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稱：高山流水</p><p class="ql-block">美篇號：177542705 </p><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致謝</p> <p class="ql-block">退休以后，閑著無事，便給自己找了門業(yè)務——上老年大學。</p><p class="ql-block">我所在的小區(qū)離市老年大學不遠，如果抄近路，10分鐘就到了。在小區(qū)和校區(qū)中間，有一塊菜園，是我上學回家的必經(jīng)之地，菜園的主人姓方，在一機關(guān)的食堂當廚師，大家都叫他方師傅，這一天我放學途徑菜地時，看見方師傅將半臉盆豬油渣倒進旁邊泡著菜枯的水缸里，覺得很奇怪：城區(qū)人種菜，沒有農(nóng)家肥，大都是將買來的菜枯泡在水缸里發(fā)酵后當肥料，很少把豬油渣當肥料的。</p><p class="ql-block">“豬油渣做肥料,值得嗎？”在我的心目中，油渣可是餐桌上難得的美味。</p><p class="ql-block">“觀念變啰！現(xiàn)在的人豬油都不愿吃，誰還吃油渣”方師傅發(fā)起牢騷來：“上星期熬了一鍋油，剩下的油渣本想給就餐的人加道菜，可有的說‘三高’的人不能吃油渣，有的說高溫煉過的油渣含有致癌物質(zhì)，有的說現(xiàn)在炒菜要用植物油。這費力不計好的事誰干？這不，放到現(xiàn)在也不新鮮了，干脆拿來做肥料?！崩顜煾颠呎f邊蓋上缸蓋。</p><p class="ql-block">“誰還吃油渣？”我一邊走一邊回想著方師傅的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悵，記憶的閘門一下被打開了，思緒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牽引著，一下子飛回到了兒童時代……</p> <p class="ql-block">“不想油渣吃，不到灶門口坐”，這是我小時候經(jīng)常聽到的一句俗話。50后的人都知道，建國初期特別是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食物奇缺，瓜菜半年糧是農(nóng)家常態(tài)，除了過年和重大喜事外，平時農(nóng)家的餐桌上，是很難見到葷腥的。吃“紅鍋菜”（鍋里沒放油炒的菜）的大有人在，由于豬肉少，油渣便成了孩子們垂涎的珍稀美味。為了吃到油渣，每到大人熬油或炒菜時，便早早地守在灶門口，為的是能品嘗到熬油后剩下的那一點又香又脆的油渣。那時候在農(nóng)戶人家中，除過年外，能成批量熬油的人家不多，大多數(shù)人家平時炒菜用油，都是采用細水長流的方式：將腌制好的豬肥肉切成小塊，裝在油罐里，炒菜的時候，用筷子挾出一小塊，放在燒熱的菜鍋里，用鍋剷按著肥肉在鍋里擦幾圈，只要鍋里能沾上一點油，就趕緊將肥肉盛起來，重新放進油罐里，以備下次使用。一小塊肥肉一般要用二到三次甚至四到五次，才舍得把油熬干。因此，小孩子吃油渣，也是有訣巧的，只有等到肥肉的油將要熬干時才有希望，時機不到，坐在灶門口等也沒用。少數(shù)經(jīng)濟條件較好的人家，嫌這樣太麻煩，采取批量式熬油的方式，即一次熬上幾斤或十幾斤油，能吃上幾個月，省得每次炒菜時的熬油之累，不過熬油的時候大都關(guān)著門，省得他人打擾。也有一些開門熬油的人家，不拒絕孩子們“圍觀”,這時候，得到消息的孩子們便一擁而上，眼巴巴地看著豬肥肉在油鍋里翻滾，由乳白變成焦黃，最后掌勺人用漏勺將油渣撈起來涼一會，然后一手拿著裝著油渣的漏勺，一手拿著筷子感問：“誰吃油渣？”這時候“圍觀”的孩子們有的伸出手，有的張開口，掌勺人將油渣一人一小塊挾到孩子們的手里或嘴里，臉上充滿樂善好施的微笑。</p> <p class="ql-block">一到臘月，便進入了孩子們吃油渣的黃金時節(jié)，家家戶戶開始殺年豬腌制臘肉，熬油也不再關(guān)門了，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味，孩子們可以互相串門，每到一處幾乎都可吃到油渣。我家也和大多數(shù)農(nóng)家一樣，盡管臘月天氣格外寒冷，但家里的灶門卻永遠是那么溫暖。母親在灶前忙碌著，鍋里的油漬翻滾著，散發(fā)出陣陣誘人的香氣。我和弟弟早早便守在灶門口，眼巴巴看著油鍋里的豬肉塊逐漸縮小，顏色也由白變黃，直至變成形態(tài)各異的“油渣”。這時候，母親會用漏勺撈起一些油渣，倒在一只小碗中，讓我們先解解饞，然后將剩下的油渣加上切好的辣椒在鍋里炒一下，撒上少許鹽和蔥花，便成了色、香、味俱全的“壓桌菜”，按當?shù)仫L俗，過年后三天，興吃剩菜，預示新年有吃有剩，但如果有油渣上桌，常常是一搶而光，從來沒剩的。</p> <p class="ql-block">轉(zhuǎn)眼間，幾十年過去了，人們的飲食習慣和生活方式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曾經(jīng)風靡一時的油渣如今已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一方面是因為現(xiàn)代人對健康飲食的追求日益提高，豬油等飽和脂肪酸含量較高的食物逐漸被邊緣化；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人們不再有時間去熬制豬油、制作油渣。然而，在我回憶的深處，那一碟油渣依然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每當看到或聽到它時，心中總會涌起一股暖流。它不僅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情感上的寄托和慰藉。在我心中，那久遠而濃烈的油渣香，似乎從未真正飄散過，一旦記起便又繚繞在鼻端心間，如一聲極深沉又極溫柔的呼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