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于潔：信任崩塌，是對教育巨大的傷害</p> <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什么時候，人們開始“仇師”了</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你若是在社交媒體上看了什么，比如某個老師給學(xué)生戴了小蜜蜂擴音器，用來制止學(xué)生上課說閑話，然后被舉報后受不住壓力選擇了離職，那么，社交媒體平臺的算法推送機制就會給你推送一大堆老師被懲罰的新聞。</p><p class="ql-block">這樣的推送，是一種AI算法，已經(jīng)漸漸成為一種輿論的主導(dǎo)，它帶來的深遠影響，也許在不用多久的未來就可以看見。</p><p class="ql-block">我有點憂心忡忡。</p><p class="ql-block">我試圖在網(wǎng)絡(luò)上尋找一些關(guān)于老師的比較正能量的推送，企圖讓AI算法改變它的推送，但我沒有成功，因為關(guān)于老師的負面的推送實在太多太多了。就算是正面的推送，下面的評論也有太多的不友好。什么時候，人們開始“仇師”了？</p><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什么時候，老師不敢管學(xué)生了</p><p class="ql-block">在這樣的氛圍中，老師們實在不敢去多管學(xué)生。</p><p class="ql-block">在很多學(xué)校，確實存在著這樣的真相：學(xué)生進出辦公室如入無人之境；課堂上肆無忌憚講話吃東西的學(xué)生很多，老師加以批評制止，輕則換來不屑的白眼，重則換來學(xué)生的頂撞；學(xué)生出口成臟是常態(tài)，但回家后只要挑出一兩個老師說得比較重的批評字眼詞句，比如“你這個樣子像社會上的小混混”“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將來走上社會會被人打耳光”告訴家長，家長立刻輕則懟老師，重則舉報老師言語不當(dāng)。</p><p class="ql-block">學(xué)生在課堂上玩手機，老師不敢沒收；學(xué)生在教室里公開談戀愛，彼此肢體親昵，老師只能眼神制止，不敢多說什么；學(xué)生上課睡覺，課堂傳紙條，老師不敢當(dāng)眾指責(zé)……因為老師不知道這個學(xué)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多少，也許有的學(xué)生稍微批評一下就受不住了，后續(xù)狀態(tài)永遠是個未知數(shù)。</p><p class="ql-block">因為“仇師”，所以老師們真的“怕”了。</p><p class="ql-block">國家給的懲戒權(quán)利，老師們不敢使用。比如可以罰站一節(jié)課（教育部《中小學(xué)教育懲戒規(guī)則（試行）》第八條）。但是老師們使用的時候，只要被拍到學(xué)生在罰站，一旦被放到網(wǎng)絡(luò)上或告知家長，很容易被認定為“體罰學(xué)生”，老師百口難辯。連這個都無法保證，其他的懲戒就更加無法實施了。</p><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教育是改變“惡不自知”的行為</p><p class="ql-block">我小的時候，因為父親被“下放”的緣故，一家人都被人們以各種方法欺負。攔住我們家出行的路口，逼得我們只能繞圈子出行。這種欺負甚至沒有放過當(dāng)時只有五六歲的我。</p><p class="ql-block">我那時養(yǎng)了一只狗和一只貓。我從幼兒園放學(xué)的時候，它們會一個守在校門口等我，一個守在家門口的必經(jīng)之路候我。</p><p class="ql-block">但有一天，我的狗被人在兩扇鐵門里夾斷了脊梁骨，在我面前咽了氣；我的貓被石頭砸破了肚子，一地血腥地躺在我的必經(jīng)之路。</p><p class="ql-block">祖母和我在后院的竹林里埋了它們。祖母說：“他們沒有受過很好的教育，沒有文化，惡不自知，反而他們覺得是一種巨大的快樂，如果有一天他們受了很好的教育，會對自己的行為難過的。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要做那樣的人。”</p><p class="ql-block">那為什么受了教育的人反而被惡不自知的人欺負呢？在惡而不知的人面前，受過教育的人反而很痛苦呀。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那時想不明白原因。</p><p class="ql-block">因為身體原因，也因為擔(dān)心我再被欺負，我的幼兒園只斷斷續(xù)續(xù)勉強讀了三個月。大量的時候輾轉(zhuǎn)于病床，由祖母照顧著，也因此閱讀了大量的書籍，沉浸在文學(xué)的快樂里。我漸漸明白了真正的痛苦與快樂。</p><p class="ql-block">12歲的時候，我決定將來要做個老師，要去改變那些惡而不知的人，并且做好了自己會承受很多痛苦的思想準(zhǔn)備，我知道，教育是艱難的。</p><p class="ql-block">4</p><p class="ql-block">教育必須是恩威并施的行為</p><p class="ql-block">父親后來做了高三數(shù)學(xué)老師。我見到過他有一次把一個學(xué)生叫到面前，狠狠地批評這個學(xué)生上課不聽作業(yè)全都做錯的行為，當(dāng)學(xué)生低下頭誠懇認錯后，父親讓他坐在身邊，一道一道詳細講解，再讓他重做那些題目，當(dāng)批改后全對時，父親露出笑容拍了拍學(xué)生的肩膀，師生相視一笑。</p><p class="ql-block">那是我見過的美好教育。老師沒有任何縮手畏腳，自信地實施著自己的教育行為，光明而磊落。“我是老師，我看到你不好的地方，我是一定要教育的。”這是老師心里堅定的信條。</p><p class="ql-block">我的一個小鄰居因為太過調(diào)皮，考試得了低分，被他父親綁在我家門口一棵水杉樹上，汗流浹背。等他父親覺得懲罰得差不多時，就來給他松了綁。他父親走后，他也就笑嘻嘻地和我們這些小伙伴擲沙包和躲貓貓了。</p><p class="ql-block">那時，我們的負面情緒，很容易釋然與轉(zhuǎn)化為快樂，路上的風(fēng)景太美，和小伙伴的玩耍太有趣。而父母的負面情緒，似乎也是來得快去得快，沒有那么每天繃著臉被別人欠了債的樣子。父母對孩子的教育也是恩威并施，甚至威更多于恩一些，小伙伴里挨罵被打是常有的事。父母也沒有畏手畏腳，教育起孩子來手往腰里一叉，自信篤定得很。</p><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除了教育，那時還有少管所</p><p class="ql-block">許多人看過《少年犯》這部電影，有些孩子因為各種原因，教育對他們已經(jīng)起不了作用，并且已經(jīng)達到危害他人危害社會的程度，就到少管所里接受類似于軍事化的教育。他們在政府、社會各界人士的關(guān)懷和教育下改過自新。</p><p class="ql-block">這似乎是給一些在學(xué)校教育中屢教不改的學(xué)生劃了一根鮮明的紅線，電影中關(guān)于校園霸凌等行為，一一出現(xiàn)，受到的懲罰也清晰可見。</p><p class="ql-block">那時候，教師是有底氣的，家長對老師說“老師，我們家孩子不聽話你就打，我不怪你的，我知道你是為他好”，話很粗糙，但是極其誠懇，是對老師巨大的信任。</p><p class="ql-block">是什么樣的信任？是對老師專業(yè)的信任。把教育的任務(wù)交給專業(yè)的老師去做，家長是真心托付的。</p><p class="ql-block">相信老師，恩威并施都是為了孩子的成長。家長對這一點深信不疑?！袄蠋熆倸w希望自己學(xué)生好的，有哪個老師不想自己教出來的學(xué)生好呢？”這是所有家長毫不猶豫說的話。</p><p class="ql-block">6</p><p class="ql-block">信任崩塌，是對教育巨大的傷害</p><p class="ql-block">但現(xiàn)在，不是這樣了?？吹綄W(xué)生犯錯，比如多次提醒考試不要作弊，但學(xué)生依然在老師眼皮子底下作弊，似乎不是學(xué)生的麻煩，而是老師遇到了巨大的麻煩。捉還是不捉，成了最大的難題。處分還是不處分，是學(xué)校的難題。</p><p class="ql-block">萬一……老師們個個都懂。</p><p class="ql-block">有一部分家長總覺得老師針對自己的孩子，總懷疑老師的專業(yè)性，總想著自己要去給學(xué)校老師挑刺找茬，這樣自己的孩子才能在學(xué)校里過得滋潤。</p><p class="ql-block">各行各業(yè)都有老鼠屎，教師隊伍其實已經(jīng)算是老鼠屎很少的行業(yè)了。這個行業(yè)一旦一直被指責(zé)著，被舉報著，被負面曝光著，信任崩塌，是雪山崩塌，是對教育巨大的傷害。</p><p class="ql-block">每次聽到老師們交流自己班級的某個學(xué)生是怎樣的離譜出格，家長是怎樣的護犢子不配合，“算了，再去管又要被舉報了……也只能這樣了，交給社會吧?！?lt;/p><p class="ql-block">每當(dāng)聽到這樣的哀嘆，我心里總涌起深深的悲傷。</p><p class="ql-block">7</p><p class="ql-block">呼喚彈性教育的回歸</p><p class="ql-block">給老師教育的底氣</p><p class="ql-block">真正的教育，是需要專業(yè)和勇氣的。</p><p class="ql-block">“因材施教”“有教無類”“恩威并施”“嚴慈相濟”“賞罰分明”，都是專業(yè)。老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的事、說的話，無論是鼓勵還是批評，心里都有數(shù)。這就是專業(yè)。</p><p class="ql-block">“我寧愿你現(xiàn)在因為我管你而恨我，我也不要你將來走上社會后恨我以前沒管你。”這是我?guī)啄昵白哌^一間教室聽到的一個老師對學(xué)生說的話。心里酸酸的，這樣的明知會被學(xué)生記恨但依然坦然管教的勇氣，現(xiàn)在的老師越來越少了。</p><p class="ql-block">呼喚彈性教育的回歸。教育是一根橡皮筋，需要張弛有度；太過緊繃，會斷；太過松弛，沒有力量。我無法說現(xiàn)在到底是太過緊繃還是太過松弛。</p><p class="ql-block">批評了學(xué)生后，老師會后悔，會擔(dān)心，唉，干嘛要去批評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了，萬一……心里擔(dān)憂著怕學(xué)生心理脆弱弄出事情來，老師的心理是緊繃的，幾次三番后也許對學(xué)生的要求就很松弛了。</p><p class="ql-block">把教育交給專業(yè)的老師吧，減少指手畫腳，讓校園安靜下來，讓校長老師們不再疲于應(yīng)對各種舉報，讓老師們的精力都放到真正的教育上去吧。不求家校合作，只求給到老師信任。</p><p class="ql-block">把教育的底氣給到老師。</p><p class="ql-block">— END —</p><p class="ql-block">來源 | 于潔沙龍2020</p><p class="ql-block">統(tǒng)籌 | 周彩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