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3日 清晨從甘肅省迭部縣電尕鎮(zhèn)出發(fā)時，晨霧剛漫過路邊的青稞田，車輪碾過柏油路的聲響里，已經(jīng)帶著幾分奔赴四川若爾蓋的期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腳踏進若爾蓋花湖國家級濕地，近萬畝的綠鋪開去，像被天地鋪了塊無邊的絨毯。棧道旁的牦牛甩著尾巴啃草，羊群低頭時像撒在綠毯上的珍珠。遠近處的鳥鳴，比任何音樂都動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里是多種珍稀鳥類的棲息地和中轉(zhuǎn)站，黑頸鶴展開翅膀掠過水面，紅色的頭頂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這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身影帶著幾分仙意；赤麻鴨、白眼潛鴨在水里游弋，灰雁、大天鵝在草灘上棲息，偶爾有紅嘴鷗低飛掠過，猛地扎進水面又抬起頭，嘴里叼著銀光閃閃的小魚，惹得岸邊游人一陣低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水里最是熱鬧——清凌凌的波里，魚群忽左忽右地游，尾鰭劃開的漣漪里，映著天上的云影和水鳥掠過的翅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當指尖觸到帶著涼意的草葉，風里的清甜忽然沉了下來。九十年前，紅軍一、二和四方面軍長征期間先后在這里跋涉。在青藏高原東南——3400多米的海拔，夏天夜里也只有三四度，凍得人直打顫；更可怕的是腳下的沼澤，草皮底下是深泥潭，一步踩錯就可能再也起不來。嚴寒、沼澤陷阱和饑餓，當年，至少16000名戰(zhàn)士永遠留在了這里。如今草甸松軟，湖水清澈，可想起那些在寒夜里跋涉的身影，就懂了這片綠底下，藏著怎樣的不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午后前往黃河九曲第一灣，剛踏上登山的棧道，就看見草叢里探出幾個圓滾滾的腦袋——是土撥鼠。它們縮在棧道下方的坡地邊，灰褐色的絨毛被陽光曬得發(fā)亮，肥碩的身子像團飽滿的毛球。見有人看，便支起前爪定定瞅著，黑亮的眼睛里滿是好奇，既不靠近也不躲閃，那副憨乎乎的模樣，像揣著小秘密的機靈鬼，惹得大家舉著相機從棧道上往下拍，鏡頭里全是它們圓滾滾的身影和俏皮的小動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棧道順著山勢往高處鋪，越往上走，河與草的畫卷越開闊。隔著一段距離望黃河，是青藍綢緞在草灘上繞出的幾道柔彎；而四周的草地，是另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它和公園草坪截然不同，沒有刻意修剪的齊整，卻有天地勾勒的線條——坡地順著山勢起伏，像被巨人的手掌輕輕推揉過，高的地方鼓出柔和的弧度，低的地方又陷成淺淺的坳，一道接一道鋪向天邊，每一寸起伏都藏著曠野的自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所有人都在觀景臺或棧道上靜靜等候，目光追著夕陽往遠山沉落。橘紅色的落日像枚熟透的果子，貼著山尖慢慢下滑，而它與我們之間，是鋪展到天邊的草地和蜿蜒的黃河。霞光先染紅了草地的起伏，讓那些柔緩的線條成了明暗交錯的金邊；再淌進黃河的河灣里，青藍的水面頓時浮起一層碎金。遠山吞掉日輪的瞬間，最后一縷光漫過草甸，漫過河水，漫到我們腳邊——這一路的鋪墊，讓這場落日成了天地共演的戲：遠山是幕布，草地是舞臺，黃河是流動的光帶，而我們，都是被這場盛大溫柔擊中的觀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山時天色漸暗，風里多了幾分涼意，可腦海里還留著夕陽的暖、草地的柔、黃河的靜，還有那些藏在草叢里、讓人想起就忍不住笑的土撥鼠——原來壯闊的天地里，藏著這么多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的細節(jié)。</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