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24年9月21日兒子的婚禮在山東威海舉辦。家人們不遠千里在婚禮舉辦的前一天到達。為感謝前來的親們，我選擇了一家叫“外婆老家”的飯店招待他們。飯店的菜肴質(zhì)量品相味道都非常好，家人一起開心地喝著酒開懷暢聊，很有一種兄弟姐妹久別后從天南海北一起回到媽媽家的感覺。第二天兒子的婚禮在家人們以及親朋好友的祝福和見證下圓滿禮成。做父母的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再次日，我和孩子爸返回了南京?；貋淼膸滋炖锏淖约?，不知為啥一直處在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今早想起昨夜做的一個夢，夢里恍惚有母親在，但又不清晰?；叵朐谕！珵楹挝視x擇在“外婆老家”聚餐，為何會在“外婆老家”那么歡愉，那么像家里的感覺，看似是我們選擇的，其實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忽而覺得那天聚餐母親也在！母親送來了對孩子們的祝福！感恩父母在天護佑??！我又一次動心想寫寫母親。既為懷念母親而寫，也為自己在變老的路上能用文字留下母親的點點滴滴陪伴自己而寫。</p> <p class="ql-block"> 時光流逝，母親離開我們已有近10年了。母親歸去是在2015年的5月10日，那天是母親節(jié)。上面這張截圖中的文字是母親走后的第三天，自己深夜難眠，于是為母親寫了這段悼文，也寄托自己對母親的哀思。在母親離開后的日子里自己會在想念母親的時候?qū)⒌课姆鰜砜纯?，今天又一次拿起念念，聊以慰藉一下思念之情！文中如是寫到? </p><p class="ql-block"> 母親走了，此刻長夜難眠，唯有思念長長淚漣漣！母親走時正是母親節(jié)這一天的凌晨1點50分。世事無常人生如夢，霎那陰陽便已是天上人間，生生的痛啊無以言表……！</p><p class="ql-block"> 母親走了，走得那樣安詳，就像平日熟睡的樣子，看著母親，我有千百次的念頭想像著～輕聲呼喚，母親睜眼應(yīng)答！可是縱然心中有千般的眷戀萬般的不舍也無力回天，唯有淚千行！</p><p class="ql-block"> 母親走了，走得那樣厚重！八十載的人生路，含辛茹苦！</p><p class="ql-block"> 母親走了，走得那樣無私！老人家?guī)ё叩氖撬簧淼牟⊥?，留下的是她堅強樂觀的性格，智慧豁達的品質(zhì)！</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生命里母親是我精神上的山，堅實而可靠！我是山的孩子。而今，山已移置它處，這世間再沒有能讓我安心久住之地，余生便處處是過客！</p><p class="ql-block"> 母親，走好！??</p><p class="ql-block"> 從此，我將原來的微信名“山的孩子”改成了“過客”。</p><p class="ql-block"> 其實母親還健在的時候就有過念頭想寫寫母親，寫寫母親的勤勞，寫寫母親的智慧，寫寫母親常常念叨的話，寫寫母親講的故事，寫寫……！但一直以為來日方長總沒提筆寫，一晃，母親已離開近10年了。似乎很久，但又覺得從未離開！在母親剛走的那段時間，自己時?；秀保瑹o意中會突然想要給老媽打個電話了，再一回神，哦，母親已不在了，那種感傷直接撞擊著內(nèi)心深處的痛！想念母親。有時想念到想大哭一場，哭自己對母親的思念，也想替母親哭一哭，哭她一生的艱難，哭她一生的堅強！哭她一生的榮耀！在當下真要提筆寫母親，內(nèi)心又惶恐。怕詞語的蒼白淺薄了母親的厚重。又怕文字的貧乏辜負了自己的初衷。提筆感覺很多要寫，落字又不知從何寫起！</p><p class="ql-block"> 母親一九三五年農(nóng)歷六月初十出生在廣東，母親姓曾，名：秀云。很好聽的名字。這名字與母親很契合～秀外慧中義薄云天！在母親出生的那個年代廣東地區(qū)有著很是重男輕女的風氣，當外公知道母親出生后便想放棄母親的生命，將才出生的母親隨意擱置在廳堂的大門邊上，不曾想，母親有著極強的生命力，在奄奄一息時被外婆撿了回來。按母親的說法是，自己還是幸運的，沒有被父親丟進尿桶淹死。母親有兩個哥哥，在母親7歲左右時外公就生病去世了，外婆就帶著三個孩子，一輩子再未嫁人?？上攵谀莻€年代一個沒有男主人的家里會有多么的艱難。母親提到外婆時感傷的心難以釋懷。每每聊到外婆母親也會聊起自己的童年。很小就上山砍柴挑到鎮(zhèn)上去賣，賣了錢再渴也舍不得買一碗糖水喝。讓我聽到母親說的最傷感是"一塊狗肉的事"。那是母親還小的時候，自己家里養(yǎng)的一條小狗不知怎么死了，母親的叔叔將狗拿回他自己家燒了（母親說那時的人對寡婦家都不友善，就連母親的叔叔對外婆及幾個孩子也都不好）母親守在叔叔家門外看著屋里，心里既心疼自己家的狗狗，聞到飄出來的狗肉香味心里又想著狗肉一定很好吃。這時，與母親年齡相仿一起玩耍的叔叔的女兒從屋里偷偷的出來，來到母親身邊，悄悄地把含在嘴里的一塊狗肉取出來塞到了母親的嘴里（怕被大人發(fā)現(xiàn)，只能含在嘴里最安全）母親說那塊狗肉真香啊！母親講述這件事時，我仍然能看到母親兒時的那份痛楚還不曾隨時光的流逝而抹去。那是母親記憶里的痛苦，也是母親記憶里的一份溫暖。在抗戰(zhàn)末期，母親小小年紀就參加了村里游擊隊的宣傳隊，如果母親不是由于高度近視，后來離開了游擊隊，估計也會像跟母親一起的女孩那樣在廣州婦聯(lián)工作。母親在宣傳隊用歌聲做宣傳工作，也就不奇怪在我們的兒時成長記憶里，母親做著縫縫補補針線活時總會哼哼歌。在艱難困苦中母親在家鄉(xiāng)長大，直到出嫁才離開外婆家，跟隨父親的工作地走南闖北。</p><p class="ql-block"> 按母親的說法那個年代嫁人也是碰"運氣"，母親運氣很好，嫁給了父親。母親常說"跟了你爸這一輩子沒享過啥福，但也沒受過什么委屈"父親去世時送別的場面和人數(shù)能映照出父親的優(yōu)秀。一位丈夫的優(yōu)秀一定有一位賢能的妻子做后盾，母親便是這堅強的后盾！母親與父親相守一生互敬互愛，養(yǎng)育了5個孩子，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母親的影響無處不在。從我記事起不曾見過父母爭吵。父親的大度母親的賢良智慧，使得在這個家里的5個孩子從上學(xué)就在學(xué)校都是優(yōu)秀的。那時母親最開心的就是每每學(xué)校開學(xué)時大門口的光榮榜公榜時，她有幾個孩子讀書，幾個孩子就都在榜上。但母親從不張揚，面對別人的夸贊時，母親總是說：是老師教得好。母親在家極少說教，比如家務(wù)事我們姐妹之間都想推脫不干時，母親不說話，默默地就去干完，以至于后來我們姐妹之間都不好意思在母親面前爭吵。在上世紀70年代末剛恢復(fù)高考，除了老大錯過了高考機會，后面陸續(xù)其他4個孩子都是通過高考上大學(xué)后走向社會的。當年面對兩個孩子同時在上大學(xué)要交的學(xué)費有困難時，父母開了一個小店，靠那小店里賣的一包一包的零食，靠那一天一天的站店賺來的錢供養(yǎng)著自己的孩子上完大學(xué)。尤其是母親心疼父親，在最熱最冷的時間段里都是母親守候在小店。飯也是碗里夾點菜端到小店里吃，按母親說，開個店不僅僅是為賺點錢供孩子讀書，也是方便了家門口的大家。如果吃飯中途休息關(guān)了門就為難了來買東西的人。所以再后來，孩子們大學(xué)畢業(yè)后，小店也關(guān)不掉了，因為小店門前已經(jīng)是一個人氣極高大家集聚聊天的場所。再后來，她的兒女在不同行業(yè)事業(yè)小有成就，為父母帶來榮耀。但當面對別人的夸贊時母親重不炫耀，只是淡定地說：那是小孩子他們自己的努力。在父母的言行影響和熏陶下，一個普通的家庭培養(yǎng)出了養(yǎng)心智孝順的兒子二女兒和小女兒，三個孩子事業(yè)有成，也肩負社會擔當！也成全了養(yǎng)口體孝順的大女兒，日常相守陪伴父母左右。</p><p class="ql-block"> 母親一輩子吃苦耐勞，從沒聽過母親抱怨。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單位里有一種工種叫“家屬工”。是由在職職工的家屬組成。工作內(nèi)容不固定，工作時間不固定，工作報酬不固定。為了多掙點工資，母親小小的個子，體重只有七八十斤，卻咬牙要挑一百七八十斤的擔子。由于這樣的重量壓力之下眼壓過高導(dǎo)致視網(wǎng)膜剝離，每每想起我都心痛難忍??。</p><p class="ql-block"> 母親是個樂觀的人，愛唱歌。母親的聲音好聽，細柔而清脆。聽過母親唱《青春舞曲》《八月桂花開》 還有許多歌我已記不起歌名了。在后來母親生病時我會逗她唱歌，每每看著母親唱歌，看著母親沉浸在歌聲中，倍感歡快欣慰！</p><p class="ql-block"> 母親愛看體育比賽，尤其愛看乒乓球賽。她能清楚地說出很多運動員的特點。比如鄧亞萍握拍的方式，鄧亞萍身高多少，鄧亞萍的球技特點。眼睛還能看見時，就用眼睛看比賽。到后來眼睛失明了，就站在電視機旁邊聽比賽，一邊聽還一邊喊加油，如果是中國隊與外國隊比賽時，母親就為中國隊加油。當是國內(nèi)與國內(nèi)隊的比賽有廣東隊時，母親一定是為廣東隊加油！這份家鄉(xiāng)情節(jié)是長在了骨子里的。也想象得出母親對家鄉(xiāng)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母親在晚年由于身體多病，要吃五六種藥片，那時母親已經(jīng)沒有視力了，但母親都能自己準確無誤地用手摸藥片的形狀、厚度，用鼻子聞藥片的氣味來記住各種藥，然后按照計量服用。尤其是哪些藥名又長又拗口的，母親都能脫口而出。我曾很驚訝地問過母親為何能做到？母親淡然地說：心里安靜就能記住。</p><p class="ql-block"> 母親有著一顆慈悲心。她的二女兒是位醫(yī)生。記得母親叮囑二女兒的話：對待病人要先有個好的態(tài)度，醫(yī)生態(tài)度好病人的病都會好了一半。母親從來說話都和氣，輕聲細語但又篤定有力。在那年母親去廣東中山醫(yī)院做視網(wǎng)膜修復(fù)手術(shù)，在等待復(fù)查的一個月里母親住在她二女婿的姐姐家，一個月的時間朝夕相處，讓二女婿的姐姐姐夫得出一句感慨，說母親是位很有哲理的老人。</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記憶中第一次見到母親流淚是在得知外婆去世的消息時，那年我大概十歲左右。正值夏天，由于母親的臉上長了一個大癤子做了一個小手術(shù)，住在單位職工醫(yī)院里。病床上掛著蚊帳，母親在蚊帳里流淚，不曾哭出聲，我看著母親難受也不知如何是好。這個畫面我看到了母親無法回去祭奠外婆的無奈和悲傷，也看到了母親的隱忍與堅強。</p><p class="ql-block"> 母親會講很多有寓意的故事。比如天邊撿金子由于貪婪被太陽曬死的故事。比如叫花子路過人家希望住家能讓他進屋洗個澡被拒絕的故事，教育孩子要善良。母親有很多的俗語。比如關(guān)于思念，母親說：兒女想娘似扁擔長，娘想兒女似流水長。比如關(guān)于獨立，母親說：靠墻墻會倒，靠娘娘會老，只有靠自己！比如說對待環(huán)境，母親說：近山莫亂伐，近水莫亂用。比如說孝順，母親說：大聲應(yīng)娘心有罪（意思是孩子不能大聲回應(yīng)母親，不能對母親不恭）。還有許多許多……！</p><p class="ql-block"> 你說人有先知嗎？在母親這里的經(jīng)歷后我相信有。2015年的清明節(jié)，我和姐妹們都回到老家給父親以及逝去的親人祭掃。那天也不記得是什么由頭引起，我?guī)湍赣H剪了頭發(fā)，修剪了指甲，和老小一起幫母親洗了頭。晚上的時候，母親拿出她的百寶箱（母親的一個儲物盒）里面裝著許多寶貝，母親摸到每一個物件（因為母親當時已經(jīng)沒有視力了，所以只有靠手摸），對每一物件母親都記憶清晰并娓娓道來物件的來歷，然后告訴我們她想如何處理這些物件。母親拿出已逝去的兒子從前給她買的金項鏈，拜托家人以后回送給孫女。陸續(xù)把百寶箱里的寶貝都處置得清清楚楚。就連抽屜里的新襪子都吩咐，哪個合適就哪個穿去。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就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后，母親突發(fā)腦溢血走了！??當處理好母親的后事回頭再想想母親前一個月的行為后，令人不可思議，令人潸然淚下！</p> <p class="ql-block">下面這段回憶是我最不想寫的，因為要再次撕裂自己的傷口，但又無法不寫，因為我愛母親，我愛弟弟，我要以痛銘記！</p><p class="ql-block"> 1971年12月20日我的弟弟出生了，在哪個年代生個男孩是每個家庭的期盼。可想而知這個家有多寶貝這孩子。在弟弟的一路成長過程中，有父母的愛也不少4個姐姐的寵。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長大的弟弟，一點不恃寵而驕，而是成為了一個善良勇敢智慧有擔當?shù)哪腥?。為事業(yè)努力拼搏，工作成績斐然，事業(yè)有成！為家庭全力奉獻，寵妻愛女！可就是造化弄人，天妒英才，一場車禍讓33歲的弟弟遠走天國??！那年母親快七十歲。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如何接受？無法用語言表述。作為姐姐的自己都很多年才走出失去弟弟的痛苦，何況母親！但母親從未在我們面前哭過，母親怕自己的難過會讓我們也難過??我們心知肚明母親哭過多少次，唯一有過一次母親小聲跟我說：“你那好弟弟怎么一次也不到我夢里來喲，夢里見見也好啊”我無言以對，只是強壓住自己的淚水緩緩地抱著母親。不知母親流過多少淚，以至到后來雙目失明??????</p><p class="ql-block"> 在失去弟弟后的日子里自己備受思念煎熬，心中的痛無法釋懷。2012年12月20日，這天是弟弟的生辰日。在思念的痛苦中提筆寫下了下面這篇祭文《心祭》。自己寫自己看，自己看自己哭！作為一個姐姐失去弟弟都心痛至極，更何況一位母親失去的她至愛的兒子該是如何度過那些煎熬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回憶母親，每每生活中遇到困難，就會想想母親，反問自己再難有母親難嗎！每每覺得吃苦時，就想想母親，反問自己再苦有母親苦嗎！母親早已是我生命中的信仰，精神上的寄托，感恩母親！</p><p class="ql-block"> 這篇文章不是一氣呵成寫完的。母親離世雖然已時隔多年，但寫到傷心處，還是會淚眼婆娑，難過時就停下來流一會兒淚。當下的淚已不是單純的難過，而是包含著對母親思念情緒的釋放。愿天堂的父親母親安好！??????</p><p class="ql-block"> 2024年9月28日寫于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