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人有命運嗎?當然有,生命本身就是命之所在。而所有的際遇都是運之表現(xiàn)??梢愿淖儐??我以為不可以。能夠改變的只是生活。比如你走哪一條路可能遇到鮮花,哪一條路可能遇到陷阱,冥冥之中讓你選定的那個主宰才是命運。你選擇什么不選擇什么,千思萬慮之后還是它,然后一路走下來,或是再回頭,都不是無緣無故的,那便是命運的安排。所以命運不是拿來改變,而是應該接受的。父親母親從相知相識到相愛相守直至“鉆石婚”,漫長歲月里經(jīng)歷的所有,是他們的命運。他們心甘情愿地接受,成就了一個大家,成就了一個我可以用八年時間來記錄的理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0</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連續(xù)幾次骨痛,母親再也不能一天到晚地忙忙碌碌,久站久坐都受不了。雖然每天依然早起,但上床的時間也早了很多。</p><p class="ql-block">下午兩三點,吃完晚飯,收拾完畢,就和父親各自洗漱。母親一直不用衛(wèi)生間,怕瓷磚地面打滑,輕便的塑膠腳盆也怕坐翻,習慣用自己的嫁妝,一個買自過去的張場(現(xiàn)伍家崗)的笨重的木腳盆,放在溫室屋洗。一大早燒開水就備好一兩熱水瓶到腳盆邊上。父親愛抹澡,說是“一抹當三洗”。小時聽到這話,覺得好沒道理,自忖三抹當一洗倒還差不多,會不會是口誤?后來不記得在哪聽聞,大意是抹澡相當于做背部按摩,比洗澡更有益健康。不知道是不是同理。</p><p class="ql-block">隨后,母親洗衣服,父親協(xié)助開洗衣機甩干再晾上,五六點便雙雙上床,有時甚至更早。父親喜歡開著燈,靠在床架上看電視打瞌睡,到約九十點間關(guān)機睡覺。母親則由于身體原因,說硬要睡斗(躺下)才舒服,看手機、打視頻,是近些年必須的睡前節(jié)目。然后蒙頭先睡。我曾多次批評母親蒙頭習慣不好,母親也從不解釋。在自己有了切身體會之后,才意識到那是母親無聲化解與父親需求矛盾的無奈之舉。</p><p class="ql-block">父親第一次特別的異常,也發(fā)生在夜里。上床前解手不小心弄濕了褲子,后來又把自己的衣服褲子和床單被子等東西,亂七八糟地打著結(jié)連在一起倒騰。把母親嚇哭了,慌忙去找大妹妹,憂心忡忡地發(fā)問:“他哪門就恁過了喋?”大妹妹過來:“爺~,n那哪門把兩只腿桿子都穿的(在)一邊褲腿了喋?”父親不好意思地笑道:“難怪就恁?。ɡ眨┤四亍?。照顧父親睡下后,一定要母親到旁邊床上去睡。母親說不行的,父親醒來會摸的。絲毫不作考慮地依然傍床沿和父親一頭睡下,也不知道自己的話過于簡潔,詞不達意。過后大妹妹和我說,父母有他們的生活習慣,我們做小人的也不便多說,更不好干涉。我不想聽之任之,怕母親撐不住,又去勸母親,母親還是同樣的話,不過多說了半句:摸不到就起來找的。所以我比大妹妹明白了母親的話。</p><p class="ql-block">父親向來就有發(fā)“夢田”(做夢的肢體語言表現(xiàn))的毛病,有時咕咕噥噥,有時大喊大叫,有時亂蹬亂打。最厲害的一次,把自己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以后就再也不睡床外邊。后來又一次,就一腳把母親踹到了地上,還有一次一拳打在了母親的肋骨處,母親說痛了好些天。但他們一輩子雙雙睡著結(jié)婚時爺爺親手做給他們的新人床,雖然又老舊又窄小,雖然房間長期并排鋪著兩張床,母親寧愿冒著再次被腳踢被拳打的風險,也不分床睡,</p><p class="ql-block">小時我就知道,父親很緊張母親不見,只要聽我們說找母親不見,就立刻到處去找,夜里自然也不例外。我出嫁后回娘家,大多是先找到父親,母親不是藏在桔園里面摘茶葉,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撿谷了,找?guī)紫抡f找不到,父親也是立刻自己去找,從不要求我們再找找,每次都一定會把母親找回來。上床后一定要說一陣子話才睡,連起夜都要說會話,從不擔心影響睡眠。我都很怕和他們睡一個房間。</p><p class="ql-block">以后,父親犯糊涂時有發(fā)生,衣服反穿,褲帶亂系,需要母親更多的照顧。后把換下的衣服又穿上,把母親拿給他的干凈衣服拿出來洗。我也見過父親涼衣服倒著或亂穿在衣架上。</p><p class="ql-block">2022年8月14日上午,接小弟電話,說父親早上和他視頻,好久都認不出來他了。我趕緊打視頻回去,母親和往常一樣,接通就把手機遞給父親。父親一見我,滿臉笑容地叫道:“定香啊”?!笆俏夷貭敔?,n那們七早飯沒?”“七打”,“吃慫過喋?”“七的包面、餃子”。這一問一答都挺正常的,心里剛覺輕松,就被父親接下的話語打擊沒了。大弟弟大弟妹和小弟弟都在當天趕回去看望父親,相處的兩天里觀察下來,父親一切正常。</p><p class="ql-block">父親母親一輩子的要強,折在了晚年的這段光陰里。心理上都有了依賴感,渴望孩子們多多回家 。母親不時地和我們說,父親只想我們回家,家里熱熱鬧鬧心里才舒服(高興)。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沒事也開始頻頻打我們的視頻,打不到這個打那個,或者打完這個又打那個,又總在接通后的第一時間把手機遞給父親,說父親就想看到我們。但父親并不熱衷于這種遠程的會面和交流,往往聊不了幾句就又還回去,然后母親就一直開著,可以和我們說東說西,也可以什么都不說,就看著我們做這做那。最高興的當然還是我們回去,特別是父親,身體上的異常都會得到緩解,呈現(xiàn)出最好的一面。而我們又更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便是真相,其他都只是偶然。翻開手機相冊,這些年我在娘家拍下的父親,幾乎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歡喜模樣。但熱鬧一陣子,大家總歸要各回各家,父親的情緒就又會低落,異常也會再現(xiàn)。嚴重時出現(xiàn)幻視,看見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蜈蚣在蚊帳上爬,南瓜在地上也爬,鋤頭在動,山上的樹也在動,床上有一堆人,自己用手去摟,又什么都沒有;走路不穩(wěn),不知道是要往那邊去。父親知道這些都很不正常,自己的身體有問題了,內(nèi)心焦躁不安。</p><p class="ql-block">同年中秋回娘家,我要帶父親去看醫(yī)生,父親拒絕。我說不去病情還會加重的?!熬o(讓)它加重克(去)”,我說不去病情會發(fā)展加重的。父親說,“就是要它加重的,不加重哪門……”此處雖然省略,我卻很明白。在父親心里,一方面是對自己身體的擔憂。俗話說:“叫花子都怕過爛板子橋”。誰沒有對生命的不舍,對生命盡頭的畏懼?但另一方面,卻又希望自己早點走到那一步,不喜現(xiàn)狀,不想成為孩子們的負擔。這時的父親頭腦清晰明了。我聽了特別心疼難過。因在疫情中,小弟電話聯(lián)系好醫(yī)生,我們都戴著口罩,直接去到診室。醫(yī)生問診,父親自己說“就是蠻躁”。診斷為輕度老年癡呆和焦慮。</p><p class="ql-block">重陽節(jié),也是國慶假期,我們接父親一個人來到常德,母親還是怕暈車不肯前來。到家天色已晚,小女陪外公坐在沙發(fā)上看外公最喜歡的戲曲節(jié)目,問外公戲里唱的是些什么?說自己一點也不懂。父親興致勃勃、滿面笑容地給小女講戲,根本就像個健康老人。夜里讓父親獨睡主臥,我將開燈、上廁所等事宜都反復叮囑好,房門也開著,自己睡客廳,以便照顧。但當我睡了一下醒來去看,父親又在床上折騰被子床單,小便尿在了床邊地板上,褲子衣服都弄濕了一些。第二天大弟弟農(nóng)家樂安排生活,第三天早上父親就說想回去了,昨天我就想要你們送我回去的。我都還沒怎么在家招待父親,但想到父親母親迫切的心情,都覺不重要了。因母親在父親才出門一個晚上,就已打視頻哽咽著讓我們送父親回去了,說兩個人在一起過好些,特別提起自己洗澡出來慢了,父親都要去看的。</p><p class="ql-block">幺妹說,有天晚上和父親母親一起在外面坐著聊了陣天,母親進屋,父親也提著椅子準備進去,她問:“爺爺(父親),n那也不坐了嗄?”父親說:“呃,恐怕你母親搭斗(摔倒) ”。自己都需要人照顧了,仍然不失對母親的關(guān)心。正如幺妹說的,這樣的陪伴別人是無法相比的。本來我想母親照顧父親,睡眠和休息都受到嚴重影響,趁此機會自己在家可以好好彌補一下也好。后又得知母親與我視頻之前,一大早就泣不成聲地發(fā)了語音給二妹妹:要大姐姐(指我)把爺爺(指父親)送回來,日地(白天)你就做好事,接爺爺?shù)浇稚峡耍ㄍ妫?,晚改(上)就跟(給)我送回來,他在外面搞不好(不習慣)的……知夫莫若妻,事實說明,母親說得極對。父親曾不止一次夜里走出房門或大門,到外面摸摸索索許久,不知道回房,都是母親醒來發(fā)現(xiàn)后出來找回去的,更多在床上和房間里折騰的夜晚、也是母親在看護著陪伴著。我想如有母親陪伴,父親一定愿意多住些日子,畢竟這里也有我們和大弟弟他們兩家可以走動。</p><p class="ql-block">令我們意想不到的是,一輩子相敬如賓的父親母親,到這高齡晚年卻時不時鬧起點別扭來。父親在病態(tài)與正常之間游離,母親又心疼又心焦又不知所措,常家長似語重心長地問:“你心里到底是哪門想的咧?”似乎幻想著喚醒父親的內(nèi)心,讓他的病不治而愈。而如何才能真正科學地正確地對待,卻不是這時哪怕很愛學習的母親的能力能夠勝任的。</p><p class="ql-block">比如父親夜里不睡,不定什么時候就去大妹妹大妹夫床前叫醒他們,他們一般也不敢關(guān)上房門睡覺,怕父母有什么情況不能及時知道。母親知道后,只要發(fā)現(xiàn)就阻止,把父親當作腦筋糊涂了的人來管,干點這個干點那個,或者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這些都讓父親很不高興。有時也會一反常態(tài)地對母親說不。最難過的是有天發(fā)現(xiàn)自己錢包的錢少了,好幾天不理母親。背地里卻向二妹妹投訴,說母親不把他當人了(不尊重)。一輩子相互信任有加,從未因錢起過爭執(zhí),鬧過矛盾,一下子哪受得了這樣的屈辱?二妹妹幫父親一筆筆賬算下來,一一和和(正好相符)。父親釋然了,可我們卻不敢告訴母親,過后也不敢,怕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的母親更受不了這樣的誤會。母親只是疑惑:你爺不向(曉)哪門還一向(多日)都不惹(理)我?以為父親是因病而至,至今不知內(nèi)情。</p><p class="ql-block">還是同年,元旦節(jié)前后,父親母親在我們這一大家除了大弟弟和小弟弟一家四口,其他人都“陽”(感染新冠病毒)了之后,也一起陽了,病情先輕后重,照顧陷入困境,小弟弟聽說后連夜駕車從福建趕回,也跟著陽了,好在癥狀較輕,每天都在東奔西忙,一天也沒好好休息過。幾天后,執(zhí)意要帶父親回泉州他們家。不料一上路就知道了事情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父親已不能獨自坐車,忐忑之際,正好得到消息非常擔心父親受不了長途跋涉,也同樣擔心他將病毒帶回家的我打去的電話,這次出乎意料地聽講,二話不說帶著父親來到我家。我們家全都陽過,孩子們爸爸還重癥住在醫(yī)院。</p><p class="ql-block">相隔不過兩三月,父親坐在同樣的位置,和來時在車上一樣坐立不安,一會趴著揪沙發(fā)墊,一會撲著身子,用兩個手指在地上拈來拈去,說有東西,要拈起來,什么也不想吃,牛奶、雞蛋羹都嘗一小口就不肯再張嘴,更不用說看電視。第二天,長女陪小舅舅一起帶外公去常德康復醫(yī)院,本想檢查的是精神方面,但醫(yī)生說要先看新冠感染情況。CT檢查:肺部少許炎癥,考慮病毒感染;該患者不合作,呼吸移動偽影很多。腦部:“老年腦改變”;血常規(guī)除中性粒細胞百分比略高一點點,其他一切正常。小弟和姊妹們商量決定送父親去縣人民醫(yī)院住院治療。</p><p class="ql-block">進院前,能吃一小碗飯菜,下車后自己走進病房,不發(fā)燒,沒有大問題。但因不能配合治療,被綁在病床上打針輸液。父親難受得大聲哀嚎叫娘,求跟前的姊妹,“你們把我弄回去~,就李家村~洛屋地(里)~,有一個東西(指壽木),裝的豆里(在里面),弄出克(去)l就算打(了)”。二妹妹說她遲到一步,在走廊老遠就聽見聲音,走近看到父親的樣子,心如刀絞,沖上去三下五除二將父親手腳腰間的繩索都一一解下,用自己的雙手按住父親的手?;蛟S是折騰太久體力消耗得所剩無幾,或許是怕又被綁,父親再沒有過分亂動。女護工從外面進來,以為二妹妹是請來的新同行,在旁邊碰了碰她,不無貼心地說,“你哪恁憨喋?把他綁起來,他(過)打他的針,你(過)睡你的闊睡”。二妹妹一下火冒三丈:“是哪個要你來的?你走,我不要你做了!”</p><p class="ql-block">幾天后病情好轉(zhuǎn),幺妹和妹夫兩口子留下照顧,其他人撤退,父親卻突然發(fā)起燒來,用藥幾日無效,一度十分危急,自己又強烈要求回家,大妹妹大妹夫取消去長沙的行程趕往醫(yī)院,準備接父親回家。在回家還是繼續(xù)住院治療之間,又是一次兩難的抉擇,最后,一起安排好父親住院,回市里上班的大弟弟一句話拍板定音:繼續(xù)住院治療,不想別的,醫(yī)生沒說不治就不放棄。二妹妹也讓無論如何都等她到了再出院,從長沙坐車半夜趕到醫(yī)院,父親嘴唇青烏、氣息奄奄,已不能交流。但她很快感覺到了問題,馬上給父親檢查口腔,這也是醫(yī)生之前交代,大家在照顧中都特別注意的地方,發(fā)現(xiàn)喉嚨里果然有東西,趕快找護士要來長棉簽,和幺妹一起一個照亮,一個動手,攪出了大坨的干痰,呼吸通暢起來,父親的生命危急迎刃而解。</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早,姐妹倆高興地議論:爺爺好多了!二妹妹;“是好多了,我來看爺爺(父親)還認得我不?”“爺爺,爺爺,n那認得不認得我咧?我是哪個喋?”“我哪不認得你喋,你是我的三姑娘噠,我好喜歡你哦”。幺妹拿旁胯連碰她兩下,假裝委屈道:“嗯~,我的列些(在這里)恁多天,爺爺都沒說喜歡我……”。幺妹從深圳趕到,自己陽過還在頻繁咳嗽,痰中帶血,醫(yī)生讓她做的檢查都沒來得及做,請長假回家照顧父親,領(lǐng)導同事沒有不支持的,告訴他如有需要還可以繼續(xù)延長,盡管回去盡孝。緊接著,又在二妹妹的催促下,醫(yī)生用上了不在報銷之列的進口藥,體溫也開始逐步下降到穩(wěn)定正常。</p> <p class="ql-block">其中有幾天,父親不肯穿尿不濕,護工用塑料袋給他套在下面接尿,之后每到小便就大叫疼痛,醫(yī)生當前列腺炎用藥兩天不見緩解。晚上八九點,父親又痛得大叫,二妹妹心下疑惑,以前總覺不好意思,這塊都是護工護理。這次自己為父親查看,發(fā)現(xiàn)尿道口往上一節(jié)都已白泛泛地發(fā)爛了。她沒找醫(yī)生,讓幺妹去藥店買來絡(luò)合碘和金霉素軟膏,自己親手用絡(luò)合碘給父親清洗患處,然后涂上金霉素膏,以后隔兩小時重復一遍。屁股下墊大張的塑料墊,上面以剪開的小塊蓋住,以防尿濕被子,每小便一次換一次新。僅到第二天,父親就疼痛銳減,“前列腺炎”也不治而愈。</p><p class="ql-block">父親在醫(yī)院是這樣,母親在家也不輕松,渾身疼痛難忍,狀況不斷,后來不得已也被送醫(yī)院檢查,屬“陽”后不適,需較長時間來恢復。小妹和妹夫帶著剛會走路的孫寶,也是幾頭奔赴,回娘家照顧母親,去醫(yī)院照顧父親,小妹抱著孫寶被車撞,腿腫老粗,還滿著大家,所幸都是外傷,孫寶無礙。其實他們所有人都處于陽過不久,身體極需休養(yǎng)恢復的狀態(tài),但誰都顧不了自己。照顧父母,姊妹們都不乏可圈可點可曬之處,恕不一一道來。</p><p class="ql-block">臘月二十八日,父親被批準離院回家過年。出院手續(xù)留待年后看是否需要返院再說。當晚小弟陪睡,父親自己將食管扯下丟到一邊,在家的妹妹們讓父親試吃,歪打正著恢復了自主飲食。幾天后,母親又突然驚喜地發(fā)現(xiàn),父親在堂屋從輪椅上下來,走進了房間。慢慢地大家又發(fā)現(xiàn),父親的老年癡呆和焦慮引起的問題也沒了,睡眠也正常了。而同時,母親自己的身體,也恢復了許多。</p><p class="ql-block">終于有一天,父親的身影又重新出現(xiàn)在文家灣的田頭地邊橘山菜園。和母親一起,種菜摘菜撿柴鋸柴,走親戚吃酒席,到妹妹們家做客,坐在復興街道茶館看牌,甚至還有心管理橘子樹,找大妹妹大妹夫說:哪怕搞一根都可以。那些一地雞毛、不堪回首的日子已然過去。雖然許多事情都已少不了孩子們的安排與照料,但總還有老倆口自己可以把握的部分。多么希望,歲月繾綣,能多幾許溫柔與溫暖,可助父親母親圓一個個小小的夢,如一個個小小的愿,讓他們的“鉆石婚”像鉆石般堅固,婚姻之路就這樣不斷向前、向前………</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