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跑馬看潮汕</p><p class="ql-block"> 正月，對于北方，尚屬寒冷季節(jié)，而在廣東潮汕，依然是溫潤如春。大年初八，我從粵西陽江登上座無虛席的動車，途徑廣圳，前往粵東的潮汕。</p><p class="ql-block"> 潮汕，一個大區(qū)域的概念，它是汕頭、潮州、揭陽三地的統(tǒng)稱。窗外田疇山色、樓宇廠園，呼嘯而過，火車嘩嘩嘩飛馳五個多小時，下午四點多到達汕頭。</p><p class="ql-block"> 汕頭，改革開放后國家首批四個經(jīng)濟特區(qū)之一。可能是先入為主的廣州深圳強烈比照，初見印象，感覺汕頭發(fā)展沒有達到它應(yīng)有的規(guī)模速度。不過而今再以鋼筋水泥高度論成就，已經(jīng)沒有太大意義。因為全國各地的建設(shè)趨勢與土地集約程度，按區(qū)域等級劃分，幾乎大同小異。放慢節(jié)奏，或許更有道理在手。真正需要深入感受耐人追尋的路徑，還是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與人文精神。</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到汕頭后，入住在小公園，它是旅游潮汕的必去景區(qū)，所謂的小公園，其實不是公園，而是一座很大的文化街區(qū)——小公園開埠區(qū)。它像把巨型扇子，以中山紀念亭為中心，呈五條街道向外輻射。每條街排排座座，兩三層樓高的中歐式建筑鱗次櫛比，商店飯館酒肆密集，各色潮汕小吃目不暇接，海鮮排擋大行其道，在吆喝起伏聲中熱賣。騎樓街、汕頭旅社、百貨大樓、媽祖廟、大清開埠郵局等景點，游客爆棚。去開埠文化陳列館、僑批文物館、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體驗館，閱覽圖文史料，可意會汕頭歷史淵源的基本脈絡(luò)。街頭天南地北的人流，皆是年輕的俊男靚女與裝扮隨意的中老年人。游客與食客一體，他們自由徜徉在四通八達的街道上，盡情打卡拍照，樂此不疲地尋找自己喜歡的商品及美食，旅游風(fēng)強盛，好一派盛世祥和景象！</p><p class="ql-block"> 逛小公園外，乘興去參觀潮汕歷史文化博覽中心，游覽礐石風(fēng)景區(qū)，站在塔山飄然亭高處，觀瞻汕頭內(nèi)海的遼闊與遠方城區(qū)建筑的氣魄。坐一坐跨海輪渡，體驗夕陽西下蒼海如血的壯美圖景。</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三日清晨，丹陽絢麗，行車一個多小時，跨越十一公里長的跨海大橋去南澳島。南澳島宛如倒放的一大一小兩個葫蘆，懶洋洋地漂浮在泛著碎銀曦光的大海之上。沿著南澳島曲曲彎彎的環(huán)島公路，看長尾錢澳燈塔的敞亮，深澳灣的博大、宋井的古老，風(fēng)車山的現(xiàn)代。最具震撼力的當屬自然之門，“北回歸線的陽光灑落，詩意在自然界中悄然綻放”，屹立北回歸線標志物廣場上，讓仰望視線從球體標志物穿過，與天宇融到一起，可領(lǐng)略到地球23.5°經(jīng)緯圈北溫帶與熱帶分界的神秘。廣場前方是碧海藍天，走下去，由波濤擁抱，任海風(fēng)來襲，與人群嬉鬧。繞山過村步入南澳總兵府，它是明清管制粵澳臺的重要軍事基地，也是全國第一座海防史陳列館。明萬歷年間由南澳副總兵晏繼芳所建。門前兩棵大榕樹遮天蔽日，敘說著鄭成功招兵收復(fù)臺灣的英雄舊事。土炮、古碑、典籍等文物，彰顯總兵府屯兵鎮(zhèn)守南海，對遏制倭寇海盜、鞏固東南沿海通商貿(mào)易所發(fā)揮的重要作用。</p> <p class="ql-block"> 計劃第五天去潮州，遇到交通“瓶頸”。汕頭、潮州、揭陽呈三角形，相距只有五六十公里的三座城市間，居然少有大巴互通。據(jù)當?shù)厝送嘎?，原來國有的客運汽車運輸公司，差不多被日漸風(fēng)盛的快捷的網(wǎng)約車出行方式擠垮了。云山霧水，每項重大科技革命喜悅的背后，不知淌了多少落寞行業(yè)與失業(yè)人的淚水。有時候資本可怕，有時候新技術(shù)同樣可怕！</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費盡周折，還是到了潮州。為看景方便，毫不猶豫在潮州古城歇宿。潮州古城外圍臨韓江筑有城墻，如今還保留著上水門、廣濟門、竹木門、下水門四個城樓。城內(nèi)街道胡同縱橫，富人豪宅名人舊居與平民瓦舍相互撒落。古城中軸線，即是六里牌坊街。長街矗立著中西合璧的騎樓牌坊二十三座，由石材所造，氣勢高聳，飛椽斗栱，雕琢精美，均刻有巧工精對的楹聯(lián)牌匾。牌坊建造可追溯到唐宋，明清時期達到鼎盛，多為表彰功勛、科第、德政或紀念忠臣孝子、貞烈女子而建。主街兩廂盡是銷售潮繡、手拉壺、陶瓷、功夫茶、海鮮干貨以及潮汕美食的店鋪。“一條牌坊街，半部潮州史”，牌坊街見證著潮州歷史文化的繁華變遷。清晨早起，避開街市喧嘩，沿石板甬道漫步，細心去觀摩欣賞牌坊街建筑風(fēng)格與背后故事，領(lǐng)略潮州人社會生活的獨特風(fēng)韻，不失是件愜意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走到牌坊街中段，唐朝開元年間建造的開元寺，引人入勝。寺內(nèi)香火鼎盛，建筑為四進結(jié)構(gòu)，分別為金剛殿，天王殿，大雄寶殿，藏經(jīng)樓。分布有菩提樹、佛塔、經(jīng)幢、銅鐘等珍貴文物。講到寺院，在韓江大橋東側(cè)，還有一處開元寺泰佛殿，是我國漢地佛教第一座獨具熱帶風(fēng)情、建筑優(yōu)美的園林泰國式佛殿，也值得觀瞻。</p> <p class="ql-block"> 在潮州旅行，令人難忘的另一件事，如果向當?shù)厝藛柭?，是語言交流難？還是方向感差？或許會有許多人說不清指不明，但絕對的耐心熱情。記得有兩次在潮州古城里尋道，萍水相逢，還遇到好心小伙邀搭他的摩托車，送你一程。</p><p class="ql-block"> 夜幕降臨，從廣濟樓東口走出來，清風(fēng)朗月，直行幾十步，便是大名鼎鼎的廣濟橋。橋兩側(cè)擠滿了觀賞燈光秀的游人。橋體裝飾流光溢彩，霓虹伴隨音樂閃爍，遠射的幾十束激光燈交互劃向夜空。夜色美輪美奐，贊嘆聲吶喊聲不絕于耳。該橋，俗稱“湘子橋“，建于南宋。大橋集梁橋，浮橋，拱橋于一體，橫跨韓江，連接?xùn)|西兩岸，是古代廣東通往閩浙的交通要津，系中國四大古橋之一，潮汕著名的文物旅游勝地。廣濟橋，由東西兩段石梁橋和中間一段浮橋組成。梁橋分橋墩、石梁和橋亭三部分，形成“十八梭船二十四洲”格局，被橋梁專家茅以升譽為“世界上最早的啟閉式橋梁”。每天上午十點開放，下午五點關(guān)閉，橋上人流如織，特別是在浮橋開關(guān)時段，游客更是摩肩擦踵，翹首爭看橋梁管理人員如何上演“過河拆橋“的戲法。細觀此橋，橋長五百余米，橋墩二十座，其中浮橋近百米，由十八只木船連接而成。每隔幾十步便有一座雕梁畫棟鐫刻雅詩名匾的橋亭。對于流連忘返的游客，與其說是過橋看風(fēng)景，不如說是瀏覽建筑博物館。中華橋梁藝術(shù)的高超燦爛，在這里被炫耀的淋漓盡致！</p> <p class="ql-block"> 廣濟橋東岸的筆架山，掩映著紀念唐代文學(xué)家思想家韓愈的韓文公祠。沿山拾級而上，紀念館、雕像、碑刻層疊挺拔。韓愈被貶潮州任刺史執(zhí)政不到一年，因治水除鱷、釋放奴婢、改善農(nóng)桑、興學(xué)辦學(xué)、傳道授業(yè)的政績，促使潮汕文風(fēng)蔚起英才輩出，推動了當?shù)厣鐣?jīng)濟與文化的進步，贏得了當?shù)匕傩論泶?。潮州的許多山水、路堤、亭臺，都冠以韓字，作為感念。趙樸初先生曾有詩贊：“不虛南謫八千里，贏得江山都姓韓?！辈挥勺屓讼氲?，歲月蕩蕩，老百姓最為善良最懂是非最重感情。為政一方的執(zhí)政者，只要為社會為蒼生做了有益事情，老百姓就會感恩他崇敬他!</p> <p class="ql-block"> 參觀觀潮州博物館，有兩處讓我駐足靜觀。一處為潮汕歷史人口沿革圖示。古往今來，追根溯源，從秦朝開始 ，中原人為避戰(zhàn)亂逃災(zāi)荒，在多個朝代陸續(xù)向東南方遷徙。南遷路線一支由中原到南京，再到福州泉州進潮汕。一支從中原經(jīng)長沙南昌贛州等地入潮汕。 “潮州人，福建祖”的流行，“客家人”的輝煌經(jīng)歷，潮汕語可以由閩南語追溯的唐代河洛的官話，印證潮汕歷史與中原文明傳播的重要傳承關(guān)系。另一處是潮汕曾經(jīng)鼎盛多時的僑批。僑批，是潮汕人當年不滿足農(nóng)耕與漁業(yè)為生現(xiàn)狀，到東南亞乃至歐洲尋求新的生存發(fā)財機會，而后給家里的匯款憑證。它是潮汕人開放意識覺醒與經(jīng)濟社會提速的符號。當今，潮汕人在海外境外僑居數(shù)量近一千五百萬。說明潮汕進步與西方文明也有絲絲縷縷聯(lián)系。</p> <p class="ql-block"> 離開潮州到揭陽。先走知名高的進賢樓和揭陽學(xué)宮，再去城隍廟，城隍廟建筑氣勢宏大，燒香叩拜的人很多。沿著中山老街向前，看石板街道兩側(cè)，老式舊樓多帶斑痕舊跡，紅黃花綠的商業(yè)旗幡隨風(fēng)飄曳，還有個別殘留的“文革標語”，偶爾能聽到人力車搖晃的鈴聲，反倒讓人生發(fā)出一腔濃重的歷史滄桑感。街頭蠔咯、春餅、海鮮、豆醬骨、荷包雞翅、牛肉丸、炒粿條、腸粉等美食多多，香味誘人。沿河溝，走進一汪春水的西湖公園，上江堤，看樹娑船影，聽榕江濤聲。淌過幾棵大榕樹籠罩的數(shù)百米的小胡同，便是揭陽舊地的“禁城”。在胡同口還遇到了已經(jīng)稀缺的木偶表演。揭陽百姓家家戶戶貼著大紅春聯(lián)，而且貼得極其夸張寬大，內(nèi)容語出更新奇。鞭炮炸的滿地紅，燃放時間更長，噼噼啪啪從除夕放到正月十五。許多家門口懸掛巨大繡有祈福文字圖案的標旗。我看，這廂東南角對節(jié)日膜拜對祖先祭祀的民俗鄉(xiāng)習(xí)，比北方人的傳統(tǒng)風(fēng)氣更講究更猛烈。晚上打車去揭陽樓觀看大型文藝表演，感受一曲曲嶺南音樂的蕩氣回腸，觀賞英歌舞與獅子舞的威武絕技。揭陽之行雖短暫，也算不虛此行！</p> <p class="ql-block"> 網(wǎng)絡(luò)強大，受汕頭元宵燈會廣告的誘惑，正月十五從揭陽重返汕頭。但天公不作美，元宵節(jié)這天，雨下的淅淅瀝瀝，一晝夜沒有停，當夜燈會泡湯。又有新消息播出，明日晴，元宵燈會補在十六晚舉行。美愿可期，居然改乘車票，又住了下來。正月十六日，老天真給了面子，風(fēng)輕云淡，圓月高懸，幾萬游客從天而降，密插在各條街道上，等待歡慶時刻的來臨。各種造型精巧的吉祥花燈彩箱扎制在大街小巷，火樹銀花，整個小公園裝飾成了五彩繽紛的不夜城。巡街游行的文藝隊伍開過來，挑花籃抬旗仗的一隊隊小仙女，風(fēng)擺柳似地笑送五谷豐登的喜悅。鑼鼓隊威風(fēng)凜凜，揮臂擂打出盛世繁華的豪情萬丈。英歌舞糅戲劇舞蹈武術(shù)等藝術(shù)元素，臉譜生旦凈末丑，服裝炫麗華美，哨槌齊鳴，陣法壯闊變幻，動作剛勁奔放，傳遞出強烈的祈福禳災(zāi)信仰與族群精神。醒獅隊技藝高超，從地下到高空，跌爬攀跳翻滾飛躍，鮮活生動，盡顯喜慶。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的圍觀人墻，隨時失控的場面，累煞了眾多維持秩序的警察與保安。我也是其中追趕歡慶隊伍的一員，興致勃勃體驗了這場聲勢浩大熱烈豪邁的潮汕文化慶典。</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正月十七，離開汕頭坐上返程火車，回頭張望，對潮汕倒有了幾分不舍之情。走潮汕，匆匆數(shù)天，跑馬觀花之后，對潮汕的前生今世有了些新感悟。潮汕的風(fēng)光名勝，大多分散且小巧玲瓏，是一幅千紅萬紫的精美畫卷，呈現(xiàn)出獨具魅力的歷史山水文化大氣象。它像扎進大海的巨鯨，雖然只露出脊背峰線，卻蘊含著龐大且有遨游萬里的實力。潮汕的風(fēng)景壯美妖嬈，依島傍水，水藍沙白浪高，作的是海洋文化的文章。潮汕的歷史悠久，南渡北歸，民族融合，做的是中華文明傳承的文章。潮汕的經(jīng)濟進步，連通東西世界，做的是敢為人先、胸懷寬廣，艱苦創(chuàng)業(yè)，開疆拓土的僑鄉(xiāng)文化的文章。潮汕具有文化自覺，重視“非遺”的保護，弘揚民族的“文脈”與“文脈”,做的是發(fā)揚光大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文章。潮汕的性格，民風(fēng)淳樸，勤勞包容，務(wù)真求實，做的是社會和諧文化的文章。潮汕菜，聞名遐邇。是中國四大菜系之粵菜的主干和代表，憑借天時地利，選料講究，烹飪做工精細，汁鮮味美，清淡素雅，重養(yǎng)生益健康，做的是潮汕美食文化的文章。 </p><p class="ql-block"> 不是么，潮汕是多元文化的結(jié)晶，我敢說，潮汕是廣東最具文化底蘊與地域特色之一的好地方?！巴嬖诔鄙牵栽诔鄙恰钡镊攘?，正在吸引著千千萬萬來自五湖四海的賓朋。</p> <p class="ql-block"> 車外滿眼油綠，花蕾綻開。我感到潮汕到處是春天，而且是紅紅火火的永不衰敗的春天。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雷隆隆寫于二0二五年二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