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八十為耋”，我們真的可以尊吳悅石先生為“悅翁”了。</p><p class="ql-block"> 多年之前，吳先生就為自己鐫刻了一枚印章——“悅翁”。我們都當作他是對自己的戲謔之稱，因為他總是那么朝氣蓬蓬、神采奕奕的，整個人不僅沒有一點“老翁”的龍鐘之態(tài)，反而透著率性的天真之氣。</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人生，還是不知不覺走到“耄耋之年”。這個年紀，有的人可能早已扶拐策杖、垂垂老矣。然而，“歷盡千帆”的悅翁，卻滿懷“歸來仍是少年”的意氣風發(fā)，盤點自己前八十年的藝術(shù)人生，在中國美術(shù)館以一場以題為《至道躬行》的書畫大展，為全國人民呈上一道豐美的視覺盛宴。</p> <p class="ql-block"> 2025 年 4 月 28 日是一個令人矚目的日子，“至道躬行——吳悅石八十書畫展”開幕式在中國美術(shù)館拉開帷幕。來自文化界、美術(shù)界的相關(guān)機構(gòu)領(lǐng)導、 老藝術(shù)家代表以及書畫愛好者、同仁老友、士子學生等三百余人濟濟一堂，共同見證了這場書畫展的隆重開幕。 </p> <p class="ql-block"> 開幕式的盛況自不必說，真正到了“一票難求”的地步，中國美術(shù)館黨委書記親自主持、館長親自作序致辭，其規(guī)格之高足以可見。</p> <p class="ql-block"> 作為中國當代畫壇的大寫意領(lǐng)軍人物，吳先生師從王鑄九、董壽平、王雪濤等書畫名家，并且遠承徐青藤、陳白陽乃至吳昌碩、齊白石一脈大寫意之法，融匯諸家所長，形成了遒勁灑脫、蒼辣奇崛的獨特風格。</p> <p class="ql-block"> 吳先生滿腹經(jīng)綸、學識淵博、閱歷豐富，一生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涉獵極其廣泛，山水、花鳥、人物、書法篆刻、藝術(shù)鑒賞、詩詞文章等無不擅長。此次主要精選吳先生新世紀以來不同時期創(chuàng)作的山水、花鳥、人物、書法等佳作 120 余件（套），分為三個篇章展出：“知大美·化境歸真”部分，“得天趣·觀物取象”部分和“體大道·即心游藝”部分。 </p><p class="ql-block"> 讓我們一起走進吳先生的八十書畫大展一睹風采吧！</p> 1 <p class="ql-block"> 第一部分，“知大美·化境歸真”，集中展出吳悅石體現(xiàn)天地大美的山水畫作品以及數(shù)幅書法作品，從巨峰長卷到方寸小景，筆墨張力中傳達出作者化境歸真的大美意識。</p> <p class="ql-block"> 隨吳先生習畫多年，雖然我早已熟悉吳先生的書畫作品氣息，但是走進一號展廳，還是被深深地震憾到了。六米多長的巨幅《春山圖》，畫面上巨石嶙峋，層巒疊嶂，流泉飛瀑，云煙繚繞，云山之左梯田層層，題款“日暖春山綠，天高溪水長”，給人一種強烈的天上人間之感。這幅畫是吳先生今年的創(chuàng)新力作，他在傳統(tǒng)用筆用墨的基礎(chǔ)上大膽革新、大膽用色，山石與梯田以篆籀之筆寫就，用筆蒼勁，用墨渾厚，峰巒結(jié)實，色調(diào)青綠，充滿春意。此種畫法，雖然脫胎于傳統(tǒng)青綠山水，而又充滿現(xiàn)代構(gòu)成與當代美學的明快感，十分具有筆墨張力，強烈傳達出畫家化境歸真的大美意識，讓每一個走進展廳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著這幅畫前走去。</p> <p class="ql-block"> 吳先生在接受央視采訪時說：這幅畫想表達的是“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主要是運用大寫意山水的方法，用潑墨潑彩，用比較新的畫風來表現(xiàn)新時代新氣象。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駐足良久，繼續(xù)參觀，《登臨》、《關(guān)山云起》、《夔門天險》、《江城帆影動》、《高山流水詩千首》等系列山水巨作，無不氣勢磅礴、雄偉壯麗、震憾人心。</p> <p class="ql-block"> 如果說巨幅力作是精美大餐，那么山水小品則是一道道精致茶點。《雨后荷塘》、《松下高臥》、《云錦落人間》、《花茂村之春》等作品，雖是尺幅小景，從畫面構(gòu)成、色調(diào)氣韻、款識題句，無不小中見大，詩意盎然，引人注目。</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最喜歡的，當數(shù)那一組《東坡賞心十六樂事》小品畫作。 蘇東坡是我最喜歡的古人，雖然他一生命運多舛，卻善于從尋常景色中提煉出賞心之事，抒發(fā)胸中逸興，比如他的賞心十六樂事：</p><p class="ql-block"> “清溪淺水行舟；微雨竹窗夜話；</p><p class="ql-block"> 暑至臨溪濯足；雨后登樓看山； </p><p class="ql-block"> 柳蔭堤畔閑行；花塢樽前微笑；</p><p class="ql-block"> 隔江山寺聞鐘；月下東鄰吹簫； </p><p class="ql-block"> 晨興半柱茗香；午倦一方藤枕；</p><p class="ql-block"> 開甕忽逢陶謝；接客不著衣冠； </p><p class="ql-block"> 乞得名花盛開；飛來家禽自語；</p><p class="ql-block"> 客至汲泉烹茶；撫琴聽者知音”。</p> <p class="ql-block"> 細品蘇東坡這一組詩句，每一句都充滿生活氣息，同時又極具畫面感，給人一種既平淡又閑雅的快感。不承想，千年之后，吳先生傳承文脈，靈感迸發(fā)，匠心獨運，將蘇氏賞心樂事一一畫出來，形成十六幅一組的詩意小品，既有意思又有意境，讓我愛不釋手，看了又看，品讀再三，內(nèi)心充滿感動。</p><p class="ql-block"> 八十高齡的吳先生，內(nèi)心到底蘊藏著多少詩情畫意、創(chuàng)作激情與生活熱望</p> 2 <p class="ql-block"> 第二部分，“得天趣·觀物取象”，綜合展出吳悅石描繪草木蟲魚、市井煙火題材的作品，展現(xiàn)畫家在物我兩忘中捕捉自然生機的本真流露。</p> <p class="ql-block"> 在第八展廳，主要展出了吳先生的梅蘭竹菊等花鳥畫精品畫作。</p><p class="ql-block"> 花鳥畫是中國畫中非常重要的畫種，主要以花卉、禽鳥、魚蟲等為描繪對象。而傳統(tǒng)的中國大寫意畫，不同于工筆與小寫意，不重寫“形”重寫“意”，傳遞的是一種意象、一種氣韻、一種精神。</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在一篇文章中曾經(jīng)描述過吳先生的花鳥畫藝術(shù)特點，在此重述一下，以便幫助參觀者體悟畫面：“吳先生寫花卉從不細筆勾描，一掃常人眼中的柔弱嬌媚之氣，往往任性而為，放筆直抒，奔雷走電，一揮而就，氣象萬千。大概文人情結(jié)使然，他畫菊“四君子”最多，其次是松柏、芭蕉，以及</span>葡萄、葫蘆、絲瓜、春柳、蔬果等等，雖乃生活之中常見之物，在他筆下卻別有一番氣象。他畫花卉不求形似，逸筆草草，初看一派粗頭亂服景象，然細品之，那看似粗放的用筆實則筆精墨妙，看似干裂秋風的線條實則潤含春澤、墨分五色、變化多端、神韻天成。偶爾他也云蒸霞蔚地寫一寫紫藤、牡丹或山丹丹，滿紙的旖旎春光，燦爛而又明亮，充滿生命的張力，仿佛要把整個春天呈現(xiàn)在你面前，讓人強烈感受到奔涌在他生命深處的那一股汪洋恣肆的人生快意”。</p> <p class="ql-block"> 吳先生給自己的書齋命名為“快意齋”，從他的書畫可見性情，的確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一種快意之感。</p><p class="ql-block"> 巨幅《松》、《蒼柏》、《歷百千劫化虬龍相》等松柏題材作品，最能表現(xiàn)吳先生筆墨中那一種奔雷走電、橫掃千軍之勢，雖寫的是草木之軀，抒發(fā)的卻是沉雄痛快的非凡胸臆，展現(xiàn)吳先生剛正不阿的純陽之氣。 </p> <p class="ql-block"> 巨幅《桃實圖》、《石榴》、《柿子》、《國色天香》等作品則盡顯盛世氣，吳先生善用“排兵布陣”之筆法，一枚枚飽滿的果實，結(jié)結(jié)實實地掛在粗壯的枝頭，疏疏密密，錯錯落落，甜甜蜜蜜，讓人覺得生活充滿希望，充滿奔頭，充滿美好。這次展出的還有墨葡萄、紫藤、絲瓜、芭蕉、荷花等常見題材作品，自然也少不了充滿文人逸興的梅蘭竹菊。</p> <p class="ql-block"> 梅蘭竹菊，是歷代文人喜愛的題材，千般吟詠，萬般書寫。梅蘭竹菊，也是最考驗畫家水平的題材，所謂“半世竹，一世蘭”，一生一世寫梅花。歷史上，蘇東坡公事之余用一支朱筆創(chuàng)意寫出“朱竹”，從此流傳百世。但是，“朱竹”不易畫，除了藝術(shù)功夫外，顏料也很講究，普通的顏料容易畫得薄、顯得空。吳先生善用朱砂畫梅竹，六尺的《朱竹》掛在展廳寬闊的墻壁上，大有令四壁生輝之美效，站在畫前耳畔似有蕭蕭之聲傳來。八尺的《紅梅》，著實讓人震憾。吳先生的梅，一掃文弱書生之氣，他用一支鐵筆寫出粗壯梅干和瘦勁枝條，再用朱砂以蕭散之筆點花，整個畫面盡顯梅之風骨。同時展出的，還有一幅兩米巨幅《白梅》，更顯出梅花迎風傲霜冰肌雪骨之豐神。</p> <p class="ql-block"> “幾世修得到梅花”！認識吳先生的人都知道他喜歡畫梅花，從尺幅小品到巨幅大作，常畫常新。我也喜歡梅花。和我一同賞梅的盧世明先生，從紅梅畫前轉(zhuǎn)到白梅，又從白梅畫前轉(zhuǎn)到紅梅，一個勁地說：真好真好！那年吳先生教畫咱梅花時說“干要曲、枝要直、花要疏”，你看看，這氣勢！</p> 3 <p class="ql-block"> 第三部分，“體大道·即心游藝”，著重展出吳悅石“藝道同參”的藝術(shù)實踐，體現(xiàn)其將詩書畫印的綜合修養(yǎng)融入筆墨，憑內(nèi)心的自然生發(fā)，讓藝術(shù)創(chuàng)作成為表達生命修行的途徑。</p> <p class="ql-block"> 不少畫家都有同感，人物畫看似簡單，實則是國畫里最難的，沒有千錘百煉之功是畫不好人物的。</p><p class="ql-block"> 吳先生的人物畫延續(xù)傳統(tǒng)，不拘于形似，繼承顧愷之、吳道子等人傳神寫照之法，承梁楷、陳洪綬、齊白石等人簡約造型手段，加之曾在美國游學十余年，在傳統(tǒng)人物畫的基礎(chǔ)上融入中西現(xiàn)代造型理念，師古而化，從古出新，風格鮮明，早已自成“吳家樣”，在中國傳統(tǒng)人物畫領(lǐng)域中可謂獨樹一幟。</p> <p class="ql-block"> 此次也展出了吳先生人物畫，無論怒目鐘馗、面壁達摩、林泉高士、拈花老僧、負薪山樵、垂釣漁者......皆筆墨簡省，粗筆大線，率性揮寫，寥寥數(shù)筆就能勾勒出人物之神韻。尤其是朱砂鐘馗，在展廳里特別引人注目。不同于別家的“怒目金鋼”相，吳先生筆下的鐘馗高大威猛又可親可近，頗有“終南山進士”之風范；用色也極為講究，不惜重金購得朱砂原料，自已研磨制成顏料，其色鮮紅沉著且經(jīng)久彌新。不僅形貌正義凜然，加之朱砂古傳還能驅(qū)邪避祟，因此吳先生的鐘馗別具一格，多年來備受追捧。</p> <p class="ql-block"> 筆墨是構(gòu)成中國畫內(nèi)在美和形式美的基本要素，也是構(gòu)成中國畫本質(zhì)和精神的基本元素。自古就有“書畫同源”之說。吳先生的山水、花鳥、人物等<span style="font-size:18px;">各類繪畫作品，之所以如此精妙絕倫，不難看出主要得益于他的書法，從展覽作品中可見一斑。</span></p> <p class="ql-block"> 此次展出了吳先生的書法作品十數(shù)件，從斗大榜書到尺幅手札皆有，節(jié)臨《金文》、《石鼓文》、《張遷碑》、《天發(fā)神讖碑》盡顯其書法師古功力之深厚，自書李白《峨眉山月歌》、蘇軾《詠梅詩》、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等書法作品，落筆沉著，行筆灑脫，氣勢奔放?！坝兄裼忻烽T第，半村半廓人家”、“窗開千里月，硯洗一溪云”等對聯(lián)彰顯了其文人隱士情懷，自作聯(lián)“揮毫書草字，對酒敘長篇”以及讀書批注、手稿等則盡顯其深厚的古文功底和博學多識。</p> <p class="ql-block"> 吳先生雖不以書法家立世著稱，但他于書法用功之深也非常人可及，能于碑帖間自然轉(zhuǎn)換，以畫入書，清健傳神，平淡之中妙含機趣。他曾說：“畫家習書，一為養(yǎng)心，二為修養(yǎng)，三為致用，久之自得其妙”——這種“無意于佳乃佳”的淡泊心態(tài)，真是值得我們學習。 </p><p class="ql-block"> 篆刻亦是吳先生所擅長，他的自用章多半是自已所刻?！耙晕幕恕?、“月白風清”、“得山水情”“達觀”等閑章，觀之尤妙。</p> <p class="ql-block"> 今年，吳先生的人生走到了八十的邊緣?；赝渌囆g(shù)生涯，可以用中國美術(shù)館館長吳為山先生的一段話來概括，他說：吳悅石筆耕不輟，其藝術(shù)歷程與《易經(jīng)》中的三種境界相契合：起初是“終日乾乾”，勤奮不懈；接著是“豹變其文”，不斷創(chuàng)新突破；最后達到“潤澤萬物”，返璞歸真的境界。”——這個總結(jié)評價可謂非常精準中肯，是對吳先生一生藝術(shù)生涯的真實寫照。</p> <p class="ql-block"> 吳先生卻是那么謙遜，他為自己的畫展命名為“至道躬行”。一個“躬”字，展現(xiàn)了他對藝術(shù)一貫秉持的朝圣者般的虔誠心態(tài)與低調(diào)姿態(tài)，“至道”則顯示出他藝術(shù)追求的至高標準和哲學理念。開幕式上，吳先生親手將此次展覽中的 30 件（套）無償捐贈給國家，由中國美術(shù)館收藏，更折射出他淡泊明志、心懷大愛的家國情懷。</p> <p class="ql-block"> 觀展歸來，意猶未盡，又將《吳悅石八十書畫展作品集》中的畫作讀了幾遍，并且提筆記下以上觀展心得。“至道”二字，很有深意，讓我印象深刻。特意百度查詢了“至道”的含義，查到晉代陸機在他的《演連珠》之六寫道：“是以至道之行，萬類取足于世；大化既洽，百姓無匱于心”。能以“至道”為追求的吳先生，內(nèi)心有著多么海納百川的胸襟與抱負！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展覽雖然五月六日就結(jié)束，但是吳先生的書畫藝術(shù)將會“恒在道中行”。</p><p class="ql-block"> 愿悅翁吳先生壽無疆、藝無涯、道無窮！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乙巳年五月五日，李曉影寫于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