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 稱：劉言飛語</p><p class="ql-block">美篇號：306943</p><p class="ql-block">文 字：原創(chuàng)</p><p class="ql-block">圖 片：自拍</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那一段書香，且從童年的小兒書說起—— </b></p><p class="ql-block"> 無羈的童年，貧瘠的生活，讓一群孩子在太陽底下摔跤、在月亮地里玩耍、摘幾個杏子、偷兩個香瓜?？墒潜认愎细T人的莫過于小兒書，一書在手，天下?lián)碛?，可以讓我忘了太陽丟了月亮。誰要是有本小兒書，那可是最牛B的炫耀，身邊會群蟻排衙。還曾深深的記得:一個有生意頭腦的書主人居然公開競價出租，租金由開始的五張紙看一回被競拍到三十張紙看一回的新高度，而最終中標(biāo)的就是脖子伸的老長的我……</p><p class="ql-block"> 在那時候的孩子的市場經(jīng)濟(jì)中，我真的做到了“從不妄棄一張紙”的地步，甚至于偷偷把小叔糊在墻上的報紙小心翼翼地撕下來裁成紙張大小收藏起來，因?yàn)檫@些紙可以給我?guī)砜鞓?，可以換火柴皮兒、可以疊地拍子、可以換糖精、更開心的是可以換那讓我饞的發(fā)狂的小兒書……</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饞書是有原因的——</b></p><p class="ql-block"> 是爸爸開啟了我的課外閱讀。童年的冬季寒冷而漫長，一家人早早的吃了飯都坐進(jìn)了被窩里，如豆的油燈下，是爸爸抱著那厚厚的大部頭，抑揚(yáng)頓挫的讀給他的孩子聽，也就是在還不識字的情況下，我就聽完了《呼延慶打擂》、《岳飛傳》《呼楊合兵》、《臨潼斗寶》、《三俠五義》……一個個鮮活的形象在我那小小的腦袋里翻騰馳騁，讓我對長大無比地渴望，渴望自己能抱著那厚厚的書本盡情的在其間縱橫。那時候最期盼的就是晚上的聽書會，最擔(dān)心的就是爸爸心情不高興的蒙頭大睡。</p><p class="ql-block"> 慢慢的我也上了學(xué)，對書本之外的書本總是充滿好奇和渴望。我也和大部分孩子一樣，看不懂那全文字的天書，喜歡那帶畫的小兒書，看著圖畫對著文字連蒙帶猜也就知道了八八九九。也曾因此鬧出過很多笑話:把秦瓊賣馬當(dāng)秦京買馬，把《血疑》中的大島幸子念作大鳥辛子……面對別人的哄堂大笑我渾然不覺，只要有畫書看你就是笑死也和我無關(guān)，我的世界里只想擁有看不完的小兒書，不僅讓我可以讀個夠還可以讓我在小伙伴面前炫耀個夠。</p><p class="ql-block"> 還記得上二年級的時候，我就偷偷的把爸爸的《白發(fā)魔女傳》藏到書包里背到學(xué)校進(jìn)行炫耀，可是糟糕的是被許老師逮了個正著，他大手一伸，空中取物就把我的書攥到了他的手里，二話沒說就快速的離開了教室，留下暈頭轉(zhuǎn)向的我獨(dú)自發(fā)呆……</p><p class="ql-block"> 放學(xué)了，我不敢回家，害怕爸爸追問《白發(fā)魔女傳》的下落，更害怕他暴怒后圓睜的大眼和高舉的巴掌。于是我在校園里徘徊卻又不敢進(jìn)辦公室。夕陽欲頹百鳥歸巢，我不得不硬著頭皮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卻見許老師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魔女”，我站在旁邊低著頭，好一會他猛然抬頭驚起，我好言央求，他拒絕歸還，我哭泣回家，他全神貫注。想來很有意思:爸爸審了哥哥審了姐姐就是沒審我和弟弟，也許在他看來，大字認(rèn)不得一筐頭的我肯定不會拿大部書的，當(dāng)然我也沒有勇氣去陳述事實(shí)，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至今，我念念不忘的依舊是許老師欠我的書至今沒有）</p><p class="ql-block"> 這件事給我的教訓(xùn)是，讀課外書一定要遠(yuǎn)離教師，否則就有可能被打劫。于是我學(xué)會了躲著老師看課外書。</p> <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rgb(237, 35, 8);">是爸爸開啟了我的課外閱讀，也是爸爸親自對我的課外閱讀進(jìn)行“圍追堵截”。</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b>隨著識字量的增多，我喜歡看的不僅僅是圖文并茂的小兒書，一些大部書也走進(jìn)了我的世界，只要是課本之外的書籍都有一種無窮的魔力，讓我發(fā)癡發(fā)呆想方設(shè)法要搞過來看看。五年級的時候爸爸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功夫”都用在了課外書上，成績只是中等偏上，于是他學(xué)會了翻查我的書包，我的被窩，發(fā)現(xiàn)“閑書”由開始的沒收到后來的粉身碎骨，我的內(nèi)心真的怕了，但是我又不能沒有課外書看，于是我學(xué)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斗智斗勇。</p><p class="ql-block"> 五年級的時候，我開始鬧騰著不和弟弟住一間屋了，我自愿到牛屋睡草鋪（用秸稈干草堆成的床）。那時候剛剛用上電，好幾個村莊一個變壓器，電壓低的只能見到電燈泡的鎢絲發(fā)紅。每天晚飯后，我就把燈泡拉下來放到桌子上，規(guī)規(guī)矩矩認(rèn)認(rèn)真真地在做作業(yè)，等到爸爸視察監(jiān)督放心離開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把藏好的課外書拿出來享受。隨著夜的深入，電壓越來越高，燈泡越來越亮，老爸就會吼上一嗓子“還不睡嗎”，于是只得戀戀不舍地把收起藏好鉆進(jìn)被窩回味無窮。</p><p class="ql-block"> 白天上課躲著老師看書速度太慢，晚上躲著爸媽看得不夠盡興，借人家的書人家還追著要還，怎么辦？于是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每天晚上在爸爸吼我之前我就睡倒，偷偷的把燈泡也拉進(jìn)被窩，這樣蒙著頭在被窩里想看多久看多久，那個舒服勁兒甭提有多酸爽了！</p> <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第一本課外書《格林童話》卻沒有欣喜——</b></p><p class="ql-block"> 后來，學(xué)校王老師家屬開了個小書店，她自己購買了一批書籍對外出租，一毛錢一天，于是我就成了那里的?？?。又一次我租了一本《格林童話》，回家后故技重施在被窩里偷看的時候，老爸趕了過來要“出牛鋪（把牛糞甩出去）”，讓我開燈，沒辦法我把燈泡從被窩里拿了出來，爸爸驚奇而狐疑的問我這是干什么呢？我靈機(jī)一動說：“嫌冷，用燈泡暖被窩呢！”總算逃過了一劫。</p><p class="ql-block"> 爸爸忙活著，我在被窩里裝睡不敢動，可裝著裝著卻真地睡著了，當(dāng)再次猛然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找我的《格林童話》，在被窩里找到它的那一刻我傻眼了:睡覺不老實(shí)的我把書本給蹬壞了：書皮褶皺得像老太太的臉，里面還有幾頁鬧分家，孤零零的躺在一邊。那一夜我先是忙不迭的想方設(shè)法的攤平捋順修補(bǔ)，再是瞪著書本無計(jì)可施的發(fā)呆，也許是平生第一次，面對那圖文并茂的書本失去了閱讀的欲望……</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忐忑不安的拿著這本沒有看完的書磨磨蹭蹭的走進(jìn)了小店，以往對書本如饑似渴，而此刻它就像一只燙手的山芋，我急于把它交還掉，內(nèi)心無數(shù)次地祈求禱告，愿店老板能接納它原諒我。但是事與愿違，老板娘翻看之后無奈地說：“對不起，這本書你買下吧！”</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定價是2.80元，我已經(jīng)看了無數(shù)遍。</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我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第一本課外書，兩塊八毛錢，一本圖文并茂的格林童話。之后老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去書店，也沒有了看書的興趣，因?yàn)槲乙獢€錢還賬。也就是以這種方式，我擁有了這輩子我親手買下的第一本書。這一切都是悄悄進(jìn)行的，就連對我最好的姐姐都不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span><b style="color:rgb(237, 35, 8);">好了傷疤就會忘了疼，我低估了書的魔力。</b>無債一身輕的日子里，只要有好看的書我還會求爹爹告奶奶的把它搞到手爭時間搶速度把它干掉。老爸也與時俱進(jìn)的學(xué)會了翻查我的書包、抽屜、床鋪及角角落落，我不得不把書別在衣服里面的腰帶上，外套一照隱藏形跡?，F(xiàn)在想來學(xué)生說我有軍人氣質(zhì)走的正坐的直也許就得益于那個時候的不露餡。夏天衣服單薄不能藏書的時候，我就把書本藏在屋前的麥秸垛里，不僅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拿回來偷著看，而且放棄騎自行車上下學(xué)，來回走著的時候方便路上看書。就這樣我曾在強(qiáng)光直射下讀到班門口才舍得抬頭看看班里頭暈眼花模糊一片；我曾經(jīng)用一天一夜的時間看完了《倚天屠龍記》上下冊；我曾經(jīng)在回家路旁的淺灘里看得錯過了吃飯的時間又腹內(nèi)空空急匆匆的返回學(xué)校上課……如今最令我想不明白的就是，我如此這般的虐待我的眼睛，可是我的眼睛卻一點(diǎn)都不近視，視力表最后一行都能看清，而現(xiàn)在的孩子，書沒看多少眼睛度數(shù)倒是不小……</p> <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rgb(237, 35, 8);">師范學(xué)校，四季書香伴我狂—— </b></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幸運(yùn)的上了蒙城師范，不說父母為我準(zhǔn)備學(xué)費(fèi)的艱辛；不說大哥送我上學(xué)的一路風(fēng)塵；不說蒙師寬闊的操場、雅致的環(huán)境，單是那碩大的圖書館寬闊的閱覽室就讓我激動得有點(diǎn)顫抖。</p><p class="ql-block"> 從家到蒙城師范，需要走過十幾里的土路后再坐一百多里地的汽車才能到，往返車費(fèi)需要十六塊錢，由于家庭經(jīng)濟(jì)的拮據(jù)，我輕易不回家。無聊的周日也成就了我曠世獨(dú)立的孤獨(dú)和詩意。</p><p class="ql-block"> 星期天，沒有錢看錄像電影談戀愛，沒有錢遛街購物下館子。于是在別人來來去去的匆忙中，我于慵懶之中起床洗漱，簡單地填飽肚皮，拿起那個泛黃的軍用書包，裝上兩本心愛的小說，任由思緒使然，走向郊田之外，那一份自由與愜意、坦蕩與舒展被一個人的隨遇而安渲染的淋漓盡致。</p><p class="ql-block"> 春日，擇一處田間地頭，與無名的野花小草之中，任由風(fēng)兒慵懶的吹拂，打開盛滿陽光的書本，徜徉其中。困了就書搭臉上，任由自己睡去，專等鳥兒將我喚醒。夏日，覓一片茂密樹林，或憑或立，深吸一口蔥綠色的陽光味道，聽蟬聲嘶鳴、看綠葉婆娑，讀路遙的世界，唱先秦的驪歌。秋日，讀書本里的層林盡染，一片金黃，天也高闊，地也蒼茫。落葉靜美，北雁南翔，看晴空一鶴，問誰主沉浮。目送晚鴉歸巢，迎來玉兔清輝。冬日，悟誓詞里的獨(dú)攬風(fēng)月，再上江橋，看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的潔白一片，想驛外斷橋邊的深紅一抹，紅妝素裹的嬌艷，雪重折枝的遐想，和張岱湖心亭看雪，與蘇武胡天牧羊。攬書入懷，思緒激蕩。</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在春花夏荷、秋月冬雪的四季流轉(zhuǎn)中，也看了幾本書，但伴著生活的柴米油鹽和頭上白發(fā)的增多，大都遺忘在飯桌上遺失在匆忙的腳步里了。</p> <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rgb(237, 35, 8);">而今，我不為圖書犯愁了，卻丟掉了讀書的習(xí)慣，遺忘了那一段書香。</b>變得越來越市井和庸俗，守著淺薄故作高深，拿著無知裝飾門面……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我把自己弄丟了，而且再也找不到了。只能守著那一段一去不復(fù)返的青蔥時光，炫耀著竊讀的樂趣而讓自己深度的迷失……</p><p class="ql-block"> 謹(jǐn)以此祭奠我那一段被遺忘的書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