燒的第一把火就是派工作組進駐了他領(lǐng)導(dǎo)的工區(qū)。工作組查賬的同時先叫他和他重用的辦公室人員靠邊站，并放出風(fēng)說，蔣經(jīng)理已發(fā)誓：一定要把他送進局子（公安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找過我，叫我?guī)退麑戇^材料。寫他擔(dān)任主任這幾年對公司的貢獻，做過的大工程，上交的利潤。我給他打過氣：你不用擔(dān)心，你只要不貪不占就不用怕，你一身技術(shù)，就是不在這個單位干主任了，到哪個單位也是好樣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蔣經(jīng)理派人查了很長時間，沒查出他的經(jīng)濟問題。最終以他不適合干工區(qū)領(lǐng)導(dǎo)的名義撤銷了他的職務(w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毛老大不干主任之后不久就離開了建筑公司。他知道我干了若干年鐵工廠，多少懂點機械制造的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找我商議想開個生產(chǎn)機器設(shè)備的小企業(yè)。我勸他最好還是干老本行，成立個建筑隊什么的。他不聽，和自己的弟兄們合資辦了個小機械廠。結(jié)果沒成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工廠虧得一塌糊涂，最終破產(chǎn)倒閉；拉下了一大筆債；弟兄反目為仇，因官司鬧上了法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那“差一尺不稀理，差一寸兩相讓”的瓦工思維干不了尺寸要求嚴格的精密機械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個人太過于自信了也不一定是好事。自以為是肯定不是好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事實證明，本事再大的外行人不能干自己不內(nèi)行的事。</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