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去年落一牙，今年落一齒”是唐代詩人韓愈的一首五言古詩 《落齒》中的頭兩句。早年讀此詩時，覺得挺有意思。幾十年過去了，今再讀時，卻是感慨萬千。</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據(jù)記載，人類成人一般有32顆恒牙，上下各16顆，分為門齒，犬齒，前??齒和??齒。它們各自承擔(dān)不同的功能。門齒，也就是我們張嘴即見的門牙，門牙薄而直，起切剝食物的作用。犬齒是長在門牙和后面大牙之間的牙，又稱尖牙，起咬碎食物的作用。??齒就是我們常說的大牙，由於其形狀似??，故稱??牙，主要起磨碎食物的作用，所以又稱磨牙。上下側(cè)最后的??齒，又稱智齒，即我們所說的智慧牙或盡根牙。</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天生就比別人少6顆牙。從出生到現(xiàn)在，我就沒有長過一顆智慧牙，有時想想，我遇事總感覺缺乏智慧，更不用說伶牙俐齒了，這是不是和我無智慧牙有關(guān)？好在，缺智牙的同時，也省去了智牙可能會給我?guī)淼穆闊┡c疾病，也免了拔智牙的程序（據(jù)說很痛苦）。成年后，大約25歲左右，我上排左右各一顆前??齒莫明其妙地，不痛不癢地相繼脫落。不知何因，便去看了牙醫(yī)，醫(yī)生給拍了好幾張X光片，仔細分析后，結(jié)論是我掉的這兩顆牙乃是乳牙。從小到大，這兩顆牙一直干著恒牙的活，長得也像恒牙，怎么會是乳牙？驚嘆之余，咨詢牙醫(yī)朋友，被告知成年人乳牙不掉是因為沒有恒牙來代替它們，這和每個人的牙齒發(fā)育有關(guān)。很明顯，我天生又比常人少了兩顆恒牙。所以，我總共只有26顆牙（正常人的32顆恒牙 減去沒長的4顆智牙，再減去沒有換過的2顆??牙）。</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雖然只有26顆爹娘給的原生牙，但這些牙一直對我很友好，特別是我的8顆門牙，它們長得整整齊齊，飽滿潔凈，給我撐足了門面（笑）。記得大學(xué)四年級，有外國友人來訪，我們外語系的學(xué)生三三倆倆地在校園里與這些老外交談，一是，練練口語，二是，長長見識。記得我和一位有點年長且微胖的女土交流約10分鐘左右，甚歡。但對那次的交流，我至今只記住了兩點，那就是，這位女士來自美國賓夕法尼亞州，還有就是，她夸我的一句話: “You have beautiful teeth ”。哈哈，我有一口美麗的牙齒，很開心?？删恢艺R的門牙后面少了4顆智慧牙和兩顆還沒掉的乳牙！幸運的是，我盡有的原生牙，一點也不影響我吃香，喝辣的，也不影響我享受任何堅果。直到某一天，我開始無奈地，陸續(xù)地補牙，植牙根管, 拔牙，做牙橋、牙冠 等等，特別是邁入耳順之年后，更是到了“去年落一牙，今年落一齒”的處境。這不，年前又拔了一顆大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記得，我遭受失去第一顆大牙，<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在讀研的時候（除</span>上所提的，自然脫落的乳大牙）。那是一顆出國前補過的蛀牙。不知什么時候蛀牙的填充物掉了，留下了個小洞。由于不痛不癢，我又忙于讀書和打工，也就沒有去管它。幾個月后，此牙竟然爛了一個大洞，周圍牙床也紅腫化膿了，趕緊吃國內(nèi)帶來的消炎牙，可吃藥后，胃就開始翻江倒海，只好趕緊停藥去學(xué)校醫(yī)院看牙醫(yī)。一番折騰后，醫(yī)生說此牙已爛到無法救藥了，必須拔除。只好認栽。拔這顆牙時，我特別傷感，因為，這是我忙于打工讀書，且錢袋羞澀，而耽誤了時機，沒能救治的一顆牙。 “ 憶初落一時, 但念豁可恥”，詩人韓愈落第一顆牙時，感嘆由于牙齒殘缺會難看，詩仙卻不知，我比他更慘。我感嘆的是，明明可救的牙，我卻沒能保住它。</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第二顆遭難的，是我的大門牙。那是一個冰天雪地的傍晚，我小心翼翼地踩著冰從學(xué)校往家走，一不留神，重重地摔了一個大馬趴，門牙硬生生地切進了冰凍的，硬棒棒的路里面。趴在地上數(shù)秒后，感覺整個臉是麻木的，沒有疼痛，于是爬起來繼續(xù)向前走。那知到家時，鏡子一照，幾乎不認得自己了，腮幫子鼓得圓圓的，上下嘴唇也腫的不得了，牙齒也開始疼痛起來，痛得我呲牙咧嘴，根本無法吃東西。沒辦法，天太晚了，不能去醫(yī)院，只好冷敷熱敷地熬到天亮。一大早，直奔牙診所。牙醫(yī)左看右查，X光顯示，此牙需要做個牙根管方能保住。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這顆牙可以不拔，植了一個根管，完好如初。但是，數(shù)十年后，由于其根基受損，開始搖動，這顆牙，最終還是落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拔了爛牙，修了門牙，從此，開啟了漫長的走訪牙診所的艱辛旅程。首先，面對的是洗牙。</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第一次洗牙的經(jīng)厲，可謂是刻苦銘心。由于，我生長的那個年代，洗牙，不在牙齒預(yù)防性地清潔與保護項目中，所以而立年之前，我沒有洗過牙。當(dāng)牙醫(yī)說要洗牙時，我即答應(yīng)。原以為是分分秒秒的事，但這第一次洗牙，花了我和牙醫(yī)近一個小時。整個過程，牙醫(yī)用他的各種工具將我的每顆牙一一清洗，鏟除牙石和牙菌斑，刮除牙漬，拋光，打磨牙齒表面。我的頭隨著醫(yī)生的敲，摳，刮，磨，一會往左，一會往右，一會微微向上，一會微微向下，我盡量把嘴張得大大地，那樣，牙醫(yī)和他的器具在我的口腔里，就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毫無顧忌地打掃。想想，30年積累的牙石和牙漬，需要多少的精力來清洗?。酷t(yī)生很兢業(yè)，我也很配合，同時也很內(nèi)疚，因為給醫(yī)生添了不少麻煩。洗完后，醫(yī)生囑咐，回家后會酸痛幾天，用淡鹽水漱口，不要吃堅硬的食物。</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第一次的深度洗牙，洗盡了30年的牙石和牙漬，洗后一星期，一口牙像是散了架，牙床酸疼。后來，每年洗牙，就習(xí)以為常了，也不那么辛苦了，一年一洗到一年四洗，直到新冠大爆發(fā)。</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疫情期間，沒洗牙，牙齒不高興了，時不時地出狀況，每到冬天，都會鬧牙疼，可是又不敢去看牙醫(yī)，怕染上新冠。熬了快三年，實在不行了，一跺腳，一咬牙，戴著口罩去了牙診所，拍了全口牙的X光片。我的牙醫(yī)指著片子一一講解，告訴我哪顆要拔，哪個牙橋要更換，哪個牙還可以堅持一段時間。總之，有三顆牙是保不住了。拔，還是不拔？我牙醫(yī)的解釋和建議誠懇而信服，我決定拔了。于是，2022年拔一顆，2023年一顆，2024年又一顆。這真是 “今來落既熟，見落空相似?！?lt;/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俄然落六七，落勢殊未止。” 這是詩人描述他落第一牙后，又連續(xù)地落了六七牙，落牙去勢好像還停不下來。當(dāng)時，詩人還不到40歲。我不知道，是詩人的夸張寫法，還是真實現(xiàn)照?？傊绱寺溲赖娜?，有點嚇人。不過，看看我近三年的看牙史，詩人當(dāng)時落牙的狀況，也許正如詩人所寫。</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掉落（自然落的和被迫落的）共6顆牙?，F(xiàn)在還有20顆牙。<span style="font-size:18px;">“馀存皆動搖，盡落應(yīng)始止?！?lt;/span>? 詩人說他<span style="font-size:18px;">剩余的牙也動搖了，要到落盡才完結(jié)了。我剩余的牙雖然還沒搖動，門牙依然幫我撐著門面，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想必不到落盡也不罷休了。</span></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歲月無情，落牙無奈，“木雁各有喜”。</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