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車過江南,天臺山的輪廓便在水汽里慢慢顯形。云霧總愛棲在半山腰,像給青山系了條素紗帶,風過處,紗帶輕擺,連空氣都染著草木的清甜——這便是劉偉老師為青少年健康研修營選的地,一處藏在佛道光影里,又長在山水褶皺中的秘境。</p> <p class="ql-block">國清寺的隋梅已在晨鐘里立了千年,桐柏宮的銅鈴還在風里重復(fù)著古老的韻腳,濟公禪堂的煙火氣混著艾草香漫過石階。偉長師的愛濟公益便扎根在此,讓這方水土既有“高濃度負離子”的清潤,更有“渡人渡己”的溫度。初到時,山風像江南女子的手,輕輕拂過車窗,連同行的孩子都忍不住扒著玻璃看:“原來云是會走路的?!?lt;/p> <p class="ql-block">六天的時光,像被劉偉老師施了魔法。課堂上,他把中醫(yī)六術(shù)講成了會呼吸的詩:望診時,他說“舌象是身體寫的信”;刮痧板落在肩上,他笑著解“痧痕是淤堵在說‘我要走了’”;艾灸課上,更是連指尖的弧度都細細教——端坐時腰要如“古柏立崖”,持艾條的手得“如握春芽”,順時針七圈回旋是“補陽”,逆時針則為“瀉濁”,連刮灰的角度、滅艾的火候,都像在雕琢一件玉器。</p> <p class="ql-block">我們在學堂里三人為伍,對著空氣練回旋灸,指尖虛繞的軌跡里,藏著“慢即是快”的醫(yī)道;轉(zhuǎn)身便去國清寺聽大鵬老師講“責任與使命”,看隋梅的影子在青磚上慢慢拉長。動與靜,像太極圖里的陰陽魚,在劉偉老師的課表里自然流轉(zhuǎn):清晨六點的氣根術(shù),他帶我們在露水里解構(gòu)“氣”的流動,腳踩泥土,手隨山風,忽然就懂了“因地制宜”四個字的分量;午后的刮痧課,他拉過肩頸不適的學員當示范,金屬板與皮膚相觸的瞬間,他輕聲說:“中醫(yī)不是術(shù),是讓身體自己說話。”</p> <p class="ql-block">天臺山瀑布是最生動的老師。三百米落差的山崖間,水流像被大地握著的銀線,時而撞在巖石上碎成珠雨,時而順著石階鋪成碧毯。我們踩著緩坡向上時,腳踝還帶著舊傷的我本有些怯,卻被水霧里的光晃了眼——原來風景真的能止痛。劉偉老師走在隊伍中間,見有人喘了,便指著源頭的平湖笑:“你看那水,先靜靜蓄著,到了拐點,自然奔涌?!焙髞聿哦?,他說的哪里是水,分明是生命:那個初來時總低著頭的高中姑娘,不就像這蓄勢的湖嗎?</p> <p class="ql-block">她總把情緒鎖在沉默里,劉偉老師望診時說“她身體里有太多沒說出口的結(jié)節(jié)”。于是有了雨地里的奔跑,有了導引術(shù)里的吶喊,有了同伴攙著她的手陪跑的身影。起初她步子發(fā)沉,后來在眾人的“加油”聲里,忽然就甩開了攙扶,任憑眼淚混著雨水砸在石階上。嘔吐、咳嗽、哭喊……那些被壓抑的情緒,像瀑布一樣傾瀉而出。離營前,我見她蹲在桐柏宮的石階上,給一朵蒲公英拍照,眼里的光,比天臺山的日頭還亮。</p> <p class="ql-block">這便是劉偉老師的魔法:他教我們望舌診病,更教我們“望自己的心”;他示范艾灸的手法,更示范“如何溫柔地對待自己”。如今我在家做三伏灸,艾條的暖煙里,仍能想起天臺山的云霧——原來中醫(yī)的智慧,從來不止于“治病”,更在于“喚醒”:讓我們在刮痧的刺痛里學會“與自己和解”,在瀑布的轟鳴里懂得“蓄勢與綻放”,在雨里的奔跑中明白“釋放即是重生”。</p> <p class="ql-block">離山那日,云霧又漫了上來?;赝┌貙m的飛檐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忽然懂了:這六天埋下的,哪里只是中醫(yī)的種子?是國清寺的晨鐘教會我們“靜”,是瀑布的奔涌教會我們“動”,是劉偉老師眼里的純粹教會我們“愛”。而我們,不過是借這方水土的光,重新認出了自己——那個能哭能笑,能跑能靜,能在煙火里活出本真的自己。</p> <p class="ql-block">山風又起,天臺山在云霧里輕輕頷首,像在說:“慢走,常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