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p><p class="ql-block">作者：憐花公子，</p><p class="ql-block">美篇號：510488784。</p> <p class="ql-block"> 說明1：本章是本部小說第一編——《初涉遼宋》的最后一章。至此，“第一次趙宋劇情”完結(jié)。下一章開始（即：第35章～第60章），將開啟“南唐+南漢”的劇情，屆時，李煜、周娥皇（大周后）、周嘉敏（小周后）、張季文、釋延壽以及南漢的劉鋹、樊胡子皆會登場。</p><p class="ql-block"> 說明2：本章以一首本作者的原創(chuàng)詩詞——《金縷曲》為結(jié)尾。這首詩詞，將是第二編——《江南詩韻》（第35章～第60章）的章節(jié)目錄。即：本作者這首《金縷曲》的每一句詩詞，是第35章至第60章的章節(jié)題目。</p><p class="ql-block">之前章節(jié)：</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zit.org.cn/5fcrvvfd" target="_blank">【原創(chuàng)小說】《一筆經(jīng)年》第31章：無處覓封侯</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zit.org.cn/5fd2tfpt" target="_blank">【原創(chuàng)小說】《一筆經(jīng)年》第32章：天涯客</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zit.org.cn/5fd68lks" target="_blank">【原創(chuàng)小說】《一筆經(jīng)年》第33章：何不放我</a></p> <p class="ql-block"> 二月廿二，五更鼓歇。崇元殿內(nèi)，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趙普立于百官班首。</p><p class="ql-block"> 張德鈞手捧圣旨，道：“官家有旨——宣同平章事趙普聽封！”</p><p class="ql-block"> “臣，接旨！”</p><p class="ql-block"> 張德鈞宣讀道：</p><p class="ql-block"> “門下：朕膺昊天之眷命，體乾元之至德。尚書右仆射、集賢殿大學士趙普，器識宏遠，謀猷經(jīng)世。昔佐潛龍于幕府，今弼圣政于廟堂。可授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主中書門下政事堂，總百揆之務。另敕：淮南道泗、楚、滁三州，京西道陳、許二州，今歲秋稅減半；諸路流民歸籍者，每丁賜永業(yè)田二十畝，免三年徭役。布告四海，咸使聞知！”</p><p class="ql-block"> 圣旨宣罷，趙光義忽然跨出，對趙匡胤奏道：“官家，臣弟有惑！淮南五州去年已免夏賦，今再減秋稅，三司存糧恐難支應邊關！若契丹南下，可是要將士空腹迎敵？”</p><p class="ql-block"> 趙普聞言，對趙光義道：“府尹大人，陳州流民今春以觀音土充饑，日有小兒溺斃于道。漫說免去賦稅，即便是永興軍倉的五萬斛陳粟，也該用以解救蒼生！”</p><p class="ql-block"> “相爺此言僭越！軍糧調(diào)撥乃是樞密院專責?！壁w光義看了曹彬一眼，朗聲說道：“曹樞密若允三司插手，豈非自毀綱紀？”</p><p class="ql-block"> 曹彬聞言，說道：“正月初九，末將確已簽押準調(diào)三萬斛。為的是防軍糧霉變?！?lt;/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聞言，轉(zhuǎn)而對趙普冷笑道：“趙相爺既要行仁政，何不從裁撤冗官做起？這崇元殿上，怕有半數(shù)是吃著空餉的！”</p><p class="ql-block"> 趙普說道：“今歲裁撤五百冗官，省銀十二萬貫。本月十二日，開封府不是就清退了十三名書吏嗎？”</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眼神之中，凜冽又帶著得意，那些被清退的書吏，正是趙普安插在開封府的眼線！</p><p class="ql-block"> 見趙光義不再答話，趙普突然轉(zhuǎn)向兵部侍郎說道：“煩請兵部今日核驗永興軍倉——若賬實不符，老夫自當請罪！”</p><p class="ql-block"> “且慢！”趙光義言道：“趙相爺既要查軍倉，曹將軍忠直，必不懼查。只是樞密院賬目若經(jīng)三司插手，恐傷將士之心啊?！?lt;/p><p class="ql-block"> 曹彬言道：“二郎多慮，末將明日便開倉驗糧……”</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臉色驟青。他雖不掌樞密院，但其心腹王仁贍任樞密副使——若真查出軍糧虧空，難保不牽連自己安插的黨羽。此刻進退維谷，只得強笑：“曹樞密磊落，下官佩服?！?lt;/p><p class="ql-block"> 張德鈞適時高唱：“辰時三刻已到，退朝！”</p><p class="ql-block"> 趙匡胤拂袖離座，趙普則與趙光義擦肩而過。趙光義低聲冷笑道：“趙相爺當真不負‘半部論語治天下’的美名?。 ?lt;/p><p class="ql-block"> “治天下者，半部足矣?！?lt;/p> <p class="ql-block"> 退朝后，趙光義在開封府后園設下茶席。薛居正見石案上《莊子》攤開在《人間世》那篇，便問道：“延宜也讀《莊子》？這‘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倒是應景?！?lt;/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反問薛居正道：“棟梁之材被砍作宮室，朽木卻因無用得享天年——子平兄以為孰幸？”</p><p class="ql-block"> 薛居正道：“良木可擎大廈，卻難逃斧斤之災；朽木雖茍全性命，終究是蟲蟻巢穴。不知延宜是要做良木擎天，還是朽木偷生？”</p><p class="ql-block"> “我要做執(zhí)斧之人！”趙光義說道：“你看這開封府衙的梁柱，二十年前它們是終南山紅松，如今卻要聽憑匠人擺布?！?lt;/p><p class="ql-block"> 薛居正聞言，抬眸問道：“延宜若是良工，伐良木還是伐朽木？”</p><p class="ql-block"> “我若為匠，當取良木為梁，斫朽木為薪?；鸱傩嗄緯r的青煙，便是它們最好的用處。”</p><p class="ql-block"> 薛居正道：“若我為良木，寧可在雷霆中折斷，也不愿在蟲蛀中腐朽。就像那崇元殿的金絲楠……”</p><p class="ql-block"> “所以趙則平必不得善終?！壁w光義道：“他把自己雕成了太廟里的神主牌，卻不知官家最忌木器有靈?！?lt;/p><p class="ql-block"> 薛居正道：“不瞞延宜，薛某最愛《逍遙游》，因為大鵬從不問該不該乘風！”</p><p class="ql-block"> “它只問九萬里風勢何在！”趙光義接口說道。</p><p class="ql-block"> 薛居正道：“延宜的斧，莫要劈了自家門檻……”言畢，便轉(zhuǎn)身離去。</p> <p class="ql-block"> 趙光義與薛居正論道之際，汴河虹橋東側(cè)的“擷芳樓”正值晨妝初罷。王冀攜張嫣轉(zhuǎn)過街角時，正見兩個梳雙鬟的小丫頭踮腳擦拭匾額。</p><p class="ql-block"> “冤家且看，這匾上的漆還是濕的。聽聞前幾日盧多遜在此題詩，墨跡未干便被言官彈劾?！?lt;/p><p class="ql-block"> 王冀恣意說道：“今日為夫便讓娘子見識，何謂‘風流不惹御臺霜’?！毖粤T，王冀拉著張嫣走進青樓，完全沒察覺到張嫣眼中的嗔怒。</p><p class="ql-block"> 二人進了青樓之后，老鴇子迎上前來說道：“好個謫仙般的公子！來人啊，引貴客上‘春熙閣’?！?lt;/p><p class="ql-block"> 待王冀坐定，一妓女斟滿了王冀面前的琉璃盞，嬌聲說道：“公子可要嘗嘗嶺南的荔枝酒？”</p><p class="ql-block"> 張嫣用團扇掩住杯口：“晨起空腹，飲酒傷身?！?lt;/p><p class="ql-block"> 見張嫣不許王冀飲酒，妓女便垂首調(diào)弦，對王冀道：“妾身新譜了支《長相思》，苦無好詞相配，想請公子賜墨。之前，盧多遜在此題壁，還被夸‘有子健遺風’呢！”</p><p class="ql-block"> 王冀聞言，執(zhí)筆蘸墨，寫道：</p><p class="ql-block"> “《鷓鴣天·擷芳樓即事》</p><p class="ql-block"> 十二闌干倚玉容，</p><p class="ql-block"> 銀箏花色語惺忪。</p><p class="ql-block"> 樽前漫把春山畫，</p><p class="ql-block"> 帳底偷將媚骨融。</p><p class="ql-block"> 云鬢亂，步搖慵，</p><p class="ql-block"> 冰肌勝雪透綃紅。</p><p class="ql-block"> 今日且醉溫柔冢，</p><p class="ql-block"> 誰記藍橋仙路重？”</p><p class="ql-block"> “好詞！”妓女解下金“跳脫”塞進王冀袖中，嬌媚說道：“公子這詞兒，夠姐妹們樂半年了……”</p><p class="ql-block"> 王冀拿著姑娘贈給自己的金跳脫，內(nèi)心暗道：“逛個青樓，竟然還能賺個金子……”</p><p class="ql-block"> 張嫣讀罷王冀的詞句，輕笑道：“這‘媚骨’二字，倒讓嫣兒想起冤家在素心齋里臨的《洛神賦》?！?lt;/p><p class="ql-block"> 王冀攬過張嫣的纖腰，輕聲道：“娘子可知，曹子建寫洛神時……心里想的可是自家嫂嫂?！?lt;/p><p class="ql-block"> “冤家！”張嫣嗔了一聲，樓下忽傳來漕船號子——午時將至。</p><p class="ql-block"> 妓女見王冀、張嫣二人起身，問道：“公子這就走了？不如再填首《菩薩蠻》……”</p><p class="ql-block"> “改日吧！拙荊最忌本公子晌午貪杯?！蓖跫窖杂?，便將張嫣打橫抱起，踏著欄桿施展“流連忘返”，縱身而下，驚得滿街行人仰首。</p><p class="ql-block"> 老鴇追至窗邊喊道：“王公子的詞……”</p><p class="ql-block"> “送姑娘們糊窗了！”</p><p class="ql-block"> 張嫣道：“未時就要登船，還這般胡鬧……”</p><p class="ql-block"> “豈不聞‘偷得浮生半日歡’？待到了瓜州……”</p><p class="ql-block"> “到了瓜州也不許逛青樓！”</p> <p class="ql-block"> 午時的汴河，波光瀲滟，韓德讓的樓船泊在青石階前。王冀一襲青衫立于岸邊，抬眼便見趙普、趙光義、曹彬、張德鈞已候在渡口。</p><p class="ql-block"> “諸位厚誼，在下惶恐?！蓖跫綀?zhí)扇行禮。</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道：“王公子此番遠去，莫忘汴梁故人。”</p><p class="ql-block"> 曹彬指著二十壇烈酒，對韓德讓道：“這二十壇燒刀子，權當暖身！”</p><p class="ql-block"> 韓德讓道：“大哥豪氣！待得他日，再與兄射圃論劍?！?lt;/p><p class="ql-block"> 張德鈞捧著食盒打趣道：“王公子，這是咱家特意讓廚子雕的‘莫墜溫柔鄉(xiāng)’的蜜煎！”</p><p class="ql-block"> 王冀接過食盒，又聽趙普言道：“昔日隋河橋畔奏對，王公子對官家言‘官不擾民民自富’，言猶在耳。今日臨別，公子可有治國良策教我？”</p><p class="ql-block"> 王冀道：“治國當明‘四民皆本’！農(nóng)以食養(yǎng)民，工以器利民，商以貨通民——若獨崇‘士’而輕商賈，正如獨修廟堂而毀街市，空有仁義之名，實絕百姓生路?！?lt;/p><p class="ql-block"> 趙普道：“儒家重義輕利，公子以為虛妄？”</p><p class="ql-block"> 王冀冷笑道：“孟子門徒陳相，口稱‘君子遠庖廚’，卻著蜀錦、飲楚茶；子貢鬻財養(yǎng)圣賢，反被儒經(jīng)斥為‘器小’。義利本是一體，儒生割裂言之，恰似掩耳盜鈴！”</p><p class="ql-block"> 趙普道：“公子好見識！那法家抑商、弱民又作何解？”</p><p class="ql-block"> 王冀展扇指漕船，道：“鞅賊變法，渭水畔血染商賈；始皇一統(tǒng)，馳道上唯運兵戈。法家只見‘強國’，不見‘富民’——若依秦制，這汴河千帆便要付之一炬！”</p><p class="ql-block"> 趙普道：“公子句句如刀。只是‘通商惠工’若成官營壟斷，豈非與民爭利？”</p><p class="ql-block"> 王冀道：“相爺言之有理！故此，官府當為市井立契、為貨殖護航，而非親自下場逐利——譬如撤稅卡、懲污吏，便是護商而非爭利！”</p><p class="ql-block"> 趙普道：“痛快！儒家的偽君子滿口‘舍生取義’，卻不知商隊運糧活饑民；法家酷吏高呼‘強國弱民’，卻不懂市井繁榮方是真盛景！”</p><p class="ql-block"> 王冀折扇收攏，輕叩船舷，道：“相爺且看——這滿船茶瓷北去，載的是利，通的卻是天下生民之義！”</p><p class="ql-block"> 且說那趙光義與冬月楓含情對視良久，忽聽蕭綽問道：“趙大人以為王公子說的在理嗎？”</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這才回過神來，反問道：“燕燕以為呢？”</p><p class="ql-block"> “肉食者謀之?！?lt;/p><p class="ql-block"> “燕燕不是肉食者？”</p><p class="ql-block"> “普天之下，只有為君者，才是食龍肝鳳髓之人?！?lt;/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聞言，一聲輕笑。</p><p class="ql-block"> 蕭綽續(xù)言道：“我觀趙大人，不似人臣。雄鷹不會在別人的巢穴梳理羽毛，只怕趙官家的蟠龍劍法再厲害，他日也敵不過自己親弟弟的權謀?！?lt;/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笑道：“那燕燕呢？明明屬意韓致堯，但燕燕絕不會委身于他！”</p><p class="ql-block"> 蕭綽道：“正如趙大人——明明想要的東西在崇元殿，卻要對著那里的龍椅三跪九叩?！?lt;/p><p class="ql-block"> 趙光義道：“跪得越低的人……”</p><p class="ql-block"> “站起來時劍刺得越狠?！笔捑b接口道：“當年耶律阿保機在‘八部會盟’之時，可是先向‘痕德堇’可汗行過跪禮的。或有一天，你我二人會在燕云十六州相遇——你是大宋的刀，我是契丹的劍。”</p><p class="ql-block"> “刀劍相擊時，先碎的一定是劍?！?lt;/p><p class="ql-block"> “那要看持劍的是誰?！笔捑b轉(zhuǎn)身走向樓船，口中依舊說著：“當年述律平皇后斷腕殉葬時，用的正是短劍?！?lt;/p><p class="ql-block"> 張嫣靜立石階，見王冀向一衣衫襤褸之人走去，細看之下方才認出，那衣衫襤褸之人正是肖品客。</p><p class="ql-block"> 王冀見了肖品客，便走上前去又是一頓耳光：“昔日商鞅曾立木為信，本公子既然說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自當要言出法隨！”</p><p class="ql-block"> 而正在此時，張德鈞府上的采買也船靠岸了。張德鈞指著正在挨打的肖品客，吩咐船上的下人道：“來人啊！把這‘忠孝郎君’扔進鰣魚艙?！?lt;/p><p class="ql-block"> 肖品客被扔進魚倉后，在魚堆里撲騰：“《周禮》云‘四夷賓服’……”話沒說完被魚尾扇個耳光。</p><p class="ql-block"> 眾人見狀笑道：“快瞧！夷狄教他‘入鄉(xiāng)隨俗’呢！”</p><p class="ql-block"> 汴河漕工的號子聲里，王冀問張德鈞：“張公公，你說這肖品客像什么？”</p><p class="ql-block"> 張德鈞道：“像官家案頭那尊獬豸——分不清忠奸，愚不可及?！?lt;/p><p class="ql-block"> 河風掠過，將肖品客懷中的《商君書》和《孝經(jīng)》被吹入濁浪，轉(zhuǎn)眼被運炭之船碾成碎片。</p><p class="ql-block"> 王冀等人不再看向肖品客，一番告別后，徑自登船。</p> <p class="ql-block"> 一個時辰過后，殘陽染透云帆，煙波載酒樓船。</p><p class="ql-block"> “今日便讓嫣兒領教冤家的青史劍法！”張嫣將碧水劍挽成三尺寒泓，素心劍法“松間照月”方才起勢，王冀的青云劍早已化作青虹貫日，直取中宮空門。</p><p class="ql-block"> 三合方過，王冀忽轉(zhuǎn)劍脊橫拍。湛藍劍芒恰似太史公史筆批注，將張嫣的“寒潭映雪”盡數(shù)封于四尺之外。待王冀“汗青照影”一招遞出時，張嫣的碧水劍來不及格擋，竟被青云劍抵住咽喉。張嫣驚詫之際，棄劍認輸，百思不得其解的說道：“冤家的劍法，精進何以如此神速？”</p><p class="ql-block"> 韓德讓見張嫣落敗，便抻出驚霜劍，笑道：“四弟劍勢果有太史風骨——‘任爾千江明月，只取中天一輪’。且讓愚兄領教四弟這史家絕學！”</p><p class="ql-block"> 王冀橫劍當胸，青云生出幽藍：“三哥且看這‘黎庶三嘆’?！?lt;/p><p class="ql-block"> 話說王冀并沒有遵循趙匡胤的教誨，將“黎庶三嘆”改為“天下五哭”，原因無他，只因為這“天下五哭”與青史劍法的意境實難相融，格格不入。</p><p class="ql-block"> 但見王冀第一式刺開霜寒，“此謂‘興亡淚’，要斷帝王家天下！”第二式橫掃如刈麥，“此乃‘黔首哀’，當誅史筆媚皇權！”第三式直貫長虹，“此即‘千年鑒’，須教山河還蒼生！”</p><p class="ql-block"> 韓德讓劍走游龍，霜華滿天，只為觀盡青史劍法真意，故未施全力。只見驚霜劍化“星分翼軫”，劍氣若天河倒懸。王冀卻使出一招“星河搖曳”，青云劍上幽藍流轉(zhuǎn)，恰似光陰荏苒，竟將倒懸之天河盡數(shù)湮沒。</p><p class="ql-block"> “此招著實精妙?！表n德讓道。</p><p class="ql-block"> “此乃‘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之劍意！任他星漢燦爛，終湮沒于萬古長河！”王冀長嘯聲中，“酷吏當誅”已挾風雷之勢拍落。這一擊暗合大澤刑徒碎枷之威，奈何韓德讓內(nèi)力渾厚，雙劍相擊，將王冀震退七步。</p><p class="ql-block"> 而后，青云劍藍芒大盛，王冀身形忽如太史令閱簡，凝重遲緩間劍走奇詭?！八┯乃{”起時寒徹筋骨，劍鋒過處水汽凝冰，似要熄滅始皇焚書烈焰。驚霜劍急轉(zhuǎn)“素月分輝”，卻總被青云劍尖先半寸指住要害。</p><p class="ql-block"> 樓船搖曳之間，王冀借勢使出“詩心史筆”。韓德讓心頭劇震，此招分明化入蔡文姬《悲憤詩》的蒼涼，劍鋒裹挾的悲憫之氣。</p><p class="ql-block"> “天罡倒轉(zhuǎn)！”王冀忽踏禹步，青云劍自肋下反撩。這招暗合陳勝“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桀驁，竟將驚霜劍守勢沖得七零八落。韓德讓丹田內(nèi)力如長江大河般浩蕩涌出，匯聚于劍尖之上，方才逼退王冀。</p><p class="ql-block"> 待那招“青天素日”使出時，青云劍已不帶半分殺伐氣。王冀朗聲道：“此乃‘只應社稷公黎庶，不許河山私帝王’之真義！”</p><p class="ql-block"> 韓德讓見王冀使完整套青史劍法，才全力施為與王冀過招，二十三合方擊敗王冀。韓德讓收劍歸鞘，笑道：“四弟今日武功，非但勝過尊夫人，便是較之當日五仙教主胡天霸，亦更見崢嶸。且天下武學，無非是儒家、道家、佛家、皇家，四弟這套劍法，取意史家，當真是開宗立派了?！?lt;/p><p class="ql-block"> 王冀問道：“慕容龍城的武功算是哪一家？”</p><p class="ql-block"> 韓德讓道：“各家皆有，海納百川，應該算是雜家……”</p><p class="ql-block"> 夜晚，王冀在船上賞月。他的青衫熏過蘇合香，二十一世紀的體味早被五代十國的蘭湯浸透了。王冀忽有了詩興，便填寫了一首詩詞：</p> 《金縷曲》 <p class="ql-block"> “夜半涼初透。</p><p class="ql-block"> 驚夢處、瓦舍勾欄，笙歌如舊。</p><p class="ql-block"> 粉黛凝脂香竊玉，追燕逐歡時候。</p><p class="ql-block"> 便窺得、露濃花瘦。</p><p class="ql-block"> 楚館秦樓邀留墨，恐不是、妙筆生花手。</p><p class="ql-block"> 更不是，摧花手！</p><p class="ql-block"> 猶見嫦娥悲豆蔻。</p><p class="ql-block"> 寄浮生、淺唱低吟，詩心入酒。</p><p class="ql-block"> 勘破六朝興廢事，何必文章千斗？</p><p class="ql-block"> 誰不是、尋常某某？</p><p class="ql-block"> 寒影飄零人去遠，看西風、掃盡庭前垢。</p><p class="ql-block"> 月似虹，星如晝?！?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