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寒博士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陶庵夢憶·卷四·祁止祥癖》/明·張岱</span></p> <p class="ql-block">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睆堊谧哟苏Z一出，向來被奉作知人論世的圭臬。好個深情！好個真氣！乍看之下，這識人觀如一把鋒利之刃，直剖開世人虛偽的假面，令人心服口服。</p> <p class="ql-block"> 誠然，人生在世，若全無半點(diǎn)癡戀癖好，整日如泥塑木雕般端坐，倒真似一具“人形傀儡”，失卻了滾燙的血肉和靈性。張大千先生甘愿在敦煌洞窟中面壁臨摹，十指盡染朱砂石綠，這方是生命真正灼熱之所在?？扇羧缌趾途赴阕栽偂懊菲搡Q子”，或如倪云林自命清高潔癖，每每煮茶前命童子反復(fù)擦拭落葉——此類“癖好”，早已蛻變成附庸風(fēng)雅的矯飾，成了懸掛于門楣上炫耀身份的一紙標(biāo)簽。</p> <p class="ql-block"> 張宗子原意，本是珍視那未加修飾的天然之態(tài)。可嘆后世文人偏要煞費(fèi)苦心，刻意在生命上雕琢出“雅癖”的痕跡，猶如東施效顰，豈不悲哉？明代那些自詡風(fēng)雅者，非但不以真面目示人，反倒挖空心思裝點(diǎn)門面，將癖好精心裁剪成一件華麗外衣——他們雖也披著“癖”的外衣，內(nèi)里卻與那些“無癖無疵”的“完人”殊途同歸，皆是虛偽的假面舞者罷了。</p> <p class="ql-block"> 這癖好之論，原本指望著尋找靈魂深處那點(diǎn)真性情。豈料偽風(fēng)雅者卻爭先恐后地以“癖”為冠，把真情當(dāng)作表演，將天真變成面具。當(dāng)下滿街行走的“完人”，細(xì)看竟皆是紙扎的菩薩，輕輕一戳便散了架子；而那些造作的“雅癖”呢？不過是廟會上彩繪的假面，縱使描金敷粉，終究遮不住空洞的眉目。</p> <p class="ql-block"> 人非青瓷，何須刻意追求冰裂紋？生命本味，從來在天然紋理之中。張岱刀鋒所指，原是那些披著“完美”畫皮的偽君子?？尚κ廊苏`讀其意，反倒造作起“雅癖”新裝。這“癖好”之論，終如一把雙刃利劍——既刺破了“完人”的假面，亦戳穿了“雅癖”的矯情。</p> <p class="ql-block"> 真正的真氣與深情，何曾需要刻意雕琢？它只在靈魂最不經(jīng)意的角落，于那樸素而笨拙的瑕疵里默默閃光。</p><p class="ql-block">（網(wǎng)絡(luò)圖片侵權(quán)刪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