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是五九第一天，清晨零下23度，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個早晨，天還蒙蒙亮，我走在上班路上。路邊的雪堆在一起，只隔了一天便污穢不堪，一點(diǎn)沒有剛下時的潔白無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快到車站時，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點(diǎn)爐火，是那種小鐵皮桶做的碳爐，燒著圓形的木炭，忽明忽暗的，一個身影蜷縮在爐旁坐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知道是她，一個賣牛奶的哈薩克族女人，從春天就在那里了，支了個小攤位，賣著新鮮牛奶、酸奶、馓子、酸奶疙瘩、牛奶馕之類的食品，連個門店也沒有，只是兩個桌子搭塊板子，擺著各種小吃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天她早早就來了，是她男人開車把她送來，同時還有幾大桶鮮奶，然后男人離開，她要守到晚上不知道幾點(diǎn)，反正我上下班都能見到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不出她有多大，但肯定比我小許多，但很顯老。夏天時她兩個女兒也會來幫忙看攤，大概都十幾歲的樣子，都特懂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入冬以來我是早9點(diǎn)出門、晚上20點(diǎn)左右下車走回家，一早一晚都是天黑著，只看到她一個人在，也沒見有什么生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無論刮風(fēng)下雪，她都會在，下大雪時就挪到充電樁車棚下，一個小碳爐是她僅有的溫暖，一會兒伸伸手，一會兒把腳放上面烤一烤，這種天氣我想不出那點(diǎn)熱量會有什么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倒是經(jīng)常買她家的牛奶，新鮮、不兌水，便宜、人也實在，一公斤5塊錢，一家人能喝兩頓。她漢話說得很好，很有禮貌，只是面上總帶著苦楚。</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偶爾聊幾句得知她家是昌吉郊區(qū)的，離烏魯木齊約二十多公里，自家養(yǎng)的奶牛，但達(dá)不到廠家收購的數(shù)量，又訂不到大單子，只能自己零售，包括酸奶疙瘩、酥油等食物都是自己做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問她為何不找個門店，冬天不那么受罪？她苦苦一笑，告訴我本身就利小再攤上房租什么的，等于白干了。是啊，這幾年生意太難了，回家路過的飯店都門可羅雀，冬天更甚，路上人都沒幾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有次見過她接電話，用哈薩克語交流的，她一直在笑，笑得幸福滿滿，我聽不懂但能感到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見我看著她，她笑著說：“女兒考了好成績跟我分享一下，兩個都考得很好，我很高興。”我沖她伸出大拇指點(diǎn)了個贊：“你養(yǎng)了兩個懂事的女兒，以后要享福了?！彼χc(diǎn)頭，抓起一個牛奶馕非要我拿回去吃，我推都推不過，只得收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過第二天我去買牛奶，掃碼后把馕錢一塊付了，她很不高興的樣子，竟然說我這人太不像男人，我也不慣著她，叫她別啰嗦，要不掀攤子，然后我們一起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