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開荒點的那些往事</p> <p class="ql-block">春播</p><p class="ql-block">開荒點兒是生產(chǎn)隊在距離大隊部坐火車三個站點的山上開墾了好多年的荒地,基本以種土豆麥子為主,每年春天3到4月份就開始上人了,準備春播,我們的任務(wù)主要是種土豆,在土豆窖里嘎土豆栽子,土豆在地窖里放了一冬天,盡管地窖上面開著天窗剛進去時那種發(fā)霉的氣味都讓人上不來氣,過一會才能適應(yīng)了。到了季節(jié)就要播種了。4人一組坐在播種機上帶著風(fēng)鏡頭和脖子用統(tǒng)一發(fā)的紗布圍的嚴嚴實實的,因為播種機是東方紅鏈軌帶動的,翻過的土地松軟播種機開動往前走揚起的灰土你什么都看不見只顧低頭扒拉土豆栽子,盡管蒙的在嚴實也有許多灰土進到鼻孔里脖子里,每次播種回來摘下圍的紗布各個都像小泥人,大家回去搶蒸窩頭屜鍋里的熱水,我很少能搶的到,因為我總是大家都搶剩下的我才上前,就連吃東西都這樣,有的時候改善伙食拎來一桶肉菜大家都爭著去盛,我基本上都是最后一個,現(xiàn)在想想心里還有些受委屈吃虧的感覺。記得開荒點兒的地好長,一條壟有八里地長,開荒點兒建在山下,在四里地處又建起了一個點兒,蓋了房子,搭了帳篷。從春播開始山上山下分頭種自己的四里地遠的地。</p> <p class="ql-block">夏除</p><p class="ql-block">在開荒點的時候記得有一年快夏除的時候?qū)⒔?0多天大家沒有進一滴油。隊長和伙食長都是社員,整個點上有大幾十號人,有20多個社員,30多個知青,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當(dāng)時山上就連平時吃的皮革廠刮得皮子的油都沒有,在上山從來就沒吃過豆油,吃的是皮革廠弄來的有點發(fā)灰色的豬油,那年一段時間就這種油都沒有,麥子還沒熟整天就是玉米面窩窩頭,菜就是西葫蘆片放點兒蔥花放點醬油熬的湯,一點兒油水都沒有,胃酸的直反酸水,大家都快堅持不住了。有一天,我領(lǐng)著幾個知青在房子旁邊挖茅坑,(夏除要上學(xué)生茅廁不夠)中間休息我去廚房喝水,道上就聞到烙油餅的豆油香味,才知道大隊干部要來檢查關(guān)于夏除準備情況,我一聽就來了氣,大家20多天不見一滴油,哪兒來的油?這是看領(lǐng)導(dǎo)要來就有了,趁廚房沒有人我連盆帶油餅都端走了,給正在挖茅坑的知青們,開始大家都不敢吃,大隊干部來了隊長知道了是我們吃的沒法交代,我說怪罪下來我擔(dān)著怕啥,經(jīng)過我這么一說,一人拿著一張大油餅站在茅坑里就吃了起來,(當(dāng)然茅坑只是挖,還沒用),那是我吃的一次最香的油餅,我想大家也一定和我一樣。中午大隊干部來了,隊長虎著臉陪同吃完了飯,空閑時間我向大隊書記反應(yīng)了開荒點最近的伙食情況,說這樣下去知青和社員們都快堅持不住了,都要請假回家,夏除本來人手就不夠,書記答應(yīng)這個問題明天就會解決。晚上隊長給大家開了個會,把大隊干部檢查的情況和要求跟大家匯報了一下,開會前先找到我,問我對他有什么意見,我借著這個機會說出了我的意見和想法,關(guān)于一盆油餅丟失的事兒只字沒提。</p> <p class="ql-block">秋收</p><p class="ql-block">記得有一年秋收土豆時,當(dāng)時隊里是用的是簡易的起土豆機,馬拉著土豆機滾動的螺旋往前轉(zhuǎn),土豆挖出來甩出兩米多寬,每個人分工有幾十米長,挎著能裝30多斤的大土籃子不停的彎腰撿土豆,然后堆成堆,等你剛撿完,土豆機又轉(zhuǎn)回來又該起下一根壟了,趕上秋老虎的天氣,我的體力沒別人那么強壯,累的滿身是汗, <span style="font-size:18px;">正好又趕上生理期,血順著褲腿往下流, 汗水和淚水模糊在一起。真的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沒有親身經(jīng)歷的人是不會理解的,誰還沒有這樣過來過,也許會感覺我嬌氣。</span>午飯時間到了,大家都往地頭走坐馬車回點兒上吃飯,我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不想回去吃午飯,躺在壟溝里休息,吃完飯淑華給我用手絹包來兩個窩頭,我就這樣坐在壟溝上吃了午飯。我是屬于那種體力不好,就是拼命干也干不過別人的人,鏟地也這樣,一人一根壟人家都到鏟到地頭休息一會了我才鏟到地頭,鏟的慢不說我還認真,一根草都不留,鏟的又深又不能傷苗,一點兒都不能糊弄,所以就更慢。這樣就是比別人更累。</p> <p class="ql-block">記得一年秋收土豆,收完就開始裝草袋子,東方紅鏈軌車后邊拉著前后兩節(jié)平板大拖車裝土豆袋子,袋子有一百多斤,車上每兩人一組接下面扔上來的土豆袋子一層層擺好,當(dāng)時我正和淑華在前面車廂一角擺土豆袋子,有一個社員想學(xué)開拖拉機啟動過猛,我一下掉到兩車中間,這時的車是往前開的,只見后車的轱轆往前面開來我反應(yīng)很快在掉下去同時往旁邊順勢一滾車就在身邊過去了,幸虧兩車之間有一定的距離,不然反應(yīng)再快也是來不及的。這時聽大家喊有人掉下去了,車才停下來,大家都圍過來問壓沒壓到,受了驚嚇我站起來只知道哭?,F(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兩節(jié)車裝了那么多的土豆真要是壓到肯定好不了。</p> <p class="ql-block">過中秋</p><p class="ql-block">下鄉(xiāng)5年中每年中秋節(jié)基本上都是在開荒點過的,中秋節(jié)到了點上給每個人發(fā)兩塊月餅,1斤沙果,每人一瓶紅豆酒。收工后吃過飯,三五成群的圍坐在窗前看月亮吃月餅,一人拿著一瓶紅豆酒喝,十幾歲的女孩子都不會喝酒,只是覺得紅豆酒好甜好喝,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開始還喝的挺高興,喝著喝著不知道誰是喝多了呢還是想家了先引頭哭了,弄的大家都哭起來,就這樣一會哭一會笑的每個人把一瓶紅豆酒都喝完了,最后啥時候睡的怎么睡的第二天沒人知道,還有人吐了一地,醒來大家一頓收拾開窗開門放味洗涮。 </p><p class="ql-block">返城后每次聚會還少不了紅豆酒。</p><p class="ql-block">在開荒點我基本在山下,有一年我分到山上,記得一年也是中秋,晚飯后喬大哥(后來成了我的愛人)喊我出去到場院,我還以為是有什么工作商量,那一晚天氣雖然有些涼,月亮好大好圓,記得兩人談的很隨意也沒什么正經(jīng)事兒,快要回去時,他拿出一塊月餅給我,我說分的我還沒吃完呢,你留著吃吧,他說我不太喜歡吃你吃吧,于是我拿著這塊兒月餅跑回了帳篷里,把月餅悄悄的放了起來。</p> <p class="ql-block">針灸</p><p class="ql-block">下鄉(xiāng)前學(xué)過針灸,在開荒點兒時,機務(wù)隊的社員知道我會針灸,有腿疼頭暈頭疼惡心什么的小毛病就找我,晚飯后他們讓我去給針灸。從點上到機務(wù)隊有1000多米的距離,盡管白天很累,他們找我還是欣然答應(yīng)的。有一天晚上10點多機務(wù)隊社員開著膠輪車來點上找我(開荒點和各個外點兒是沒有赤腳醫(yī)生的)我被叫到廚房,只看一個社員在放柴草的地上肚子疼的直打滾,他們說你會針灸你看看咋的啦,我也從來沒看過這種情況,我說咱們還是趕緊送醫(yī)院吧,就這樣開車的師傅,病人和我三個人坐在膠輪車的駕駛室里往市區(qū)開去,車上只能擠下三個人,他們讓我拿著針包做搶救用,我不知道我行不行反正救人要緊我就稀里糊涂的上了車,在車上我就心里盤算著病人住院后,我是不能一個人大半夜的跟車回來,自我防范意識還挺強的。</p><p class="ql-block">大概一個多小時就到醫(yī)院了,醫(yī)生說是胃痙攣,需要住院觀察用藥。這時候都到了半夜了,我說要回家,我家離醫(yī)院不遠,開車師傅不放心,說啥也要送我回家,我拗不過還是上了車。第二天早上我就又坐火車回到了點兒上?,F(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是不是傻,缺了你不行嗎?折騰了一個晚上休息一天不行嗎?!</p><p class="ql-block">(在學(xué)校上高中后半年學(xué)校辦起來各種專業(yè)班,有寫作班,農(nóng)機班,財會班,紅醫(yī)班等,我報的是紅醫(yī)班,學(xué)習(xí)期間到各醫(yī)院實習(xí)一個月,我到聯(lián)合醫(yī)院跟著祖?zhèn)骼现嗅t(yī)謝貴清老大夫?qū)W習(xí)針灸,每天我都是早來晚走打掃衛(wèi)生洗涮拔罐子用的玻璃罐子,有時還給老人家洗白大褂,老人家非常喜歡我不但指導(dǎo)我針灸,還送我一套針灸包和許多針灸針。一個月的實習(xí)收獲非常大。老人家還像我傳授經(jīng)驗,他說別看你簡單的病你會扎了,但是你不能碰重癥和難治的病,這些病老大夫也不一定能治好,因為你剛學(xué),名聲很重要,小病你針好了,大家都覺得你扎的好,難病你針的不見好,人家就說你不行。老人家的話我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我非常感謝老人家,我畢業(yè)后還去看過他)。</p> <p class="ql-block">種青年田</p><p class="ql-block">在開荒點兒時我們跟隊長要求給我們知青一塊地,我們要用業(yè)余時間種,秋收賣了錢買小型放映機,商量來商量去,隊長答應(yīng)了。喬大哥領(lǐng)著我們起早貪黑的干,因為不能耽誤隊里的活,大家盡管很累干著也來勁,秋收后賣了三千多塊錢,真的就買了放映機,但是好多人都沒看上,這時候已經(jīng)開始返城了,機器就留著隊里了。</p> <p class="ql-block">政治夜校</p><p class="ql-block">70年代對政治學(xué)習(xí)十分重視,晚飯后一周至少兩三次夜校學(xué)習(xí),上團課一周一次。我和喬大哥在市黨校組織的全市各郊區(qū)生產(chǎn)隊知青點培訓(xùn)的一個月的《馬列選讀班》,回隊后就擔(dān)任政治夜校輔導(dǎo)員,平時材料都是自己收集的每次回家我都要提前讓我爸準備好各期的《紅旗雜志》《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匯報》等有關(guān)實事的報道。夜校上課之前都要提前備課,山上沒有電燈,我就點上蠟燭備課,我記得山上蚊子特別多也很大,可能是房后的馬廄特別招蚊子。我哥送我一個蚊帳,當(dāng)時是他們部隊發(fā)的,蚊帳質(zhì)量特別好,米白色的,蠟燭冒的煙把我的蚊帳熏的黢黑的。 <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這個人比較認真要求自己比較嚴格,凡事追求完美,學(xué)</span>習(xí)時還要加上自己的理解和體會來,講解力求生動還不能偏離主題。這樣就得自己先理解每篇文章中心思想,這就得一遍一遍的反復(fù)看。</p> <p class="ql-block">剛下鄉(xiāng)時的模樣</p> <p class="ql-block">2022年8月</p> <p class="ql-block">2025年8月</p> <p class="ql-block">如今下鄉(xiāng)過去都50年了,但是好多記憶仿佛就在昨天,不論多艱苦多勞累,年輕的姑娘小伙在一塊兒歡歌笑語,<span style="font-size:18px;">各個朝氣蓬勃青春洋溢的樣子,在我的腦海里總是揮之不去。就在鄉(xiāng)友下鄉(xiāng)50周年聚會活動一個月后又有一位鄉(xiāng)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離開了我們,年僅68歲,我和鄉(xiāng)友們痛心疾首,那種情感有誰能懂呢?昨天是中元節(jié),整整一天都陰雨蒙蒙,秋風(fēng)蕭瑟,就像是人們的心境一樣如此寒涼。</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那是一段難忘的記憶,與星河共鳴的知青歲月,早已將堅韌與溫情的種子埋進生命深處。時光或許模糊了田壟的模樣,卻永遠帶不走煤油燈下的夜讀、豐收時的歡笑,它是我們這一代知識青年的青春記憶,是我們不懼困難的勇氣,讓我們在往后歲月里,始終相信:越是泥濘的道路,越能踏出深刻的足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