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記之十四——Grand canyon 大峽谷（1）：向云端寧靜 <p class="ql-block"> 5月26日下午兩點(diǎn)剛過，我們從Kanab出發(fā)，踏上前往科羅拉多大峽谷北緣的旅程。此刻的心情，正像天空中初出岫巖的云，早已飄向遠(yuǎn)方——這是一趟期待了太久的旅程，光是想想，就讓人滿心激動(dòng)。</p> <p class="ql-block"> 由于kanab位于布賴斯峽谷國家公園、科羅拉多大峽谷北緣和宰恩國家公園的地理中心，所以Kanab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這里不僅有聞名遐邇的的波浪谷景區(qū)，還有著異星球之稱的白手套景區(qū)和紅珊瑚景區(qū)，縱然這些神奇的地質(zhì)奇觀讓我們心馳神往，但科羅拉多大峽谷無時(shí)無刻不在召引著我們，因此忍痛割愛，告別Kanab，直奔大峽谷北緣。</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出小鎮(zhèn)不遠(yuǎn)，一座黑褐色山崗便拔地而起。這類地質(zhì)地貌在大峽谷區(qū)域本不罕見，只因它兀立成峰，又孤懸于廣闊荒漠之中，才更顯神奇。山崗約莫十幾層樓那么高，在一馬平川的沙漠上，像一尊巨大的王冠赫然矗立，格外醒目。</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一路行來，翻過高山峽谷，穿過人跡罕至的無人區(qū)，公路始終是串聯(lián)行程的紐帶。<span style="font-size:18px;">久居城市的人，眼里塞滿車水馬龍的喧囂，早忘了公路本該有的模樣。89號公路像一汪泛著微光的河，筆直鋪展在蒼穹之下，</span>原來公路可以這樣廣闊，這樣安靜，這樣貼著土地的肌理——它與大地?zé)o縫相連，黃沙漫過路面，野草立在兩側(cè)，像一條游龍無拘無束，在廣袤沙漠里蜿蜒游蕩。</p><p class="ql-block"> 沒有混凝土的負(fù)重，沒有鋼板鋼梁的約束，沙漠里的公路就這么自然而然地鋪陳著，載著滿天的白云。但那份遼遠(yuǎn)與空曠，寧靜與靜謐，足以帶來震徹心底的沖擊。這份感覺，讓常年被鋼筋混凝土裹挾的我們，抑制不住地雀躍。坐在車?yán)?，總?cè)滩蛔》怕暩璩?，仿佛整個(gè)天地都獨(dú)屬于自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汽車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行駛，也丈量著世界最遙遠(yuǎn)的孤獨(dú)。戈壁灘上鳥影無蹤，人跡罕至，也鮮有匯車，除了車載音樂聲就是車輪的沙沙聲混合著窗外呼呼的風(fēng)聲。</p><p class="ql-block"> 公路邊偶爾會遇到小小的指示牌，雖像驚弓之鳥似的一閃而過，但它也是唯一與文明世界相連的紐帶。這一刻，只覺自身如此渺小，而宇宙的遼闊無垠、生命的奧秘?zé)o窮，都在眼前緩緩鋪展開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雖已是五月下旬，春末夏初之交，沙漠的春天卻早已匆匆謝幕。一場春雨曾催得草木倉促萌發(fā)、抽枝，將生命的種子播撒，轉(zhuǎn)瞬卻在干熱的風(fēng)沙里迅速枯敗。目之所及，只剩黃沙漫道，衰草連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車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奔馳，天空中綴著幾朵稀疏的云，曠野里散落著低矮的喬木，除此之外，便是茫茫平川，一片寂靜。這里連飛鳥都難以棲身——莫哈韋沙漠與大盆地沙漠向科羅拉多高原蔓延，讓這片土地的生存環(huán)境愈發(fā)嚴(yán)酷，而大片枯死的樹木，更無聲訴說著這片無人區(qū)的荒蕪。</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近一個(gè)小時(shí)的車程后，下午三點(diǎn)左右，我們抵達(dá)了凱巴布國家森林公園（Kaibab National Forest）。眼前的地貌已發(fā)生顯著變化：植被愈發(fā)豐茂，連綿的山丘也漸次鋪展在視野里。車子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路兩旁矗立著大片枯木，粗壯的主干與細(xì)密的虬枝在空中伸展、掙扎，生命的嚴(yán)酷在此顯露無遺，我們也愈發(fā)沉浸在這份沉靜之下的沉寂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午三點(diǎn)多抵達(dá)Jacob湖，一汪湖水仿佛擁有魔力，讓路旁景致瞬間截然不同。成片的高大松樹郁郁蔥蔥，樹下芳草如茵，清涼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之前干燥的沙漠氣息在此蕩然無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7分鐘后，我們從89號公路轉(zhuǎn)入76號公路，正式進(jìn)入大峽谷（Grand Canyon）境內(nèi)。說來也奇妙，一踏入大峽谷區(qū)域我們不僅遇到了相向而行的游客，更重要的是周遭的景致竟驟然變得朗潤起來——仿佛下一秒就從戈壁沙漠穿越到了水木豐茂的塞上江南。天空藍(lán)得清透，云朵像吸飽了水的棉花，低低地似要垂落在枝頭。</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公路在豐茂的龍膽松林里蜿蜒穿行，我們終于從干燥荒蕪的沙海中掙脫出來。頭頂是澄澈藍(lán)天，綴著悠然白云，空氣中彌漫著松脂的濕潤清香——我們仿佛從時(shí)間的蟲洞里穿行而出，踏入了這片嶄新的天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些天，我們總在莫哈韋沙漠與大盆地沙漠間穿梭。干涸的土地、枯萎的植被與赤裸的沙丘沙巖交織，共同勾勒出大漠戈壁獨(dú)有的雄渾與蒼涼。直到此刻汽車一頭扎進(jìn)茫茫林海，潤澤的氣息在四周彌漫開來，我們抖落了滿身塵埃，重新跌入清新的世界里，讓干裂的肌膚得到水的滋潤。</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天是倒過來的海嗎？不然怎會藍(lán)得那樣純粹，連一絲雜色都不肯容納。白云懸在天上，像浮在海面的冰山，一朵朵凝在那里，紋絲不動(dòng)。</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車隨山轉(zhuǎn)，眼前的茂密森林驟然隱去，一片片焦黑的樹木赫然入目?；秀遍g想起電視里常播報(bào)的山火，此刻才真切體會到那份觸目驚心——烏黑的枯木只剩光禿禿的主干，曾經(jīng)的生命已炭化為墨色的輪廓，像被澆筑的鐵架，沉默地矗立著。</p><p class="ql-block"> 然而廢墟之上，新的生命已悄然萌發(fā)：嫩芽頂破焦土，枝條奮力抽展，點(diǎn)點(diǎn)新綠正蔓延成海。原來世間的苦難，總在以我們未曾察覺的方式發(fā)生，也在以同樣的靜默悄然愈合。正如約翰·繆爾所言：“幾乎每個(gè)夏季，都有數(shù)千英畝的龍膽松被山火吞噬，而‘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新的生命在灰燼中又迅速崛起?！?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龍膽松旁，新的生命已巍然成林。倒下的樹木、燃過的灰燼，都化作了滋養(yǎng)新生物種的養(yǎng)分——廢墟之上，早已新綠漫了山坡。</p><p class="ql-block"> 忽然想起前幾夜走過的布萊斯峽谷：峽谷里的hoodoos（巖柱）總在消融、崩塌，又悄悄攢著勁兒生長；懸崖邊的松樹懸在半空，像隨時(shí)會墜向谷底，卻又牢牢扒著巖縫。生命的脆弱、不屈與堅(jiān)韌，就在大地之上以種種模樣鋪展——有時(shí)轟轟烈烈，有時(shí)悄然無聲。</p><p class="ql-block"> 也許旅行的意義，本就不在一定要撞見奇景，也不在終點(diǎn)何方，而在沿途風(fēng)景與心靈的每一次撞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走進(jìn)大峽谷，天忽然就換了模樣，澄澈得像塊無瑕的藍(lán)寶石，透亮得能映出人心底的光。云也格外不同，白得純粹，那顏色像極了建寧白瓷的雪色，連質(zhì)感都帶著瓷般的扎實(shí)。它們一團(tuán)團(tuán)、一簇簇懸在天上，又像吸足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仿佛枝頭稍一觸碰，就能漾出水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沒有一種白能夠像云的白那樣白，耀眼地，眩目地白?？催^云的白之后，目光再停留在其他事物上，眼前仍會晃動(dòng)著那樣的白。云的白不是簡單的顏色的白，而是魂魄的白?！泵看翁ь^凝望天空總會想起李娟的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云在天上嗎？不，云在枝頭棲著，在車頂歇著，在擋風(fēng)玻璃上凝著，還悄悄落在你的眼眸里——仿佛你輕輕一眨眼，它就能漾成一汪湛藍(lán)的水。</p><p class="ql-block"> 從未見過這樣低的天，這樣近的云。近得打開車窗它就能飄進(jìn)來，<span style="font-size:18px;">抬手就能觸到那團(tuán)柔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城市里待得久了，總覺得云是那樣高遠(yuǎn)。它們總在樓頂上游弋，僅在鋼窗鐵籠的狹小縫隙間，留下幾縷清淡的影子，與你若即若離。</p><p class="ql-block"> 可到大峽谷才懂，云原來真的能離人這么近。伸出手時(shí)，指尖仿佛能觸到那團(tuán)蓬松里藏著的濕潤，像一捧能穩(wěn)穩(wěn)托在掌心的溫柔。</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下午三點(diǎn)半，我們把車停在路邊，準(zhǔn)備一天里最像樣的一餐。撕開漢堡的包裝紙時(shí)，云正倚在窗邊望著我們。今天的漢堡格外松軟，咬下去，像是含著曠野的風(fēng)，混著云的清息。</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用餐時(shí)，我們歇在一片開闊地上。一望無際的淺草灘上，綴滿了細(xì)碎的花朵——它們緊緊貼著地皮，五瓣的花瓣白里透粉，像被風(fēng)吹散的云絮，輕輕落在這片草甸上。草原的遼闊與云的自由，讓云影與花香交織出一幅醉人的畫卷。</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都說浮云聚散無常，變幻不定，大峽谷的云卻獨(dú)顯沉穩(wěn)莊重，不似那般莫測。你攀過一段坡，它在那里；你鉆入一片林，它仍在那里。唯有靜靜凝望，才能捕捉到它細(xì)微的變遷。想來，許是天的浩瀚與地的廣闊，才讓這里的云得以無拘無束，又透著這般沉穩(wěn)端莊。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此刻天高地闊，云氣浩蕩，一切盡在不言中。</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云漫灑下光影，一望無際的草甸上，云影正緩緩漫覆過山坡與草崗。倏然覺得天地在此刻合璧，一種廣袤厚重又溫暖的感覺漫遍全身——那是來自天空的絮語與土地的溫度，輕盈飄逸又堅(jiān)實(shí)有力。</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云是風(fēng)的影子。風(fēng)過時(shí)，它們漫過山崗，掛上樹梢，淌入草灘，鉆進(jìn)林海，連呼吸都浸著云的清涼。這滿天游弋的云，總牽著人的視線往云端去——那里是風(fēng)的方向，也是心之所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汽車馱著云從遠(yuǎn)方飛來，匯車時(shí)互相微笑示意，又各自奔向云層深處。在那個(gè)時(shí)候開始 我發(fā)覺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脫去了束縛我生命的一些不需要的東西，向云端飛翔，也向著生命的遠(yuǎn)方奔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云掠長空，天地依舊恒常。這浩蕩與浩瀚，已將我輕盈。心藏一片天地，如流云般，無念，亦無縛。</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個(gè)小時(shí)的路程，這是我們遇到的第一家鄉(xiāng)村商店，雖然只有一間小木屋，但己讓遠(yuǎn)足的人倍感溫馨。</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2個(gè)多小時(shí)的行程中，我們在不知不覺中被白云帶到了2000多米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凱巴布高原，沿著阿里宗納蒂風(fēng)景步道你將能看到成片的龍膽松和廣闊的草甸，如果運(yùn)氣好的話你可能遇到野牛等野生動(dòng)物。</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午4點(diǎn)到達(dá)Grand Canyon北緣大門。我們也即將開啟這段令人難忘的旅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