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遠”還是不遠</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文/任隨根</p><p class="ql-block"> “遠”還是不遠？遠有多遠？近有多近？</p><p class="ql-block"> 從時間的維度看，這是一個辯證的話題。世間萬象本就相對，華夏五千年的文明史，在一部“中國通史”里也不過寥寥數(shù)筆。立場不同，認知自會有別。</p><p class="ql-block"> 展望未來常覺雄關(guān)漫漫不知所向，追憶往事總覺不堪回首歷歷在目。時間除了延展性，更有相對性，始于起點會感到人生漫漫，站在終點又會感到浮生若夢，不管站在哪個節(jié)點，心境總會有所不同。我是一個戀舊的人，除了眼前的生活所向，更多是夢魂縈繞于昔日的流年。歲月靜好，時光清淺，愿每一份上天的眷顧，都是一種恩賜。</p> <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如今已過去了四十八個年頭。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這悄然而逝的四十八個年頭，常令人生出時過境遷、我已非少年的感慨。一個生命總有它的一段生命周期，所謂的緣分，那其實就是生命周期處于一個相對的重合期。我童年的那段美好時光，也就重合在我祖父母的桑榆之年。童年的記憶總是那么深刻，以至于我時常在夢境中，回到了兒時與長輩們互動的場景。當美夢在沉睡中驚醒，心中頓時悵然若失，內(nèi)心有極度黯然。</p><p class="ql-block"> 我的記事比較早，最先記得是我祖父分給我父親的一間斜房，這是一間靠東邊的斜房，屬于正房的一間偏房。最早祖父把它用于廚房，家里的三間正房是瓦房，唯獨這間是草房，父親是老大，分家遵循著當?shù)亍案鐤|弟西”的習(xí)俗，我家分得了這間二十多平方的草房，這就是我的出生之地，也是開啟我懵懵懂懂，呀呀學(xué)語的地方。屋子小的可憐，進門就是一個水缸依偎在大灶臺的外側(cè)，里面墻邊橫著一個做菜的案板，擺放著分家分來的兩把椅子，來上幾個客人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坐的。房子的里半間用母親陪嫁的嫁妝隔開，唯獨只能留下一張床的位置，這就是我最初的家庭生活環(huán)境，這種艱苦的環(huán)境，時至今日我依然難以釋懷，時?？M繞在我的心頭。</p> <p class="ql-block"> 小的時候我是祖母最疼愛的小孫子，她時常操心著我，關(guān)注我一舉一動。人群里老遠看著她向我招著手，我便心領(lǐng)神會，那兜里一定是給我準備的吃貨。時常她把炒米飯溫在灶火的草木灰里，拉著我進屋，我看著她用鏟子小心翼翼的端了出來放在地上，雙手捧住碗，“噗嗤！噗嗤！”扭動著頭沿著碗沿不停地吹，直至草木灰吹落，她便揭開上面的扣碗，“吃！吃！熱乎著呢！”笑著催促著我。祖母就是這樣一個很有愛心的人，時常為了滿足我的味蕾，總是變著花樣給我改善生活，甚至是一個燒土豆，一個烤玉米棒，也足以打動我一顆感恩的心。</p><p class="ql-block"> 我記得最愛吃的是祖母燒饃，何為燒饃？就是烙上厚厚的大餅，再放在草木灰里烤。這手藝全靠掌握火候：只能用草本植物的葉子燒，文火慢煨，燒燒停停，非得這般精工細作，才能烤得又脆又甜，軟糯可口?；叵肫鹱婺傅臒x味，這是刻在骨子里的記憶，至今仍清晰如昨。</p><p class="ql-block"> 其實最令人無法理解的是祖母蒸饅頭的工藝，先不說她發(fā)面、揉面、整劑子、做型之類。只見她燒著火在籠屜上放好饅頭劑子的時候，竟然舀上一大瓢水大喝一口，然后鼓起兩腮對準籠屜上的饅頭劑子，只聽“噗！”一聲，嘴里噴出均勻的水珠，她還說只有這樣水才順得均勻。然后，蓋上籠蓋，在籠屜上放著一把刀，我問她，“放刀做甚？”她訓(xùn)我一句，“小娃子少說話?！甭犃怂挠?xùn)叨，我拔腿就跑，生怕這饃蒸出問題了都是我的責(zé)任。后來我才明白這是老年人遺留下來的習(xí)俗，端怕饃蒸壞了，放刀是震邪的?，F(xiàn)在想來，只能說她們蒸饃技術(shù)沒掌握好，技術(shù)不穩(wěn)定罷了！</p> <p class="ql-block"> 遠去的童年如曇花一現(xiàn)，如今即將步入“五十知天命”的年齡?！斑h”還是不遠？從時間的維度講，已經(jīng)很是久遠；可祖母依偎在門框邊翹首以盼，等待著她小孫子放學(xué)歸來的神情依稀浮現(xiàn)在腦海，以及烤饃的那一股淡淡的饃香味，又不經(jīng)意間涌入心頭。你說，“這世上的‘遠’與‘近’，又何須分得清呢！”</p><p class="ql-block"> 作于2025.8.9日雷雨之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