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鳳臺無還駕 重壤永幽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古城鳳翔“鳳女臺”遺址</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吹蕭引鳳”——春秋時期蕭史、弄玉的浪漫愛情故事，發(fā)生于秦國定都雍城</span><b style="font-size:15px;">（今寶雞市鳳翔區(qū)）</b><span style="font-size:20px;">的秦穆公</span><b style="font-size:15px;">（姓嬴名任好，秦國第九任國君，公元前前659年至前621年在位。）</b><span style="font-size:20px;">時代，距今已有兩千六百余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古籍中對此事多有記載，古城鳳翔曾遺存有 “鳳女臺”，相傳為秦穆公給其愛女弄玉所筑高臺，臺上后建有鳳女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最早見著文字為西漢時期劉向</span><b style="font-size:15px;">（楚元王劉交〈漢高祖劉邦異母弟〉之玄孫，陽城侯劉德之子，經(jīng)學家、文學家，中國目錄學鼻祖。）</b><span style="font-size:20px;">所著《列仙傳》一書：“蕭史者，秦穆公時人也，善吹簫，能致孔雀、白鶴于庭。秦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穆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吹簫作鳳鳴，居數(shù)年，吹似鳳聲，鳳凰來止其屋。公為作鳳臺，夫妻止其上，不下數(shù)年。一旦，皆乘鳳凰飛去。故秦人為作鳳女祠于雍宮中，時有簫聲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魯迅曾在《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闡述：“所以上舉的六種小說</span><b style="font-size:15px;">（指《神異志》、《十洲記》、《漢武故事》、《漢武帝內(nèi)傳》、《洞冥記》、《西京雜記》）</b><span style="font-size:20px;">，全是假的</span><b style="font-size:15px;">（意為偽作）</b><span style="font-size:20px;">。惟此外有劉向的《列仙傳》 是真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北魏酈道元?</span><b style="font-size:15px;">（字善長，著名地理學家、文學家，中國游記文學開創(chuàng)者。）</b><span style="font-size:20px;">，游歷秦嶺、淮河以北和長江以南廣大地區(qū)，考察河道溝渠，搜集風土民情，以畢生心血撰寫了中國第一部全面系統(tǒng)的綜合性地理著作——《水經(jīng)注》。《水經(jīng)注·渭水二》記載：?“數(shù)源俱發(fā)于雍縣故城南?？h故秦德公所居也。……又有鳳臺、鳳女祠。秦穆公時有蕭史者，善吹簫，能致白鵠孔雀。穆公女弄玉好之，公為作鳳臺以居之。積數(shù)十年，一旦隨鳳去。云雍宮世有簫管之聲焉，今臺傾祠毀，不復(fù)然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昭明文選》</span><b style="font-size:15px;">（中國現(xiàn)存最早的一部詩文總集。由南朝梁武帝長子蕭統(tǒng)〈謚號“昭明”〉等編撰。）</b><span style="font-size:20px;">中錄南朝宋文學家鮑照</span><b style="font-size:15px;">（字明遠，與北周庾信并稱“鮑庾”。）</b><span style="font-size:20px;">《升天行》詩句：“鳳臺無還駕，簫管有遺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明末思想家、文學家馮夢龍的歷史演義小說《東周列國志》中，第四十七回雖取名“弄玉吹簫雙跨鳳”，與漢代劉向的《列仙傳》同，但內(nèi)容情節(jié)卻取材東晉道教學家、醫(yī)藥學家葛洪的《神仙傳》，變?yōu)槭捠烦她?，弄玉跨鳳，自鳳臺翔云而去。更明確定義：“今人稱佳婿為‘乘龍’，正謂此也”，指出了“乘龍佳婿”成語的出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據(jù)考證，詩仙李白曾三次到過鳳翔。公元732年</span><b style="font-size:15px;">（唐玄宗開元二十年）</b><span style="font-size:20px;">，李白出長安，過咸陽、武功、眉縣，登臨太白山，而后渡渭水北上到達岐州府</span><b style="font-size:15px;">（唐高祖武德元年〈公元618年〉），推行郡〈州、府〉縣制。撤扶風郡設(shè)岐州，治所雍縣。）</b><span style="font-size:20px;">，游鳳女臺；公元744年</span><b style="font-size:15px;">（唐玄宗天寶三年）</b><span style="font-size:20px;">，李白被唐玄宗“賜金放還”，從長安出發(fā)，經(jīng)扶鳳郡</span><b style="font-size:15px;">（唐玄宗天寶元年〈公元742年〉，撤岐州，設(shè)扶風郡，治所雍縣。）</b><span style="font-size:20px;">至隴西，半年多后，李白又經(jīng)原路過扶風郡返回長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李白一路游覽，縱酒放歌，沿途創(chuàng)作了《古風》《登太白峰》《梁甫吟》《鳳凰曲》、《鳳臺曲》等詩歌作品?！而P凰曲》詠歌蕭史弄玉情投意合，興趣相同的浪漫愛情：“嬴女吹玉簫，吟弄天上春。青鸞不獨去，更有攜手人。影滅彩云斷，遺聲落西秦”；《鳳臺曲》仰慕蕭史弄玉雙雙飛仙而去，成為千古絕唱：“嘗聞秦帝女，傳得鳳凰聲。是日逢仙子，當時別有情。人吹彩簫去，天借綠云迎。曲在身不返，空馀弄玉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歷史上將“雍”改為“鳳翔”，作為縣和府制名稱，與唐朝的“安史之亂”和唐肅宗李亨</span><b style="font-size:15px;">（唐朝第八位皇帝，唐玄宗李隆基第三子，母為元獻皇后楊氏。） </b><span style="font-size:20px;">及“吹簫引鳳”、“乘龍跨鳳”等典故寓意，都有著莫大關(guān)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十四史之《舊唐書·志》“卷十八·地理一”記載：“至德二年，肅宗自順化郡幸扶風郡，置天興縣，改雍縣為鳳翔縣，并治郭下。其年十月，克復(fù)兩京。十二月，置鳳翔府，號為西京，與成都京兆、河南、太原為五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唐玄宗開元末年</span><b style="font-size:15px;">（公元755年）</b><span style="font-size:20px;">，群小當?shù)?，國事日非，朝政腐敗，身兼平盧</span><b style="font-size:15px;">（今遼寧省朝陽市及周邊地區(qū)）</b><span style="font-size:20px;">、范陽</span><b style="font-size:15px;">（今河北地區(qū)）</b><span style="font-size:20px;">、河東</span><b style="font-size:15px;">（今山西西南地區(qū)）</b><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鎮(zhèn)節(jié)度使安祿山與部將史思明，發(fā)動了一場同朝庭爭奪統(tǒng)治權(quán)的內(nèi)戰(zhàn)，史稱“安史之亂”。這場內(nèi)戰(zhàn)不僅終結(jié)了近三十年的“開元盛世”，而且因其持續(xù)時間長、波及范圍廣，使得唐朝人口大量喪失，國力銳減，被后人稱為“最血腥的叛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安史叛軍一路勢如破竹，很快攻占了洛陽、長安等地，唐玄宗被迫逃往四川 。當隊伍到達馬嵬坡</span><b style="font-size:15px;">（今陜西省興平市境內(nèi)）</b><span style="font-size:20px;">時，太子李亨默許禁軍發(fā)動兵變，逼殺了貴姫楊玉環(huán)及楊國忠</span><b style="font-size:15px;">（楊貴妃堂兄）</b><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子，隨后與唐玄宗分道揚鑣，抵達朔方軍</span><b style="font-size:15px;">（唐朝在西北地區(qū)的軍隊）</b><span style="font-size:20px;">治所靈州</span><b style="font-size:15px;">（今寧夏自治區(qū)靈武市）</b><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公元756年農(nóng)歷七月十二日，太子李亨在靈州自行稱帝，重組中央權(quán)力中心，改元至德，史稱唐肅宗。他即位后取“乘龍跨鳳”寓意，改扶風郡為鳳翔郡，又分雍縣東南地另設(shè)天興縣，至德年二月即以鳳翔郡治所雍縣為駐蹕之地</span><b style="font-size:15px;">（皇帝臨時居所）</b><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取“吹簫引鳳”寓意，改雍縣為鳳翔縣，升鳳翔郡為鳳翔府，以此作為扭轉(zhuǎn)唐朝命運的大本營，招集天下兵馬平叛復(fù)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鳳翔縣志》載：“（至德二年）二月初十，李亨從靈武進駐鳳翔府。旬日后，隴右、河西、安西、西域之兵相繼集結(jié)于此；江淮庸調(diào)</span><b style="font-size:15px;">（軍糧、軍需）</b><span style="font-size:20px;">亦由長江經(jīng)漢中漕運而至，此地成為討伐安史之亂的大本營。時，唐軍元帥府行軍長史李泌建議唐肅宗實施在靈武議定的南北夾擊以徹底消滅叛軍的計劃。但李亨急于進軍，不采納李泌意見，決定先集大軍進攻長安，然后收復(fù)洛陽。遂派關(guān)內(nèi)節(jié)度使王恩禮、兵馬使郭英義、王難得進駐武功，但被一一擊敗，叛軍直逼鳳翔府東五十里的太和關(guān)，肅宗派郭子儀由此攻長安，至清渠</span><b style="font-size:15px;">（今陜西咸陽境）</b><span style="font-size:20px;">，亦被安守忠</span><b style="font-size:15px;">（安祿山叛亂集團的核心成員）</b><span style="font-size:20px;">所敗，只得回師保武功。八月二十六日，叛軍進犯鳳翔府，唐將崔光遠、行軍司馬王伯倫、判官李椿率軍擊潰叛軍，乘勝追至中渭橋</span><b style="font-size:15px;">（在今陜西咸陽東）</b><span style="font-size:20px;">，殺守橋叛軍千人；再追至上林苑</span><b style="font-size:15px;">（在今西安市南）</b><span style="font-size:20px;">。閏八月，郭子儀勸請?zhí)泼C宗向回紇求援?；丶v懷仁可汗</span><b style="font-size:15px;">（藥羅葛氏，名骨力裴羅，回紇汗國創(chuàng)建者，唐玄宗封其懷仁可汗。）</b><span style="font-size:20px;">遣子葉護、將軍帝德等率精騎4000余人來鳳翔。唐肅宗與回紇約定：‘克城之日，土地、士庶歸唐，金帛、女子皆歸回紇’。同月二十二日，肅宗命長子廣平王李俶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郭子儀為副元帥，率唐及回紇、西域兵共15萬，自鳳翔府出發(fā)，在長安西、香積寺北、灃水之東，打敗叛軍。九月二十九日收復(fù)長安。住三日，郭子儀等引蕃、漢兵，于十月十七日攻克東京洛陽。同月十九日，肅宗離鳳翔府入長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圣駕回鑾后，便封鳳翔號西京、成都號南京，與上京長安、東京洛陽、北京太原并稱“五京”。 </span><b style="font-size:15px;">（舊唐書·地理志》：“(757年)十二月，置鳳翔府，號為西京，與成都、京兆、河南、太原為五京”；《資治通鑒·唐紀三十六》：“公元七五七年十一月，以蜀郡為南京，鳳翔為西京，西京為中京。）</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據(jù)地方志和相關(guān)資料記載，鳳翔遺存有蕭史弄玉傳奇故事的三處遺跡，一處位于縣城東關(guān)“笙簫園”的“望女臺”遺址，相傳蕭史弄玉雙雙“乘龍跨鳳”飛去后，秦穆公為弄玉母親穆姬所建眺望臺；一處為城東紙坊街東口的“鳳女臺”遺址；另一處為距縣城東北五里左右的“蕭史宮”遺址，相傳是秦穆公為蕭史弄玉成婚修建的宮殿，遺存有“世居蕭臺”一方古碑，鳳翔米桿橋”鎮(zhèn)的“蕭史宮”村由此得名。三個遺跡同處一個方位——緊鄰“秦都雍城遺址”的東北方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清乾隆三十二年《重修鳳翔縣志》，錄唐·岑參于唐至德年間在鳳翔時，游覽鳳女臺所作五絕一首：“《鳳女臺》</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郡城東有鳳女臺碑） </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秦女去已久，仙臺在中峰。簫聲不可聞，此地留遺蹤”；又錄清·王暲五律一首：“《友人邀游鳳女臺，值雨不果》 聞道鳳臺上，云深草木荒。斷碑塵剝落，古廟影滄桑。方整山陰興，倏淹康樂裝。世情那可定，甘遜昔人狂”。并注：“鳳女臺：遺址在鳳翔城東紙坊街口，有土阜，即臺址。秦穆公為其愛女弄玉所筑。北距簫史宮約三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據(jù)年已耄耋的退休老人王召田回憶，他于1970年調(diào)紙坊農(nóng)機站任站長，當時農(nóng)機站位于縣城東關(guān)的“塔寺河”東岸，公社決定在紙坊街東口公路南側(cè)建設(shè)紙坊農(nóng)機站、供銷社、獸醫(yī)站新址。這里是一片農(nóng)田，大多為紙坊村所有，而“鳳女臺”位置的土地卻屬火星村，他將此事匯報公社，當時正值“十年文革”，“掃除一切牛鬼蛇神”，公社會議決定拆除“鳳女臺”，對“火星村”另行補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鳳女臺”占地近半畝，高約一丈左右，臺上有碑。新址建設(shè)工程包干給公社的十個村，他安排將“鳳女臺”拆除，石碑埋于新建磚木結(jié)構(gòu)平房地基?？h城工作的馬天勇，因家在紙坊街，而且畢業(yè)于抗戰(zhàn)時期的紙坊街“東北競存中學”</span><b style="font-size:15px;">（東北競存中學由著名愛國民主人士、人民教育家車向忱先生，在“一二·九運動”高潮中于1936年在西安創(chuàng)辦，1938年受抗日戰(zhàn)爭影響，校址被迫遷至鳳翔，人民音樂家張寒暉先生任教務(wù)主任。）</b><span style="font-size:20px;">，事后曾找他詢問過“鳳女臺”一事，他將情況告訴后，馬天勇認為埋掉保存起來好，如果毀了就太可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鳳翔“周氏銀樓”老板周天闊，老家在西鄰紙坊街口的紙坊鄉(xiāng)”馬村”，其父周秉坤上世紀三十年代初，從“陜西省國立鳳翔師范”肆業(yè)，管理鳳翔城“當鋪巷”的周家祖業(yè)——“周福建堂純發(fā)德錢鋪”。受父親影響，周天闊癡迷于古代文、史、經(jīng)、醫(yī)，徜徉于“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之中，游走于鳳翔的田野山川名勝古跡，是一位儒商，用他自己的話講，打理銀樓只是為“稻梁謀、衣食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時周天闊父親給他曾講過千古流傳“吹簫引鳳”的故事和鳳翔著名的“鳳女臺”遺跡，腦海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有次偶然機會，他從本村的盧增福處得知，當年建設(shè)紙坊機站時，村里包干了其中一棟房屋工程，“鳳女臺”就是盧增福他們親手折除，臺上石碑也是他們親手埋在機站最南端一棟房子的墻角地基。因盧增福只是個小青年，不懂繁體字，碑上豎寫的三個大字，只認識上面的“鳳女”二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1年，周天闊聞知紙坊農(nóng)機站開發(fā)新建，他便將所了解“鳳女臺”遺跡的情況報告縣上相關(guān)部門。2021年7月3日，周天闊帶領(lǐng)盧增福配合縣上相關(guān)人員，來到紙坊農(nóng)機站，指認了當年鳳女臺碑埋藏的具體位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現(xiàn)“鳳女臺”遺址臨街位置建起了一排樓房，原埋石碑的平房已拆除，位于樓房后院。周天闊雖再未得到鳳女臺碑后續(xù)的任何消息，但他相信即便“鳳臺無還駕”，但埋藏于地下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古石碑，不會再次落個“重壤永幽隔”的命運結(jié)局，也許已重見天日，與“望女臺”、“蕭史宮”一起，又重新見證著蕭史弄玉浪漫愛情故事——“吹簫引鳳”的千古傳奇。</span></p> <p class="ql-block"> 乙巳年薄夏于古城鳳翔</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