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前面的話</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們這一輩,和共和國同年歲;上山練過腳,下鄉(xiāng)練過背,學會了忍耐,理解了后悔,熬盡了苦心,交足了學費,真正的嘗到了做人的滋味!"</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18年12月20日,是我們插隊五十周年。五十年間發(fā)生的事情很多,但難忘懷的是農村插隊那幾年的人和事,為此總想寫點東西為了那不能忘卻的記憶?;貞洸尻犇贻p時的歲月,不是留戀上山下鄉(xiāng)運動,而是懷念那些同甘共苦的插友,懷念那些接納并關心幫助過我們的鄉(xiāng)親,追尋在艱難困苦中仍然頑強地尋找和實現(xiàn)人生意義的精神。</span></h1> <h1> 知青是一個特殊的群體,是一部還活著的歷史,每一位知青都有最深的體會和成長的故事。青春已經被揮霍,在步入晚年之際,我們有責任、有義務把那段歷史的故事記錄下來。為此,才有了下面的故事:</h1> <br /><h1> 一.失蹤的鉆桿</h1><h1> </h1><h1> 作者.王 壯</h1><h3><br /></h3><h1> 一九六九年二月,我們到梅村之后兩個多月。這天傍晚,趙富告訴我們一個壞消息:村里正在打機井,但幾天前鉆桿斷了,連同鉆頭落在井底,斜靠在井壁上。這口井已經打了五六丈深,水面離井口有兩丈多深,水深也有三丈左右。本來只要把一節(jié)節(jié)透水的水泥管放下去,護住井壁,就可以大功告成,但因為斷了的鉆桿斜在井底,無法下水泥管,不久之后泥土的井壁就會坍塌,井就報廢了,如果那樣,不但打井所耗費的幾百個人工付諸東流,而且還要賠償租來的、價值一千五百多元的鉆頭和鉆桿。這在當時我們的村子是一筆巨款。</h1><h1> 趙富還告訴我們,村里準備派人下去打撈。但是斷了的鉆桿離水面有兩丈深,潛水下去并不容易,而且村子里也沒有什么通水性的人,只有一位河南籍的鐵匠老閆據(jù)說水性不錯。大家聽了都有些躍躍欲試,七嘴八舌地討論起可行性來。算了算,潛水的深度大約有四五米,我們中好像沒有潛水那么深的經驗。我在學校時曾經潛到附近運河的河底,據(jù)說是三米左右,估計再深一點也應該沒有問題。但怎么樣才能把鉆桿撈出來呢?大家決定馬上就去找村支書請戰(zhàn),并了解進一步的情況。<br /> 村支書尚持家堅決不許我們下井,說我們是遠來的娃子,萬一出什么事沒法對我們的父母交待。爭論了半天,我們同意讓老閆先去試試。大家又討論了一下方案,認為只要能摸到鉆桿,把一個提鉆桿用的"猴子",是個U形鐵鉗,卡在鉆桿上就可以用拴住猴子上的鋼纜把鉆桿連同鉆頭用卷揚機提上來。另外,打井的工具里有一個鍋形的大泥斗,可以預先放到預計的鉆桿的深度,以幫助下水的人掌握潛水的深度。<br />第二天,老閆下井了,我們在一邊圍觀。井口并不太大,直徑只有一米多,水面的直徑也只有一米多。他下到水面,想頭朝下潛游下去,但因為井太窄,試了兩次,都是只翻起水花,根本沉不下去,凍得上牙打下牙,只好收兵。</h1> <h1> 大家又繼續(xù)商量。為了要在水下多待,一定得吸足氣,但吸足氣就沉不下去,所以以前我們潛水也是游下去的。但井里地方這么狹窄,一定潛不下去。大家認為如果手里提一個重物就應該可以不用游,直接沉下去。打井的工具里有一種大約二十斤重的大鐵扳手可以用。扳手上又系了一條長繩子,以便井上的人回收。<br /> 總結了鐵匠老閆的經驗,我們決定下水了。村領導拗不過我們,派了團支部書記李升來坐鎮(zhèn),保證我們的安全;二月份山西的天氣很冷,又準備了好多麥秸,升起一堆火來。知青里根據(jù)身體情況,決定由烏和我下水,每人準備下去兩次。嘎子負責收放拴住大扳手的長繩,監(jiān)測下水的深度。崔忠是唯一有手表的人,負責掐表控制時間,如果下水超過一分鐘就要準備救人。<br /> 一切準備就緒,趙富先下。脫下披著的大衣,露出一身腱子肉,被寒風一吹,打了個冷戰(zhàn),趕緊下水至少井里沒有風。<br /> 井水完全是渾的,像泥湯一樣,一點能見度都沒有。下沉很順利,拴著鐵鉗的長繩不斷往下放。過了一個會兒,停住了。他應該站在大鍋上,松開了大扳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盯著一動不動的泥湯。過了半分多種,趙富冒出了水面,大家趕緊用卷揚機把他拉了上來。雖然只過了半分多鐘,但他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同學們趕緊用毛巾幫他把身上的水擦干,披上大衣,到火旁暖一暖。<br /> 他告訴我們,井下面很大,比我們想象的大得多,伸手摸不到所有的井壁,因為放掉了大扳手,身體會往上浮,下次一定不能放開扳手。<br /> 輪到我了,因為有了趙富的經驗,手里抓住大扳手不放,很順利地就站到大鍋上。伸手想去摸井壁,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下面的井筒這么大,直徑有兩三米,站在鍋上根本摸不到井壁,必須斜著游出去一點。好容易摸到了井壁,順著井壁轉著圈摸,希望能摸到那鉆桿,卻一無所獲。心里很慌,過了一會兒,覺得憋不住氣了,便松開大扳手。浮上來倒是很容易。<br /> 坐在火旁,大家又一起商量。這種情況誰都沒經過,弄不明白為什么摸不到鉆桿。按照井的深度、鉆桿的長度,它一定應該在,為什么我們摸不到呢?結論是我們一定摸得不夠仔細。我們都下去過了一次,有了一些經驗,再來一次一定能成功。<br /> 我們又各自下去了一次。有了上次的經驗,覺得把握大了很多,心里也不慌了。下去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匕丫谧凶屑毤毜孛藘杀?,但那該死的鉆桿還是無影無蹤。<br /> 過了幾天,聽說那口井塌了。我跑去一看,深深的井口不見了,地上只剩下一個淺坑。到了這時,我才突然明白井筒下面為什么那么大:原來水下的井壁一直在慢慢坍塌。我們下井的時候只是想到水的問題,相信不會被淹死,卻完全沒想到真正的危險在于塌方。如果這口井早幾天塌下去,說不定趙富和我就被活埋了,想起來真有點不寒而栗。聯(lián)想起來,那鉆桿一定是陷到井壁的泥土里去了,我們才摸不著。<br /> 這件事給我的印象極深,對我后來的影響也很大。雖然并不是那么危險,但總有一種虎口余生、撿了一條命的感覺。后來遇上兇險的情況,也不止一次對自己說,這條命反正是撿來的,也就處之泰然了,這種心態(tài)對我很有幫助。此外,這次雖然大家都準備得相當充分,也都盡了努力,還是沒有成功。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也是一種有益的教訓。以后無論遇上什么事,只要認真對待,仔細研究,盡了努力,成與不成都能坦然以待。<br /></h1> <h1> 二、一只洪水浸泡過的帆布提箱<br /> 作者:孟昭平<br /> <br />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多數(shù)沒有見過的帆布手提箱,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流行品,也是奢侈品,價格近百元,相當于當時七、八口之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了。<br /> 當年插隊去山西時,我買了一個,除了被褥,其它所有隨身攜帶的衣物用品都裝在了里面,因此這個帆布手提箱就是我下鄉(xiāng)時最貴重的固定資產了。至今整整五十年了,歷經插隊、招工、縣城工作、調回北京等數(shù)次搬家變動,雖然箱子已很老舊,箱面上還有黃褐色被水泡過的印痕,這只箱子始終沒舍得扔掉,因為這個帆布手提箱跟著我風風雨雨幾十年,裝載著對知青生活滿滿的記憶。<br /></h1> <h1><br /> 那是我插隊到梅村第三個年頭,六月中旬夏至前后,麥收已經進入了尾聲,地里的麥子全部收割搶運回村,幾天前堆在場院幾座小山似的麥捆大部分已經脫粒歸倉,剩下還沒脫粒的麥桿滿滿的攤晾了一場院。<br /> 夏季夜短天長。天色剛剛微明,生產隊擴音器大喇叭就響起了催促社員們出工的吆喝聲??梢岳斫?,夏季收麥,龍口奪食嘛!前幾天都是連明徹夜的搶收,全村的勞力都盡了全力,還剩下兩場院的麥子等曬干脫完粒,今年的麥收就完滿結束了。前天公社通知,氣象預報近幾天有場雨,生產隊干部們著急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雙眼,不情愿的穿衣起了床, 匆匆的抹了幾把臉,就和幾個女知青一起去了村北的場院。這時候,已經有十幾個社員到了場院上,王主任見我們到了,開始分配活計,并高聲說:東邊的天云多陰的厲害,肯定昨夜東邊山里下了大雨,要不今早這么涼快,趁著天不悶熱大伙趕緊干活。<br /> 我插隊的晉南農村,夏季的習慣一天三晌活,早晨起來不吃早飯,先去地里干活,干兩個多小時,再回家吃早飯。<br /> 估摸干了兩個小時,昨晚吃的白饃,經過一夜的消化,胃里早就沒了東西,肚子已經咕咕叫拉響了饑餓警報。知青中膽大的一個人沖著隊長嚷開了:"主任,該收工了吧!肚子餓的都沒勁干活了"。王主任(那時的村長稱呼是革委會主任)到也通情達理,看了看云層越來越厚的天空說:"大伙再加把勁兒,把攤開的麥子再翻一遍就收工"。臨收工還不忘提醒大伙,吃了飯早點出來干活,今的天不保險,八成得下雨。<br /> 前兩天,同村的男知青們結伙都去了百里之外的新絳縣,和那的知青比賽籃球去了,只有年齡最小個子最矮的***沒有去。吃飯的人少了一多半,做飯的活不多,今天就讓***留下做飯。 早餐稀飯饅頭,麥收苦重管飽吃;切了一盆韭菜,撒把鹽,那就是當時我們知青的美味了。 我吃飯快,兩個饅頭很快就下了肚,又喝了碗稀飯,基本上就滿足了胃的需求。其他幾個女知青還在不緊不慢的喝著稀飯。我放下洗干凈的碗筷,走出了房門。<br /> 夏季的天,小孩的臉。真是說變就變。感覺一陣風吹過,我抬頭一看,只見從東邊飄過來一片片烏云,瞬間遮住了多半個天空,東邊山里天際一道閃電劃過,接著一聲悶雷響起,稀稀拉拉的雨點落了下來。此時安在支書家的擴音器大喇叭響了起來,傳出了尚書記急促的廣播聲:要下雨了,早晌在場院干活的全體社員,立馬到場上去收拾麥子!那年代的人都養(yǎng)成了聽指揮的習慣,先公后私,何況是麥收時節(jié)!我回到房內說:下雨了。幾個女知青不約而同的放下還沒吃完飯的碗筷,每人拿著自己的草帽,和我一起沖出院門向北邊的場院跑去。<br /> 雨點越來越密,好在人多齊心協(xié)力,那會兒在場上沒有一個偷懶的人。等到把滿場院的麥子都垛起來蓋好,我們才感到渾身都濕透了。這時,天空的云黑的就像翻倒了的墨汁一樣。突然,頭頂上一道閃電、又是一聲驚雷,一場更大的雨鋪天蓋地而來?;罡赏暌不夭蝗チ?,只好在場邊的屋子里躲了起來。雨嘩嘩的下著,風呼呼的吹著,雷和閃電也不甘落后的跟來了。大雨伴著大風,越來越急,天地都成了水的世界。這么大的雨插隊三年來沒有見過,就是在北京時見的也不多。 暴雨下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左右,風停了,雨勢小了,幾個女知青才開始向村南的知青院走去。<br /> 我插隊的梅村靠近中條山西麓,東高西低,北高南低;村東緊鄰的張村比梅村的地勢高出五六米,村北的場院比村南高出三四米。我們的知青院位于村南偏西,緊挨著由東到西縱貫全村的主街道旁,一遇到大雨形成徑流,主街道也起著排水渠的作用。<br /> 我們下了場院的高坡,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滿是泥濘的土路上,村里到處是積水,有的地方需要趟水過去,本來五分鐘的路程我們走了足有十幾分鐘,終于來到了主街道北側。這時,意想不到的情況發(fā)生了:一股渾黃的夾雜著從山里沖下來的樹葉枯枝、麥秸等雜物的洪水,自張村方向呼嘯而來,瞬間溢滿了十幾米寬的街道,帶著漩渦向下流去。一位路過的老鄉(xiāng)跟我們說,這是山里的洪水下來了,快躲一躲吧!看這街上的水起碼有二尺多深了,一會說不定還會有大水下來。<br /> 看著路南近在咫尺的知青院,再試了試街上水的深淺和流速,也許是年青氣盛,也許是會游泳不怵水的緣故,我走在前邊,幾個女知青手拉著手涉險過了水深沒膝的街道。<br /> 進了知青院,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驚呆了:由于地勢低洼,院子里足有二尺深的洪水肆虐橫流,;宿舍門、窗早已被風刮的敞開著(那個時代出近門都不鎖門),沒有臺階的屋子里水也已盈尺,只見留守做飯的男知青一個人在宿舍里手忙腳亂的忙碌著。因為其他男知青都去新絳玩還沒回來,我們幾個也沒商議,不約而同地先奔向了男知青宿舍。梅村的知青娘子軍確實不含糊,先人后己,先男生后女生,把吃飯用的大桌子抬到了土炕上,再把放在地上的木箱、帆布箱和濕了的被褥枕頭堆放在了桌子上,迄哧咔嚓一通忙活。差不多了,才急急忙忙回到同院的女知青宿舍。女宿舍的情況比男宿舍更糟糕,災情更嚴重,我們幾個人在很疲勞的情況下接茬奮戰(zhàn)。直到宿舍里能收拾的都收拾完了,才想起廚房的糧食。</h1><h1> 此時洪水已退,廚房內狼藉一片,鍋碗瓢盆全移了位置,西墻被洪水沖開個大窟窿,盛白面的大甕被沖倒在窟窿旁,前幾天剛磨好的多半缸面經洪水浸泡已成泥糊,看來一兩天之內要忍饑挨餓了。</h1><h1> 去新絳縣打籃球的幾個男知青第二天中午才回來。他們知道了洪災中我們女知青的"先進事跡"后,全體主動到女宿舍跟我們道謝。從此以后,女知青在男知青心中的份量越來越重,遇事總謙讓照顧我們。</h1><h1> 只可惜我那只寶貴的帆布提箱被洪水浸泡之后,怎么洗刷也干凈不了。</h1><h1> 事情過去幾十年了。每當我見到這個有水痕的箱子,總會想起我插隊歲月唯一一次見過的洪水漫知青院的難忘經歷。</h1> <h1> 三、 摔跤趣事</h1><h1> 作者:趙富</h1><p class="ql-block"><br></p><h1> 記得是插隊一年后的1970年初春,天氣乍暖還寒,人們身上的絨衣絨褲都還沒脫,我和知青陳澤文、本村的后生王秉奎〈小名嘎子〉在村里閑逛,在村供銷社代銷點北面的村廣場〈村里看電影看戲的地方〉碰見了鐵匠老閆的弟弟三牛。三牛是河南人,那年歲數(shù)二十六歲,比我大五歲,個子有一米七五,比我高一點,看著塊頭不小,體重大約有一百六十來斤。聽嘎子說此人力氣大,練過武術,跤也摔的好,自吹在他老家全公社摔跤第一。嘎子知道我也能摔幾下,就躥掇我和三牛比試比試,在場的十幾個本村老鄉(xiāng)想看熱鬧,也一個勁攛掇我倆摔幾跤,三牛想在這些人前露一手,對我說:嘿,敢不敢摔?看他趾高氣揚的樣子,我不服氣的勁頭也上來了,摔就摔唄,衣服一件沒脫,就和三牛勾肩搭背練了起來。</h1><h1> 過去我沒見過也沒和三牛摔過跤,只是聽說此人厲害;一交手感到此人確不一般,力氣比我大多了,腿腳也利落,所以我也格外小心起來,輕易不讓他近身抱我的脖子和腰腿部。過了幾招之后,力氣牛大的三牛沒占多少上風,有些急燥,抓了個小車把位想利用力大的優(yōu)勢抓住我兩條胳膊把我掄起來,就在他向左邊用力將我快甩起來之機,我出左腳對他的左腳內側連掃帶勾,他沒防我這一招,也是我用力過猛,結果倆人都失去平衡雙雙倒地,還把我舊外衣的袖子扯了個口子。第一跤摔了個平手,旁邊看熱鬧的十幾個老鄉(xiāng)連叫帶笑,在摔跤上沒怎么輸過的三牛覺得臉面掛不住了,嘴上叨叨了兩遍"kao娘,再來一跤"。把衣服扯破了,本來我就很惱火,他一挑釁,我也火了,來就來!我把撕破了的外衣一脫,又和三牛的胳膊搭在了一起。這次我一反不讓他近身的套路,出其不意的左腿斜跨半步用右臂夾住了三牛的脖子,同時出右腿頭下潛向左側變臉,俯身扭腰頂胯,用全身力氣一個大別子利索的把三牛摔倒在地并把他壓在身下,旁邊看熱鬧的老鄉(xiāng)一陣哄笑。這一出乎意料的快動作幾乎把三牛摔懵了,都不知怎么就被摔倒了,他爬起來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土,牛勁上來了還要再和我摔。經過這兩跤,我體力消耗不少,見好就收,于是跟他說不服氣過兩天有空再摔,今天還有別的事,我拿起衣服和陳澤文就回了趙家巷的知青點。</h1><h1> 此后不久,在村北磚窯三牛又和相遇的知青湯根摔了幾跤,遺憾的是當時我沒在現(xiàn)場,事后聽知青王福繪聲繪色的描繪說:一個大別子,一個挑勾子,湯根連著贏了兩跤,摔的三牛服氣的說:" kao 娘,以后貴賤不敢和北京知青摔跤了"!</h1> <h1> 四、 小村莊安上了大喇叭 <br /> 作者:趙富</h1><h1><br /></h1><h1> 文革上山下鄉(xiāng)的年代,我國多數(shù)農村比較落后,基本上處于"運輸靠挑、交通靠走,耕地靠牛、 通知靠吼"的狀態(tài),我插隊的山西絳縣也不例外。</h1><h1> 記得剛到梅村插隊的時候,印象最深的是村里通知個大事小情,比如告訴社員開會、早起出工、誰誰干什么活、領點什么東西,都要憑生產隊長沿著街頭巷口大聲吼叫。知青由于初來乍到,不習慣也聽不清在喊什么,只好跑到院門外去聽,還得再問問給我們做飯的老鄉(xiāng)(知青初去的幾個月由村里給我們派了一個做飯的),才能弄明白通知的內容。如果那位做飯的也沒聽到,那我們只能是哥得巴赫胡亂猜想了。</h1><h1> 同村插隊的王壯和我在高中時是同班同學,又同是校廣播組成員,曾負責學校課間操、大會等活動的廣播值機。廣播組負責人是教物理的張寶平老師,此人十月一日國慶活動時曾經在天安門值過機,業(yè)務精通非比尋常,人品也好,數(shù)次帶著我們到附近農村給生產隊和社員修理過擴音機和收音機,使我們受益匪淺。因此,我倆對電子管擴音機大喇叭的安裝使用比較熟悉,當聽說公社所在地大交和比較大的村里已經安上了擴音機時,我倆就找到村支書尚持家和村電工,建議我村也安上一臺。他倆說早就想安了,就是村里沒人懂得那個玩意。我倆自告奮勇說只要買一臺100w的電子管擴音機、兩只25w的大喇叭和一個話筒,保證能讓全村家家戶戶都能聽見廣播聲音,遇到小毛病我倆還能修理修理。支書一聽挺高興,當即決定由知青拉單子電工去采購。此事就這樣定下來了。</h1><h1> 一周之后,擴音器材運回來了,安裝那天,男知青都到了現(xiàn)場。其實安裝擴音機挺簡單,只要插對插口,喇叭輸出功率阻抗匹配即可。王壯和我算是技術員,指導著其他人把兩只大喇叭連上電線安到了支書家院子里的高桿子上,男知青們搶著蹬上電工用的腳鉤子爬了上去。不到半晌工夫,安裝完畢,開機插上話筒一試喂!喂!,聽見響了,旋即把音量開大播放電臺廣播,聲音純正清楚,沒有雜音,不僅全村都能聽見,連相鄰的張村、梅村堡都能聽到。支書和電工都樂了,今后有事通知在家里就能讓全村都知道了。從此梅村告別了通知靠吼的歷史。北京來的學生們也為體現(xiàn)了一次知青有點知識的價值得意了一陣子。</h1><h1> 擴音機安裝之后,還發(fā)生過一個挺有趣的小故事:一天清晨,支書通知完了事情之后,撥到了中央臺的頻道,一曲殷承宗的鋼琴協(xié)奏曲黃河正在播放,優(yōu)美的鋼琴曲旋律第一次在村子上空飄蕩。尚書記一聽,不是熟悉的歌唱毛主席的歌曲,不知道是什么音樂,趕緊把擴音機關上了。事后和我們知青說起此事,還心有余悸的說:好慫,哈(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敵臺美國之音呢!</h1><h1> </h1><h1> </h1> <h1> 五、可愛的十八棵青松</h1><h1> 作者:王壯</h1> <br /><h1> 1971年初秋,村里小學校的一位老師被調到縣里工作。隊里決定派我去當民辦教師,接手五年級。</h1><h1> 開學之前,其它的老師就向我傳授經驗,告訴我各種注意事項?;叵肫饋恚媸且欢为毺氐慕洑v。</h1><h1> 他們告訴我,去帶一個班,最重要的是一上任就得立威,讓孩子們服氣,以后就好帶了,否則會一直被孩子們欺負。而要服眾,就必須能夠應付他們的各種斗智斗力的挑戰(zhàn)。通常斗智包括回答他們的刁鉆問題,斗力則是在籃球、摔跤等方面讓他們服氣。</h1><h1> 這個班有十八個孩子,很有自豪感,自稱"十八棵青松",不太好管。都在十一二歲左右,只有五名男生,卻有一個特別刁鉆的和一個特別無法無天的;十三名女生也有幾位不好伺候,我一一銘記在心。</h1><h1> 果然,剛上過一堂課,課間的時候那位特別刁鉆名叫安全的學生就拿著一張紙頭,問我紙頭上的字怎么念。我接過來一看,是"忐忑"兩個字,吃了一驚,好在心里有數(shù),就說,這念"坦特",表示心神不定,常用在成語"忐忑不安"里。他點點頭,又詭笑著摸出另一張紙頭。我一看,竟是"魑魅魍魎",這下子差點急出汗來。這個詞在寫大字報、批判稿時用過不少次,會寫,后三個字也會讀,但第一個字我只記得不念"離",是一聲,但記不清應該念"知"還是"吃"了,而且時不我待,稍一猶豫,就算輸了。于是硬著頭皮說:"這念知昧網(wǎng)兩,是陰暗的妖魔鬼怪的意思。"他笑了。我問他從哪里看到這些詞,他說:"字典呀!"原來他專門在字典里找認為能難倒我的字來考我!</h1><h1> </h1> <h1> 斗智算是過關了,斗力居然沒有發(fā)生。后來別的老師告訴我,因為我參加了村里的籃球隊,孩子們都看到過,大概就"免試過關"了;至于摔跤,大概是挾了知青趙富和湯根連勝村里摔跤第一名三牛的余威,孩子們不知道我根本不會摔跤,也免了,我竊竊自喜。有一次那位無法無天的小胖子出操時當眾出洋相,被我當胸一拳,打了個趔趄,又罰了一頓站,到出操結束。以后就都規(guī)矩了,我也洋洋得意。<br /> 沒有料到的是在后來的半年里,真正讓我頭大的是這群小姑奶奶。心平氣和的說話,她們只當沒聽見;大聲吆喝,她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比我的嗓門大,高興起來還吊著我的脖子往我身上爬,我又不敢真甩真摔,最后只能"你鬧你的,我說我的",假裝沒看見,始終也沒能鎮(zhèn)住她們。<br /> 冬天里的一個上午,她們又在教室里鬧得不可開交,我真的火了,抓住鬧得最歡的一個的手腕,往她背后一擰,就塞到課桌下面去了,大家一哄而散。第二天,她挎著胳膊來上課,我也沒有注意。又過了兩天,她哥哥(是村里的會計)晚上找到我,說她妹妹的胳膊被我擰傷了,回家還怕家里人責備我,一直不肯說是怎么回事,再三盤問后才供出是被我弄的。我聽了又內疚,又感動,又不安。真怕把小孩的胳膊弄壞了,又沒想到這孩子這么講義氣,趕緊使勁道歉,并提出賠償醫(yī)療費。她哥哥說:"她用不著上醫(yī)院,即使上醫(yī)院也不會讓你賠。我妹妹調皮,你當老師的就得使勁打。不過照肉多的地方打,別擰胳臂就是了。"<br /> 第二天到了教室,那那孩子還吊著胳膊。我對大家說:"我把她的胳膊擰壞了,非常對不起。現(xiàn)在當眾道歉,以后一定小心。不過你們以后也都給我放老實點。"這話似乎多少起了點作用,但非常有限。<br />72年的3月份,傳來了第一次大規(guī)模招收工農兵學員的消息,我也報了名,往縣里跑了好幾趟,但是第一輪體檢就被刷了下來,因為有莫名其妙的"心臟二級雜音",依然回村里哄孩子。<br /> 4月28日,我正在辦公室里"陪太子讀書",查娃的妹妹(忘了她的名字)沒完成作業(yè),被我扣住,不做完就不準回家吃午飯,正在辦公室里跳來跳去,叫著說要餓死了。我對她說:"你趕快做,要不然我也陪著你餓死了。"正在這時,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人,竟然是北大招生的陳老師,說有事找我,那孩子就一溜煙跑掉了。<br /> 陳老師告訴我被生化專業(yè)錄取了,要我馬上收拾東西,29號就得到跟著他一起出發(fā),30號到北大報到。因為時間緊迫,他才親自從運城跑到村里通知我。我萬萬沒有想到真的能上大學,而且是北京的大學,而且是北京大學,更沒想到是北大為科學院代培的名額。我只有趕快通知學校和隊里,以及仍在村里的妹妹和同學,開始收拾東西。<br />29號一早,出操之前到班里和大家告別。沒想到女孩子們竟然哭成一團,五條小好漢也都眼淚汪汪,弄得我鼻子酸酸的。<br /> 孩子們去出操,我離開學校向張村車站走去。萬萬沒有料到,從此竟和轉基因結下了不解之緣。</h1><h1><br /></h1> <h1> 六、難忘的一次看病經歷</h1><h1> 作者:趙富</h1> <h1>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期的農村,名義上有合作醫(yī)療和赤腳醫(yī)生,但缺醫(yī)少藥的現(xiàn)象普遍存在,村民病了去趟醫(yī)院很不方便,如果再加上沒錢看病的話,就只能是小病忍、大病熬了。我插隊時就有過一次難忘的看病經歷。</h1><h1> 1971年的夏天,那時我是村里集體豬場的飼養(yǎng)員。早晨喂完豬后,隱約感到肚子有點疼,不一會兒,疼痛加劇,趕緊找止痛片吃了,喝了兩口水,但不頂用。記憶中長這么大,肚子也沒這么難受過。不清楚肚子里那個零件出了毛病,心里就比較緊張,一緊張似乎肚子更疼了。一同在粉房(做粉條做豆腐和豬場同在一個副業(yè)組)干活的本村青年張東生,是我的好朋友,見我難受的樣子,又因為那天村里的赤腳醫(yī)生剛好不在村里,就勸我去醫(yī)院檢查檢查,并且給我借了輛自行車。到哪去看呢?縣醫(yī)院離村五十多里路,不通汽車,騎車去路遠身體受不了;公社所在地距我插隊的梅村十里路,可行的方案只能選擇去大交公社衛(wèi)生院了。東生說你放心去,中午喂豬的活我替你干。</h1><h1> 事不宜遲,我忍痛騎上自行車就向十里地外的大交村奔去。此時已是快中午了,路上行人稀少,偶見戴著草帽匆匆趕路的行人。八月初的孟夏時節(jié),田里的小麥早已收割完畢,復播的夏玉米已經有半尺高了,天上沒有一絲云彩,炙熱的太陽烘烤著晉南大地,氣溫起碼在三十度以上,路邊楊樹上的蟬拼命的鳴叫著。我無心欣賞這夏日的景色,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車把,腳下緊蹬,一心想的是中午下班前趕到衛(wèi)生院。</h1><h1> 車騎了大約有一刻鐘,剛過東楊村,還有一少半的路程,再騎十幾分鐘就到衛(wèi)生院了,此時,滿頭大汗的我頭暈腦漲,可能有點中暑,再加上腹痛,身體的耐受力已不允許我前行了,只好下了車,把自行車往路邊一撂,顧不得鎖車子,找了片樹蔭涼,就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地上……</h1><h1>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位路過的老鄉(xiāng)把我叫起來,問我咋了?沒事吧?已經飯時了咋一個人躺在這?我揉了揉惺忪的眼晴,連忙說沒事沒事,謝謝啦!因為此時我的肚子已經不太疼了。一思量再到衛(wèi)生院醫(yī)生已經下班了,于是我調轉車頭打道回了梅村。晚上找村赤腳醫(yī)生咨詢了一下,他說估計是腸痙攣,如果腹部已經不再疼了,就不會有后遺癥,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h1><h1> 這就是我在梅村插隊時一次難忘的看病經歷,嚴格的說,應該是一次有驚無險的得病經歷??</h1> <h1> 七、半夜驚魂 </h1><h1> 作者:趙富</h1><h1> </h1><h1> 接手大隊豬場飼養(yǎng)員后,由于晚上經常加班做粉條或豆腐,完工后就九、十點鐘了,回知青點還得走一里多的路。為了少走夜路,也為了清靜(粉坊在村北場院下邊,附近沒有民房),我就只身一人搬到豬場旁邊的粉坊住去了。粉坊是三孔相連的窯洞,兩孔窯是工作間,中間一孔窯有盤土炕當宿舍兼庫房。后來一段時間,同是北京知青的白溪華也搬過來和我就伴,兩個人一起住不悶的慌了,聊天時間也多了。</h1><h1> 一天晚上,粉坊漏完粉條再搭桿晾到院里的鐵絲架上已經十點了,等其他人走后,我倆躺下又閑聊到了十二點,之后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h1><h1> 睡了不知多長時間,忽然被窗外的聲音驚醒,我趕緊推醒了還在打呼嚕的白溪華,悄聲告訴他外邊有動靜,他一細聽,確實有人在說話,還不只一個人。那時候窯洞的窗戶沒玻璃,只糊著一層窗戶紙,外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見。我首先意識到,深更半夜到粉坊院里干什么?是不是偷粉條的?我是副業(yè)組的,又住在粉坊窯內,院內晾的粉條少了我肯定有責任,于是我倆趕緊摸黑穿上衣服,拿上手電筒,到了另一孔窯洞的門后,一人拿了一把鐵鍬,溪華比我歲數(shù)小,個不高,我示意溪華跟在我的后邊,悄悄告訴他,如果是賊咱倆就集中對付其中的一個,這樣好制服抓住他。我倆猛的打開門,各拎了一把鐵鍬沖了出去,打開手電筒"中喝"一聲(我桑子啞,不敢大喝)干什么的!這時才看清有兩個人蹲在窗外正在說話。那兩個人沒料到窯里頭沖出來兩個手拿家伙的人,嚇的一下子蹦了起來,連連擺手,嘴里說別別別,我倆一看,對方沒有動手的意思,就和他倆保持一定的距離,問到:哪的,半夜到這干什么?其中一個說,我倆是翼城吳寨村的,前天家里母豬油了(即發(fā)情),到你村來配過種,今天晚上(實際應是昨天,已經后半夜)喂豬時就不見了,估摸是跑到你村豬場找那頭內江大狼豬來了(即種公豬),這慫豬頭一次來就記住路了,十多里地自個就跑來了,剛才看見在大狼豬圈里呢。</h1><h1> 聽罷此言,我和溪華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并邀請他倆進窯里喝口水坐坐。吳寨的兩個人說不用了,等會天明了你們把豬放出來我就把豬趕回去,還有十幾里路要走呢。 回了窯洞,我倆睡意全無,免不了又議論一番:一頭只來過一次的母豬,十幾里之外,能記住路,自個又偷偷找了回來,動物傳種接代的本能和"愛情"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看來豬的腦子并不都是笨的。</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