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似水年華 青春萌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1973年1月的一天，此時距離春節(jié)不到二十天了，知青都在急切的等待著春節(jié)探家。我突然接到了一封來信，之所以說突然，是因?yàn)樾欧馍系刂泛凸P跡都是我不熟悉的。打開一看，是原來一個連隊的女知青張慧的寫來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張慧和我都是哈爾濱市一九六七屆初中畢業(yè)生，而且都是1968年五月到黑龍江兵團(tuán)參加屯墾戍邊，并且分到了同一個連隊。張慧在連隊里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 梳著兩條齊肩的小辮，鴨蛋形的臉端莊美麗，柳葉彎眉下一雙明亮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顯得青春亮麗純情自然。她性格文靜，有些內(nèi)向，說話時慢聲細(xì)氣，不茍言笑，即使笑也是抿著嘴，露出特別淡定的那種笑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高挑的身材，顯得亭亭玉立。記得一次夜間緊急集合，女知青站成一排，夜色朦朦中一個高挑的身影顯得特別出眾，我仔細(xì)一看，是張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張慧身上既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文靜性格，也有大家閨秀的淑女風(fēng)韻，有一種文靜、穩(wěn)重的古典美的氣質(zhì)。她是連隊中最漂亮的女知青之一。在我第一眼看到她時，就對她產(chǎn)生一種好感，心想我們連隊也有這么好看的姑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張慧到連隊后擔(dān)任了統(tǒng)計員。她工作努力、認(rèn)真，受到大家的好評。我和她的第一次接觸是在團(tuán)支委會上。我們到兵團(tuán)不久連隊成立了共青團(tuán)支部，我們倆人都被選為團(tuán)支部委員。會上團(tuán)支部書記講完話后是大家發(fā)言。張慧首先慢聲細(xì)語的說：“我們來自各個學(xué)校，大家先把自己的情況介紹一下。”話語中讓我覺得她顯得穩(wěn)重和成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張慧平時顯得很嚴(yán)肅、矜持，常常給人不好接近的感覺。她當(dāng)時似乎對來自男生的目光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她對我也是不屑一顧，大概認(rèn)為我只是一個貌不出眾的小男孩吧。在連隊張慧只和幾個熟悉的女知青經(jīng)常在一起。我和她除了一起開過幾次團(tuán)支委會外，幾乎沒有和她說過話,更不要說互相接觸了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九六八年八月麥?zhǔn)罩械囊粋€夜晚，張慧在炊事班幫助做夜班飯往爐灶里添柴，爐灶口一閃一閃的火光映紅了她的臉龐。我在一旁很想幫助她，但是看見她那嚴(yán)肅的面孔，還是望而卻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九六九年四月張慧和幾個女知青主動要求到艱苦的新建連隊去工作。在新建連隊要開墾荒地，要自己蓋房、打井，各方面都比老連隊困難艱苦。我當(dāng)時很感動，一個大城市的文靜女孩，放棄了條件好的老連隊，卻主動要求到艱苦的新建連隊去，真是很不容易，她的那種不怕艱苦的精神給我留下挺深的印象。她走以后，我和她就失去了聯(lián)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我在連隊里擔(dān)任了排長，經(jīng)歷了兵團(tuán)知青歲月的艱苦鍛煉。我和絕大多數(shù)知青一樣，曾在風(fēng)雪呼嘯彌漫的嚴(yán)寒中深山伐木，在長達(dá)近一個月的綿綿秋雨中搶收小麥，在饑餓和寒冷中度過了北大荒的嚴(yán)冬。盡管生活中充滿艱苦和困難，但是我們充滿著革命的理想和熱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想起那時候，我們都不到二十歲，在異性面前都十分靦腆，根本不懂得談戀愛。而張慧又有點(diǎn)孤傲和清高，我們之間接觸的很少，認(rèn)識的時間也比較短。再說當(dāng)時兵團(tuán)也不允許知青談戀愛，所以那時候只能算是我在十九歲情竇初開時，心中對美麗和清純的張慧,有一種朦朧的好感和喜歡，還不能算是對她的相思也不是戀愛，而張慧還是一個清高單純的女孩，還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0年九月末，我調(diào)到了一師直屬單位工作。隨著時間的逝去，我將張慧在記憶中逐漸淡忘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覺得十分好奇和甚至有點(diǎn)激動，很想知道張慧為什么會給自己來信？我急切的打開了信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張慧在信中首先回憶了在連隊度過的難忘時光，并說她現(xiàn)在已調(diào)到團(tuán)直屬連做會計工作，地點(diǎn)離我很近。春節(jié)快到了，她在春節(jié)時將回到哈市探家，問我是否也回哈市過春節(jié)。內(nèi)容似乎很平淡，只是一般同學(xué)或朋友的問候。那娟秀的筆跡和她手寫的簽名，讓我覺得十分親切，喚醒了埋藏在我心底已經(jīng)很久了對張慧的記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仔細(xì)的看完這封信，雖然信里只是平常的問候，但是我覺的張慧那么清高和矜持，決不會平白無故的給我來信。那時男女知青中幾乎沒有互相通信的，這肯定暗示著她無法直接表達(dá)的一種意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反復(fù)的讀了好幾遍，將信將疑的明白了，信的字里行間透著她對我的一種特殊的關(guān)心和小心的感情試探。我雖然還是不太敢相信，但是知道這意味著是一種信號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管怎么說，我驚喜的是沒有想到她會主動來信。心想分別已經(jīng)幾年了，她居然還記得我。當(dāng)時心里真的挺高興甚至激動，有種好像天上突然掉下個林妹妹的感覺。你想啊，一個在自己心里曾經(jīng)喜歡的女孩，一個曾在心里留下過很深印象的女孩，一個自己曾經(jīng)認(rèn)為那樣高傲、美麗，不可能得到她青睞的女孩，突然她主動的向你伸出一枝玫瑰花，而且充滿著曖昧，朦朧，溫馨，那種心情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一年我已經(jīng)23歲了，當(dāng)時還沒有談過戀愛，而且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接到一個心里很喜歡的女孩兒寄來的可能有關(guān)感情的來信。那一整天我心情都特別好，臨睡覺前又仔細(xì)的看了一遍來信，第一次有了失眠的感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給她寫了一封回信，告訴她春節(jié)自己也將回哈市探家，很想去看看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發(fā)信后隔了不長時間她就回信了，告訴了我她家的詳細(xì)地址，讓我回到哈市后一定要到她家去串門。這封信的內(nèi)容比第一封信充滿了感情色彩，這太讓我高興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幾天后，終于等到了春節(jié)探家。一年一次的探親假是知青最渴望的幸福，我歸心似箭的回到了故鄉(xiāng)。這次回家除了有和親人、同學(xué)團(tuán)聚的激動外，心中還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激動和溫馨的企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年初二的上午，我踩著吱吱嘎嘎作響的雪地，按信中寫的地址到張慧家去看望。其實(shí)我們兩家離得很近，只隔著一條街，張慧家在一棟紅磚樓房的二樓。我攀著樓梯走到她家門口，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心里怦怦直跳。我在門口稍等了一會兒讓心里平和之后才去敲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門開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在門口問我找誰？我說出了名字，那個女孩轉(zhuǎn)過頭熱情地喊著：“大姐，有人找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聲悅耳的答應(yīng)后，一個十分熟悉的面容清純秀麗、身材高挑的姑娘從里屋走了出來。盡管分別好幾年了，我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張慧。我當(dāng)時真的有些激動，終于又見到了心中向往已久的美麗姑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張慧熱情把我讓到屋里坐下，向她父母介紹了一下。我有點(diǎn)拘束的向她的父母拜年和打招呼。她父母熱情的倒茶拿糖，這使我一時有點(diǎn)受寵若驚。老兩口除了熱情地招呼外，還仔細(xì)的打量了我，搞得我一時挺緊張。一會兒兩位老人就退了出去，讓我們兩人交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盡管我和張慧曾在一個連隊工作過，但是畢竟分別很長時間了，而且在連隊時并不太交往，所以一見面都顯得有些拘謹(jǐn)。開始時候我低著頭，不敢也不好意思看她，只是偶爾抬頭看一看。我們的臉上都掩飾不住相見的高興，張慧很快就顯出了青春女性熱情之中不失溫柔和穩(wěn)重的態(tài)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這里，我又一次看到了張慧美麗的微笑，很嫵媚 很燦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們各自談了在兵團(tuán)的情況，相互祝賀春節(jié)快樂，剩下的好像就不知該談什么了，也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我很靦腆，但仍然大著膽子偷偷的看了她幾次，因?yàn)閺膩頉]有在這么近距離可以這么清楚的望著她，欣賞她的美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幾年過去了，張慧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依然的清純美麗和穩(wěn)重，而且似乎更多了一些成熟的風(fēng)韻。她有時也大膽的看著我，但眼神中還時常帶著一絲羞澀。我們有時目光相對，流露著心中的秘密和喜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個小時后我起身告別，張慧送我到樓梯口處，兩人都有點(diǎn)依依不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余下的短短的十幾天日子里，有一天我們相約在華燈初上的中央大街踏著白雪漫步。那飄飄灑灑而落的潔白雪花，那街道上張燈結(jié)彩的濃濃年味，那路燈光下的朦朧溫馨，那重返故鄉(xiāng)的喜悅和對美好愛情的期希，盡管我們之間由于靦腆和羞澀而言語不多，但心中卻充滿了甜蜜。我們不知道要走到哪里，沒有目標(biāo)，只是在中央大街來回走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走著走著。她突然腳下滑了一下，我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她回過頭來，我趕快撤回了手，她朝我嫣然一笑，這美麗的笑容，給我留下難以忘記的美好回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探親假很快就結(jié)束了，我返回兵團(tuán)的那天傍晚，張慧來到我家送行，她還要過一段時間回連隊。那天她穿著一身樸素的藍(lán)色女裝，裁剪的十分合身，脖子上圍著當(dāng)時挺流行的一條長長的紅色圍巾，更襯托出她的美麗嫵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父母和年邁的奶奶都見到了她，其實(shí)我只是介紹她和自己是一個連隊的知青，并沒有深說，但長輩們憑直覺似乎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張慧的文靜優(yōu)雅的氣質(zhì)使他們都很滿意。當(dāng)屋里就剩下我們倆人時，都顯得對分別戀戀不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張慧一直把我送到火車站?；疖囬_動了，她依然站在寒冷的空氣中，和我依依惜別，她那美麗的眼睛中滿含著離別的柔情。我只覺得這次春節(jié)假期比哪一次都短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