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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城里人

依然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早晨，去茶海走路回小鎮(zhèn)，見村頭有黃桃，賣桃人說是自家摘的，大的5塊，小的4塊。我選了四個大的，付了錢，賣桃人又撿起一個黃桃，放進我袋里，“這個有一點碰傷，拿去先吃吧”。我才注意到他們，應(yīng)該是老兩口，皺巴巴的臉，花白的頭發(fā)。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謝謝。”</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又想起了前幾天買玉米的事。那天，我一大早就去后村口買嫩玉米，一塊五一斤，我選了六個，老農(nóng)提起秤桿一稱，叫我再加一個，湊滿5斤，我說微信支付又不找補零錢。他說再加一個吧，于是我加了一個，他把秤桿揚得高高的，“4斤，旺旺的”。我說你看清楚喲，多少錢？他說六塊。我付了錢，慢慢的移動腳步走了?？傄詾樗麜凶∥?，說看錯秤了。可是，沒有?；氐叫∥荩蚁褡隽速\一樣，好幾天都耿耿于懷，胸口像堵了什么東西。</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山里的人啊，是怎么回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有個騎摩托車的大哥，駝了一麻袋洋芋到我住的小院來賣，一元一斤。我選了十來個，回屋發(fā)現(xiàn)有一個壞的，見賣洋芋的大哥還在院里沒走，我就拿回去找他換一個。沒想到大哥扔了那個壞的，另外多加了兩個給我。突然發(fā)覺自己像個斤斤計較的買菜大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還記得我們剛到山里買避暑房的那一年，村頭的老張家大嫂主動教我們炒茶葉。用她家里的柴火灶，慢火炒制，經(jīng)過采青、曬青、殺青、搖青、攤青、包揉、烘干、品茶等八道工序，一片嫩綠的茶葉，需耗時三個小時，才能完成從茶樹采摘下來，到泡進我們茶杯的蛻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山里的人啊，有時真讓我無語。</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前幾年，山里有很多養(yǎng)蜂人，在小鎮(zhèn)附近山上有很多蜂箱。每年我們下山之前，都要買一些蜂蜜。 我們來到蜂場，遠遠地站著看。養(yǎng)蜂人戴了草帽，臉上蒙了一塊布，把一張一張厚厚的蜜塊從蜂箱里面取出，用刀慢慢的往下割，晶瑩澄黃的蜜，就順著刀口流下來，令人垂涎。每回買蜂蜜，養(yǎng)蜂人就送我們免費吃蜂膠。我這人特能吃甜，一塊蜂膠放嘴里，一會兒就把蜜汁嚼干了，接著，又嚼第2塊，第3塊，養(yǎng)蜂人從來不跟我計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兩年，蜂箱少了，不知是不是搬到更遠的深山里去了？我也好幾年都沒買蜂蜜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幾年，來山里避暑的城里人越來越多。從7月中旬到8月底，避暑大軍就像蝗蟲一樣逃離城市涌向山里。<span style="font-size:18px;">漂漂亮亮的城里人，穿著紅紅綠綠彩虹一樣的服飾，戴著漂漂亮亮的太陽帽，或者酷酷帥帥的大墨鏡，操著宏亮的大嗓門，有的帶著寵物狗，有的領(lǐng)著小孩，三五成群，熙熙攘攘，走進山野，走進茶田，走進林子，走在新修的公路上。無論哪個角落，都不難碰到幾個說說笑笑的城里人。</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偶爾，你會看到有婦女爬樹上，摘梨子，有的在樹下使勁蹦跳，試圖拉到枝條。還未成熟的柿子也被人折斷枝條摘下來丟在地上。還有專業(yè)打野生彌猴桃的，扛上長長的竹竿，背著背簍，邁著雄壯的步伐向山里進發(f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人路過農(nóng)民的菜地，會悄悄的摘一個小南瓜，或者一個茄子，或者幾個辣椒放進口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漂漂亮亮的城里人，在買水果時，總要往嘴里塞幾個“試吃”，還美其名曰“不干不凈，吃了不生毛病”。買菜的時候，總要毫不留情摘掉黃葉子。選嫩玉米會把殼剝得片甲不留。</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瀟瀟灑灑的城里人，晚上打麻將從不怕影響別人，笑語翻天，劃破山里寂靜的夜空。民宿的卡拉OK盡管音響效果有限，但絲毫不影響民間歌唱家的激情。雖然五音不全，嗓子可以拐彎過八條大街，仍然揚起脖子竭盡全力飆到高8度。紅歌，情歌，管它經(jīng)典還是流行，一首接著一首，一曲連著一曲，唱到地老天荒，不到聲嘶力竭，絕不罷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干干凈凈的城里人，總覺得400米的小鎮(zhèn)一頭一尾兩個垃圾池太少太遠，似乎應(yīng)該在家門口擺個垃圾桶才方便。加上有人年紀大了，視力不好，扔垃圾時總是投不進垃圾池，散落在垃圾池外面，污水橫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風(fēng)度翩翩的城里人，停車時可以隨心所欲，因為小鎮(zhèn)沒有交通罰款，哪怕?lián)趿藙e車的道，也會忘記翻開自己前檔玻璃處的電話號碼牌。因此，垃圾車進不了小鎮(zhèn)，只好在小鎮(zhèn)一頭一尾各建一個垃圾池。</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我在小鎮(zhèn)待的時間較長，我呼吸著這里充盈著負氧離子的新鮮空氣，吐出的卻是二氧化碳。我奢侈地享受著這里的藍天、白云、陽光、晨霧、晚霞，留下的只有一張張圖片。我免費聆聽鳥叫、蟲鳴、風(fēng)嘯、雨落、水流，只在心里蕩起一圈圈漣漪。我免費走進山里、茶田、林子，只感覺好像投進了母親的懷抱。我吃過山里現(xiàn)摘的蔬菜、現(xiàn)掰的玉米，吃了一茬又一茬，吃完黃瓜、四季豆，又吃豇豆、茄子，仿佛成了一個吞噬食物的機器。 更為可笑的是，似乎這一切都理所當然，心安理得，自覺吾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呵！可是，我好像只是在索取，而沒有付出點什么。我該做些什么呢？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躲在這一群又一群的“蝗蟲大軍”中間，慢慢的蠶食著這山里的東西。</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山啊，你會永無休止的接納我們嗎？你到底有多大的胸懷？假如有一天你無法承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