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從教20幾年,每次講到雨果先生的《就英法聯(lián)軍遠征中國致巴特勒上尉的信》,禁不住滿腔憤恨。圓明園——那具有幻想藝術(shù)的典范之作的萬園之園,富麗堂皇,精美絕倫,恍若月宮。在1860年十月被英法侵略軍洗劫一空,付之一炬。這不僅是世界文明和藝術(shù)的慘重損失,更是我中華兒女心頭莫大的恥辱。所以,盡管對火燒圓明園的歷史爛熟于心,盡管反復講過雨果先生的這封信。再次閱讀時,我依然難以抑制心中的怒火。</p> <p class="ql-block"> 今年暑假,我們一家四口于7月16日下午來到了北京圓明園遺址公園。正值圓明園第二十九屆荷花節(jié),我們看到了“荷為詩意”的主題展覽。我們從南門進入,南門是綺春園的宮門,向北,一直到三園交界處。一路上,沿著主干道看到了詩意長廊,大型詩意荷花繪畫涂鴉墻,現(xiàn)代詩意荷塘等主題展。這樣的文化活動頗為吸引游客,園中的自然風光更為吸引我。</p> <p class="ql-block"> 鑒碧亭周圍碧波蕩漾,五彩的錦鯉,歡快游弋;黑天鵝悠閑于水面或岸邊,不懼游客的騷擾;團團的荷,鋪撒在水面上,尖尖的花苞,以未放時的白色散落在碧綠的荷葉間,使人頓消暑氣;帶狀的荷,沿著岸邊盡情鋪展,綻放的花朵,以飽滿的粉色,亭亭立在碩大的荷葉叢中,讓人面含春色;岸上的垂柳,似綠色屏風,護衛(wèi)著滿塘荷,又像愛美的姑娘,梳理著柔順的長發(fā),在水中映照出溫柔的倩影。</p><p class="ql-block"> 錦鯉水中游,天鵝岸邊戲。亭亭玉荷立,柔柔柳絲垂。你再聽,隱藏在樹葉枝椏間的蟬,奮力地鳴叫,變換著不同的聲部,演奏著一曲夏日的盛歌。高亢,激越,連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三園交界處的銀杏大道近千米,一直延伸到西洋樓遺址西口,有數(shù)百棵銀杏樹分列道路兩側(cè)。此時,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扇形的樹葉密密匝匝,擋住了炎炎烈日的強烈光線,帶來了一路濃蔭,讓人深感涼爽。據(jù)說這銀杏大道在深秋時節(jié)最為迷人,那時他將身著金黃璀璨的盛裝,在颯颯的秋風中,隨便一拍就很出片。</p> <p class="ql-block"> 進入西洋樓遺址景區(qū),我們跟隨著游客隊列先觀看了遠瀛觀和大水法的殘石柱。斷壁殘垣,凌亂在一片萋萋荒草間,雨后的水坑里有一兩只灰鴨,兀自立于一塊殘石之上。海晏堂前那只碩大的蚌殼造型完好,它背后的石柱,腳下的臺階,均殘破不全。</p><p class="ql-block"> 這些石塊,飾有花紋,起初是以端莊優(yōu)雅、高貴精致展示著巴洛克建筑的風格,而今以殘缺之軀講述著英法聯(lián)軍的暴行。不知為何,我讀雨果先生的信時,所產(chǎn)生的怒火,此時卻沒有燃燒。我想,這一塊塊斷石必定是痛苦的,斷裂,燒灼,踐踏……那場浩劫讓它們傷痕累累。盡管時光流逝,傷痕結(jié)痂,它們心中依然是隱隱作痛的。再細看,它們歷盡滄桑,飽經(jīng)風霜,依然散發(fā)出漢白玉溫潤的光澤,平靜坦然,堅韌倔強。</p> <p class="ql-block"> 太陽西斜時,我們來到后人修復好的黃花陣。雕花磚墻被曬得燙手,進入陣中熱浪滾滾,我們就跑到一棵如蓋的槐樹下乘涼。這把大傘內(nèi)槐花飄落,滿地瑩白,陽光穿過枝椏,在我們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影。我想拍攝“落英繽紛”的景象,尚未成功,倒是拍了幾張全家福,還有點意趣。之后,我們又進入迷宮,從陣西門走出,認識了構(gòu)樹。這種樹長著絨球似的果,橘色的,在濃綠之中格外顯眼。</p> <p class="ql-block"> 離開西洋樓遺址景區(qū),我們乘船返回。小船緩緩行進,碧波微漾。我回望,只見夕陽照著粼粼的水面,倒映著一輪落日和點點碎金。幾只天鵝自由飛翔,水中的影子也在用力振翅。天色蒼茫,遠處的綠柳已是黛色,成為水與天的分界線。大自然用柔和的光線留下了一副淡雅祥和的水墨畫。</p><p class="ql-block"> 此時我內(nèi)心無怒、無痛、亦無悲,無論是圣潔的荷花,還是殘破的斷石,在時光流年中,平靜地記錄著故事,記載著歷史,而鐫刻在我們心中的,應是為這一片祥和而奮斗不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