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 米粒兒</p><p class="ql-block">圖片 米粒兒 網(wǎng)絡(luò)一張</p><p class="ql-block">音樂 小燕子</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現(xiàn)代人生活質(zhì)量提高，生育率反而下滑，幼兒園已招不滿人。想起50年前，北大荒艱苦環(huán)境也擋不住知青結(jié)婚生子。據(jù)1974年統(tǒng)計磚廠有職工177名，知青占145人。兵團對知青戀愛由最初打壓轉(zhuǎn)為支持，連長王正坦還親自撮合幾對。我和男友早在5年前自由戀愛，也到了談婚論嫁時候。我倆到團部登記結(jié)婚時，說你倆歲數(shù)加起來50歲準(zhǔn)許結(jié)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5年元旦，已經(jīng)有多名荒二代出生了。知青托兒所應(yīng)運而生。從家庭大炕到正式托兒所，從輪流制到專職保育員，二十多個知青后代在這里度過他們的嬰幼兒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luò)，我的婚房比這間大許多，火炕、窗戶、家具相似。我懷孕后仍在食堂工作，一天沒休息就分娩了。丈夫還按東北育兒風(fēng)俗，買了一架改良版搖車，竹子和繩網(wǎng)組合，搖車掛在房梁上釘?shù)蔫F勾上，孩子睡的安穩(wě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元旦后我的56天產(chǎn)假休完，發(fā)愁上班沒人看孩子。我找到王正坦連長，要求成立托兒所。他說天寒地凍找不到合適房子，短時間解決不了。我說號召我們知青扎根邊疆，空喊口號不解決實際問題不行，先成立臨時家庭托兒所，連長讓我負責(zé)和她們商量這件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需要入托的有四個，還有一個候補隊員（剛出生）最大八個月，最小是我女兒，幾個孩子媽誰也不愿當(dāng)專職保育員，我提議三家輪流，當(dāng)然由我挑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家的大炕可以放四個，搖車里可以放一個。冬天夜長晝短天寒地凍，上班時間短，上下午還有半小時哺乳，一天也就看四小時。孩子月齡太小，身子軟立不起脖子，月子里都給抱淘氣了，不抱就哭。我一只手抱孩子，另一只手晃動搖車。換尿布把尿不及時，濕了褲子，或是幾個比賽似的哭，寶媽看見嘴上不說，但臉上馬上晴轉(zhuǎn)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過姐妹間都是心直口快，后來都輪流過有了體會，互相就不計較了。我女兒出生才4斤半，奶水不足，她寧可餓著也不喝奶粉。有兩個姐妹奶水足，她們喂完自己孩子，就讓女兒吮吸一會兒，吃飽了女兒也能睡個大覺，對我來說真是雪中送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天來了，又有幾對知青結(jié)婚。連里決定在連部門前建一棟磚房，做為托兒所、小學(xué)校、小賣部。大家說連里對祖國的花朵還挺重視。大食堂后墻上刷的標(biāo)語“要讓紅旗飄萬代重在教育下一代”。那是1972年學(xué)大寨時的口號，劉文勝指導(dǎo)員讓文書張維春刷寫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農(nóng)場房子為適應(yīng)嚴寒氣候，格局像樓房的獨居單元房。進門是半間門廳，里面半間是保育員宿舍，門廳有爐子和火道?；饓ε杂虚T進大間，搭了火炕放不會翻身的嬰兒。還做了有欄桿的床，放能站立的孩子。連里買了幾個臉盆，門外讓木工做了一條固定長椅，這就是托兒所全部家當(dāng)。</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連里挑選兩名天津姑娘柴大維和楊素惠做保育員，我想肯定看中她們的待人厚道性格溫柔。讓我召集孩子媽開會，推選或自薦一個有育兒經(jīng)驗的孩子媽。有人說有兩個孩子的媽媽更有經(jīng)驗。我考慮弊大于利，將來有扯不清的事。提議任樹閣，當(dāng)過炊事班長，辦事公道認真負責(zé)，大家通過同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任樹閣的兒子八個月，白白胖胖，大眼睛很招人喜歡。孩子爸小苗也是北京人，卻給孩子起個狗蛋的小名。大維姐回憶說狗蛋像托兒所的明星賽的，（天津話）樹閣也撈不著抱。食堂和連部離托兒所近，人剛送托兒所，一會兒就被男女知青搶著抱走，下班樹閣索性回家做飯，兒子自然也送回來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照片上3位保育員，雖然性格不一樣，但都是對孩子有愛心的人。而且知青的孩子養(yǎng)的比老職工家嬌貴，不敢掉以輕心。托兒所是最熱鬧的地方，大多孩子是小奶娃，饑渴冷熱就是用哭聲來表達。有會爬會翻身的，還有兩三歲的，正是人嫌狗不待見的淘氣亂跑，阿姨們是按倒葫蘆起了瓢，忙的不可開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個孩子睏了，就地一滾鉆進炕洞睡著了。（夏天不燒炕）阿姨發(fā)現(xiàn)兩只腳，才把他拉出來，迷迷瞪瞪一臉黑灰，讓人又好氣又好笑。有個孩子也許缺鈣摳墻皮吃，有的孩子瘦弱愛哭，阿姨就投入更大精力照顧。大維姐說都是戰(zhàn)友的孩子，感覺就像自家人的孩子。就想拿出百分百的愛心和責(zé)任心，照顧好孩子讓家長安心工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女兒個子高，說話早，像個小大人。逗站在圍欄里的小弟弟笑，幫阿姨遞毛巾拿紙，曬尿布。誰哭了誰拉屎了，誰不聽話小報告打的快。成了任數(shù)閣的小跟班，支使她干這干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小年紀(jì)的她性格像男生，從小就有號召力，領(lǐng)幾個小朋友上家玩。我家門鼻上插個大釘子，進不去。我們的燒柴堆在房后。后窗里面就是大炕，女兒繞到后面，蹬柴火爬進屋里，把箱子里衣服扔一炕，她們在里面藏貓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保育員只顧孩子吃喝拉撒，生怕孩子哭鬧，磕碰，抱都抱不過來，哪有精力教歌謠，唱歌。她快三歲時，我們帶她回京兩個月，逛公園去游樂場。買積木，拼圖、識字卡片。爸爸還給她做教具，七巧板，算盤，我教她說歌謠認字，對女兒智力開發(fā)大有裨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農(nóng)場屬國營性質(zhì)，職工、孩子看病住院免費。幼兒入托、小孩上學(xué)都是免費的，場部學(xué)校九年一貫制，畢業(yè)分配工作。一個連隊就是一個小社會，連長除了主抓生產(chǎn)，還跟班勞動，其它事無巨細都要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秋天樹閣看到屋里冷，到連部找到王連長，要馬車給拉點板皮燒火炕。連長正在忙著處理別的事，有些不耐煩，推托說：“馬車今天有其它安排，托兒所屬后勤排，你找李永麗，讓她找我”。這是連長緩兵之計，偏偏遇上樹閣認死理，說：“我只知道她是班長，沒聽連里任命小米粒兒當(dāng)后勤排長呀，托兒所和小學(xué)校都是連直屬，我就找你說?！边B長說你這是越級，該找誰找誰。”二人越說越急，樹閣脫口而出：“你混蛋，孩子在涼炕上都拉稀了，你孩子在這兒你不會這么說，你就絕戶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句話直戳連長肺管子，他有兩個女兒，老婆也去世了。氣的他都結(jié)巴了：“你、你滾蛋”。下午，車老板小潘拉來一馬車板皮，卸在托兒所門口。樹閣氣也消了，雖然出于好心怕孩子們挨凍，也為自己的口不擇言而后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40年后連長回江蘇鹽城老家，途經(jīng)北京與大家聚會。樹閣說：“連長，為托兒所拉板皮的事，我不夠冷靜，不該發(fā)脾氣說傷人的話，向您道歉”。老連長說：“都是為了工作，事情都過去了?！眻D片是1977年知青臨別和王正坦連長合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北大荒11年，輕歷過數(shù)次撲救荒火。最兇險的是1976年春，大火從饒河縣燒了幾天，越過撓力河從西南北三面包圍平頂山，濃煙彌漫廠區(qū)上空，風(fēng)都是熱的。最危險的是火正向油庫蔓延。連長派幾個有救火經(jīng)驗的各帶領(lǐng)一組人分段去打隔離帶，水井正好在山腳下，搖轆轤打水的褲子被火星燒了幾個洞，可見火勢之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團部緊急調(diào)來一輛卡車，由副連長帶幾名家庭婦女，把學(xué)生幼兒送上車。衛(wèi)生員兩口子回家抱幾個月女兒，出來卻找不到兒子景波，急的大聲喊叫。我把一歲半的女兒舉上卡車，交給鄰居家大嫂。汽車從沙山口方向突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柴大維從宿舍出來，路過老職工家偏廈，隱隱聽到有哭聲傳出，發(fā)現(xiàn)一堆木頭垛下，有個小孩子頭鉆在里頭，只露兩只腳。輕輕把他拉出來，一看是衛(wèi)生員的兒子景波，渾身哆嗦，臉上哭成小花臉。原來孩子聽見大人喊著火了，受了驚嚇，鉆進隔壁家柴垛，不敢出來。大維聽見他父母還在焦急的喊著大波?？吹酱缶S領(lǐng)兒子回來才放下心，說屋里屋外、菜園子、家屬院都找遍了，不見兒子蹤影急壞了。多虧大維心細，太謝謝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據(jù)說其它連隊也趕來支援，經(jīng)過奮四小時奮戰(zhàn)，終于將大火阻擋在廠區(qū)外。據(jù)后來鄰居大嫂回來說，轉(zhuǎn)移孩子的車出山口，路左側(cè)草地有火竄來，司機叫車上人全坐下，用衣服蒙頭，沒猶豫一踩油門沖出火場。公路旁的五連收容了他們，吃了頓午飯，我問女兒害怕嗎？她卻說坐汽車好玩。</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8年4月我?guī)Т笈畠夯鼐?zhǔn)備待產(chǎn)，7月生下二女兒，十月把大女兒寄養(yǎng)姥姥家，背二女兒回到北大荒。半年未見，幾個戰(zhàn)友抱孩子來看我。她們說磚廠今年生了七女一男，我說是七仙女和董永。大家取笑說將來董永娶媳婦不發(fā)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女兒特別乖，吃飽了就睡，冬天上班時間短，我就把她放家里沒送托兒所。年底三個知青保育員陸續(xù)回返家鄉(xiāng)。連里決定讓我接替當(dāng)老師，我在家備課度過寒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節(jié)后開學(xué)，托兒所也暫時停辦，只好繼續(xù)放家，二女兒由于水土不服，一直大便不好，“好漢架不住三泡稀”，身體十分瘦弱，她就吃飽了睡，醒了也不愛哭。有次孩子發(fā)燒，哭鬧不止，我只好用背兜把她背在身后去上課，我走來走去的講課，一會兒就晃睡著了。大點的女學(xué)生說：“老師，燕紅都睡著了，我抱著上課吧?！?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6月份，我下鄉(xiāng)整11年，眼看孩子快一歲，還不會站立。1968年同一列車來的25名同學(xué)，僅剩下3名，都因嫁娶當(dāng)?shù)厝藴?。丈夫為我領(lǐng)了病退表，在自愿兩地生活承諾書上簽字，力勸我為了孩子一定要回京，并一路護送回娘家，回京后轉(zhuǎn)天孩子腹泄的病不治自愈。圖片中一家三口回京，在佳木斯公園合影，女兒剛1歲，可憐瘦小的像只小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衛(wèi)生員佳木斯青年，我大女兒是衛(wèi)生員獨立接生的第一個知青孩子。2023年一家人佳木斯探親，大女兒和衛(wèi)生員合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以下收集的是在平頂山出生的部分孩子兒時照片。我感覺他們好像更聰明漂亮呢，“一畦蘿卜一畦菜，誰家養(yǎng)活誰家愛”。</p><p class="ql-block">喬金波父佳木斯母北京，1979年5月落戶北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女燕華農(nóng)場6個月照、二女燕紅北京三個月照，父佳木斯，母北京，1979年7月落戶北京。</p> <p class="ql-block">景波、欒華兄妹父佳木斯，母職工子弟，落戶佳木斯，</p> <p class="ql-block">劉穎父北京母職工子弟，落戶北京</p> <p class="ql-block">苗東父母北京，1978年落戶北京</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張楠、張東父佳木斯母北京，1986年隨父母落戶佳木斯，后小哥倆落戶北京。張維春說后來托兒所又恢復(fù)了，他還在門前設(shè)計做了轉(zhuǎn)椅、滑梯等游樂設(shè)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許瑩父母佳木斯，落戶佳木斯</p> <p class="ql-block">石霞父天津母北京，落戶天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們在十年中收獲了愛情，有了愛情的結(jié)晶。磚廠大概有25個知青二代出生在平頂山，他們也同父輩一樣經(jīng)受過風(fēng)雪洗禮。我懷孕未生產(chǎn)時，姥爺先取好名字，男燕龍，女燕華，取我倆各自的家鄉(xiāng)簡稱，并期盼他們將來有一天北燕南歸。我當(dāng)時覺得姥爺?shù)脑竿皇且粋€不可實現(xiàn)的夢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理想照進現(xiàn)實，我們這些知青后代全部幸運的隨父母落葉歸根，很快融入所在的城市。這些孩子如今早己成家立業(yè)，他們的子女有的正上中學(xué)，有的即將進入大學(xué)校門。我們沒有實現(xiàn)的大學(xué)夢，由孩子和孫輩去實現(xiàn)。當(dāng)年我們?yōu)榱藘号龀鰳O大的犧牲，忍受夫妻多年兩地生活的艱辛，一切為了孩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勝利農(nóng)場磚廠是唯一保存下來的老連隊遺址，我們來到這里祭奠青春，憑吊逝去的歲月?；牟菘煅蜎]小學(xué)校托兒所的房屋，為了讓我倆能近距離拍張照片，當(dāng)年的小學(xué)生（現(xiàn)在也50多歲）開動推土機推出一條路。我倆是同學(xué)，都嫁給了佳木斯青年，我倆的孩子都在這個托兒所入托，我倆又都在這個小學(xué)校當(dāng)過老師。</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感謝磚廠承包人老杜，十余年前磚廠停產(chǎn)廢棄，家屬房拆除搬遷勝利鎮(zhèn)。留下輪窯，幾棟磚房，有老杜打理著，讓我們還能看到磚廠的標(biāo)志性建筑。高聳的大煙筒，女生宿舍、食堂、學(xué)校托兒所，讓我們找到回老家的感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食堂后墻大標(biāo)語字跡猶存，“要讓紅旗飄萬代，重在教育下一代”！當(dāng)年寫字的連隊小文書張維春，已是75歲的老者。孩子們不要忘記這里是你們出生地，你們身上流淌著北大荒人的血液，北大荒精神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傳承，激勵我們在實現(xiàn)全面建設(shè)小康社會道路上奮勇向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