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過年了，我們一起來到了父親家里。幫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衛(wèi)生，又給他包了餃子。父親雖然不會做這些，但他樂得一直出出進進，拿拿這個，放放那個。自從母親去世，他一個人生活了八年。我們好像也習慣了他一個人。</p><p class="ql-block"> 除夕之夜，華燈初上，我們圍在一起。父親喝著幾盅酒。我們拉家常，父親說的都是這一年來村里的大事。村后的三叔病了，病得很厲害。村西頭的四奶奶前幾天腦溢血去世了，父親使勁抿了一口酒，我聽出了父親的唏噓不已。他的聽力明顯又更不好了，我們每次說話都得刻意大聲，他也側(cè)著耳朵努力地在聽。小兒子頑皮，故意在姥爺耳朵邊大聲說話，父親只是笑，卻從不責怪。</p><p class="ql-block"> 除夕之夜雖然沒有月亮，卻是一年中最亮的一個晚上。在院子里，我們一家四口和父親，一起放煙花。小兒子燃放著各種煙花，歡天喜地的想讓每一個人都來分享。</p><p class="ql-block"> 這個夜晚，與眾不同。不時有五顏六色的煙花在燃起。</p><p class="ql-block"> 小兒尖叫，大喊“媽媽，快看！”</p><p class="ql-block"> “媽媽，可惜時間太短了?！? </p><p class="ql-block"> “是啊，那么美，稍縱即逝。”</p><p class="ql-block"> 幾次想抓拍一張好看的照片，都沒成功。罷了，不再擺弄手機，干脆，認真看煙花。</p><p class="ql-block"> “姥爺，快看”</p><p class="ql-block"> 父親的臉在煙花里被映亮了。一道道皺紋像是被風干的松樹皮，皺紋深處不知道藏著多少心酸和苦難。眼神里早就沒有了年輕時的光彩。老實厚道了一輩子，耳聾到不大聲喊話就聽不見，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田地里過，被熱辣辣的日頭曬過，也被突如其來的冷雨澆過。</p><p class="ql-block"> 看到父親臉的那一刻，我想落淚……</p><p class="ql-block"> 中年人越來越不想過年，辛苦忙碌是一回事，想到年齡的數(shù)字，不禁讓人害怕，人生已經(jīng)過去一半多。中年人的快樂很奢侈，相聚一堂更是奢侈。前幾年本來想高中的同學聚一聚，可是大家都很忙。就算是我們最要好的三個閨蜜，也得提前好幾天商量。初幾都在走親串友，最后敲定初一下午。</p><p class="ql-block"> 還真有點不大適應年輕人的生活，約定的地方是這個小城的中心，也最繁華。擠滿了十七八歲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和他們一起擠在窄小的電梯里，我們略顯尷尬。</p><p class="ql-block"> 猛一抬頭，發(fā)現(xiàn)閨蜜的額頭多了白發(fā)。兩年前的那次見面還沒有，這兩年她經(jīng)歷了什么，相比來說，她的還算少，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我的額前何嘗不是哪，不想染，藏也藏不住，干脆順其自然吧。坦然的平和的面對老去。</p><p class="ql-block"> 我們聊著。一起痛說往事，為少年的糗事笑出眼淚。家常里短，大姑小姨，父母養(yǎng)老，孩子教育。說這各自的生活。欣愉，嘆惋，憧憬。</p><p class="ql-block"> 為相識三十年舉杯！彼此欣賞，彼此鼓勵，在生活中，拉著手一起向前奔跑。</p><p class="ql-block"> “做你們的朋友，沒給你們丟人！”相信這是我們四個姐妹內(nèi)心最倔強的聲音。</p><p class="ql-block"> 我們一起想象著再過三十年，我們還能像這個下午一樣，坐在一起嗎? 滿頭白發(fā)，牙齒脫落……一起回憶著年輕。</p><p class="ql-block"> 其實，每個年紀都很美，都有其他時候沒有的獨特魅力，重要的是自己如何去理解和體會。</p><p class="ql-block"> 時光啊，慢些走！讓人們慢一點老去，仔細品味一下人生里的各種滋味，仔細欣賞一下路上的風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