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在木魚鎮(zhèn)散步，腳步不由自主地被牽引到了小河邊。還未走近，那串清脆嘹亮的鳥鳴便已穿透枝葉，像小石子投進(jìn)心湖，蕩開一圈圈漣漪——是它了，河鳥。</p> <p class="ql-block">循著聲音，目光在湍急的溪流中細(xì)細(xì)搜尋。溪水奔騰跳躍，裹挾著雪白的泡沫，沖刷著大大小小的棕色石頭。它們經(jīng)年累月，沉默地浸潤在水流里，披著一身沉靜的古銅色光澤。</p> <p class="ql-block">“在那兒！”心底悄然出聲。它就在那里。不是驚鴻一瞥，而是慢慢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從那些形態(tài)各異的石頭里“浮現(xiàn)”出來——若不是那隨著呼吸微動的輪廓，我?guī)缀跻詾槟鞘且粔K被水流雕琢得更圓潤些的棕色頑石。今日的河鳥，羽毛的色彩與深淺，竟與身下的巨石如此渾然一體，是大自然最精妙的偽裝，一份安靜的默契。</p> <p class="ql-block">它穩(wěn)穩(wěn)地立在激流中的石頭上，小小的身軀對抗著腳邊沖撞的水花，顯得異常專注。依舊是我熟悉的樣子，仿佛時(shí)間在此刻回溯：它略一低頭，脖頸優(yōu)雅地彎曲成一道流線，繼而毫不猶豫地將那尖銳小巧的喙探入奔涌的冷水之中，專注地搜尋著水流縫隙里藏匿的懵懂小魚。一啄，一提，水珠沿著喙尖滑落，無聲融入溪流。</p> <p class="ql-block">我屏息，近乎虔誠地緩緩靠近，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機(jī)，試圖將這幅寧靜又充滿生機(jī)的畫面裝進(jìn)方寸之間。鏡頭鎖定，我追隨著它在石間跳躍的輕盈步伐，沿著河岸逆流而上，心中期許著一個(gè)完美的“一鏡到底”——記錄下這片水世界的主人與之共舞的瞬間</p> <p class="ql-block">然而，天意總是不遂人愿。倏忽間，幾點(diǎn)沁涼的雨滴落在臉上，瞬間化為一片急促的沙沙聲。雨水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密集的珠簾從天垂落，擊打在水面，濺起更迷蒙的水霧。我慌忙護(hù)住鏡頭，心頭一緊，再抬眼望去——</p> <p class="ql-block">就在那雨簾織起的瞬間，那塊與石頭融為一體的棕色身影，仿佛被雨水驚醒，或是察覺到了我的逼近，雙翅猛地一振！它像一枚棕色的箭矢，驟然撕裂雨幕，低低地、迅疾地掠過波光碎裂的水面，倏忽間便投入對岸茂密的綠蔭深處，留下手機(jī)鏡頭對著嘩嘩的流水。</p> <p class="ql-block">雨勢不減，溪流更加喧囂。我徒然地望向它消失的方向，視線被雨水和枝葉模糊。那清脆的鳴叫，那專注捕食的姿態(tài)，都已消散無蹤。</p> <p class="ql-block">空余一片雨打溪石，嘩嘩作響。方才它立足的那塊光滑巨石，在雨水的洗刷下愈發(fā)油亮深沉，仿佛它從未存在過。只有濺濕的頭發(fā)和掌心未捕捉到的畫面提醒我，那片刻的相遇與最終的擦肩，并非夢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