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近年來，大街小巷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寵物店。特別是人群居住密集的地方，更是三步一店，五步一館。有賣貓糧狗糧的、寵物服裝、玩具的，有給寵物提供美容、醫(yī)療服務(wù)的，如此等等，名目繁多，數(shù)不勝數(shù)。除了不同品種的貓狗以外，各種豬、兔、鼠、鳥、魚等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小動物也成為人們的新寵。<div><br> 不得不說，物質(zhì)日益豐盛的時代，人們越來越淡于費力維護(hù)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反倒呆萌可愛的動物們卻被越來越被人類寵上了天。它們只需要在主人面前賣賣萌，就可以得到甚至超過家庭成員的待遇。</div><div><br> 二十多年前，有位教授家里養(yǎng)了條漂亮的白色哈巴狗。某天，狗仗人勢，對著我們幾個女同學(xué)一通狂吠。教授對著小狗溫柔地叫道“來來來，不要叫，到爺爺這邊來”。那語氣儼然在叫喚自己的小孫女，當(dāng)時我們都沒敢笑，差點憋出內(nèi)傷，回來后為“狗爺爺”這個稱呼暴笑了好多天。教授的兒女不在身邊，家里只剩下老兩口，那只小哈巴狗是空巢老人最好的情感慰藉。小狗可能跟孫子的年齡差不多大，因此老人自稱狗的爺爺。</div><div><br> “徜無鼠與盜，貓犬命亦窮”。以前養(yǎng)貓養(yǎng)狗的家庭不是為了捉老鼠，就是為了看家護(hù)院。養(yǎng)豬羊、雞鴨等動物也不過是為了吃肉或是收蛋，很少聽說有誰自稱是動物的親人。國人剛脫離溫飽，尚在奔赴小康的大道上，貓狗的地位還不至于脫離動物階層。<br></div> 狗雖然忠誠，但自古就背負(fù)與忠誠不相符的罵名。與狗相關(guān)的成語用詞，例如“狗仗人勢、狗急跳墻、雞犬不寧、狗東西、狗漢奸”等歷來都帶有貶意?，F(xiàn)代很多養(yǎng)寵物的人都自稱是寵物的爸爸、媽媽、或是哥哥、姐姐，余之愚見，這種稱呼不乏有自取其辱之嫌。<div><br> 有個鄰居家大嬸也是愛狗如子，與狗子同吃同住，形同母子。生活還不富裕的鄰居們一時還無法接受這種對狗子的溺愛。狗子愛吃大白兔奶糖和火腿腸，大嬸每次都是成箱的搬回來。狗子迎接禮物時那搖頭擺尾的樣子，總覺得炫耀多于討好。那些手頭拮據(jù)的鄰居們每每看到它，甚至?xí)σ粭l狗生出些羨慕嫉妒恨來。后來狗子走丟了，大嬸失魂落魄，如丟親兒，四處尋找，甚至不惜出重金懸賞。</div><div><br> 這種對狗的寵溺行為，對于怕狗的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也許是小時候被狗咬過的原因，一直以來，狗在我心里的陰影面積巨大。每次遇到狗就好似遇到了劫匪，一下子慌了神。整個人呆在那里，不敢走，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仿佛立在眼前的不是一條狗，而是一頭高大威猛的熊。</div><div><br> 在恐懼面前，狗叫的聲音聽起來都是驚悚，分不清那叫聲是友好還是敵意，是對人的親近還是厭惡。若是狗子善意地靠近腿部來回蹭蹭，那種絨毛動物帶來的恐懼感瞬間燃遍全身，失聲尖叫反倒把狗子給嚇了一跳。若是穿著裙子，小腿處會涼風(fēng)颼颼地發(fā)麻，似乎那是塊即將落入狗嘴的肉。即便是身材再小的狗，只要一聲狗叫，那種肝膽俱顫的樣子，估計狗子看了也會暗暗發(fā)笑吧。<br></div> 曾經(jīng)不能理解人類對動物的寵愛之情，但后來發(fā)現(xiàn)身邊越來越多的人在養(yǎng)寵物，特別是母親曾無意間短暫收養(yǎng)過一條流浪狗后，我對養(yǎng)寵物的意義才有了更深的理解。<div><br> 前些年，我家門前修起了一條寬闊的馬路，拆除前排的建筑物后，我家變成了靠近路邊的第一排。有一天一條流浪狗路過家門前，母親看它骨瘦如柴，順手給了它一些剩飯吃，沒想到它竟起了感激之情。從此，它每天在附近轉(zhuǎn)悠，夜晚在我家門外睡覺。母親早起看它在門口留宿，給它找來毯子墊在身下，又每天給它一些吃的，它就把母親當(dāng)成新主人，主動擔(dān)負(fù)起看家護(hù)院的工作。但是它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非常懂事地只在門外看守，不會在院里多逗留，更不會進(jìn)到堂屋客廳。</div><div><br> 在母親的投喂下，沒多久，小狗恢復(fù)了元氣，身材慢慢健碩起來。這是一條純白色的中華本土小母狗，初來時像個“灰姑娘”，沒過多少天就變成了“白雪公主”，母親越看越喜歡，就叫它小白。</div><div><br> 我知道母親向來是不養(yǎng)狗的。一來她過慣了節(jié)儉的日子，養(yǎng)狗在她看來顯然是費糧食的買賣，家寒屋貧，也無需狗來看守。倒不如喂兩只雞，等到年底，公雞變成了年夜飯桌上的一道菜，母雞還可以留著下蛋。二來也是更重要的一點，母親知道狗的生命短暫，她更害怕經(jīng)歷生離死別，與其將來要遭受不必要的痛苦，她寧可拒絕開始。<br></div> 那段時間，我已出嫁，弟弟還在部隊，父親剛過世，家里只有母親一個人。小白來得恰縫其時，母親孤寂的生活有了一絲溫暖和陪伴。每次跟我講起小白時，她總是一臉的溫柔和慈祥，像是撿了個漂亮又懂事的孩子。<div> <br> 我第一次回家見到它時，它汪汪一陣狂吠，母親數(shù)落了它兩句，它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夾著尾巴溜到一邊。它似乎從母親對我的態(tài)度中看出我是自家人，后來我再回家時，它不吵不鬧，只是搖頭擺尾地跟在腳邊。它的樣子很討人喜歡，雖然我還不敢跟它過于親密，但是至少不會再怕它。</div><div><br> 可是過些天我再去，卻不見了小白的身影。母親略帶傷感和失落地說“小白被人要走了”。<br> “要！不是偷？”我詫異地問道。<br> “一個附近工地的包工頭看上小白，來要了幾次，想要收養(yǎng)小白，最后同意給他了”母親解釋道。<br> “他要你就給他，你也太好說話了吧”，說這話時，我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責(zé)怪。</div><div><br> “包工頭應(yīng)該是有錢人，想來他是不會虧待小白的。其實還有個原因，小白長得太漂亮，又到了青春期，附近的公狗總來勾引它，我是擔(dān)心小白未來若是生了仔，自己怕是沒有能力照顧它們?！蹦赣H有些心疼又愧疚地說。<br><div> </div><div> 母親說話時鼻子發(fā)酸，眼里閃著淚光，仿佛小白是她忍痛割愛送走的孩子。其實當(dāng)時包工頭帶著小白還沒離開，她就開始后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又不好收回。包工頭來帶小白時，小白強(qiáng)烈抵抗，不容靠近。母親來摸它，它溫順地坐下。但它萬沒想到的是，它信任的主人會把它裝進(jìn)一個蛇皮袋里的。被裝進(jìn)袋子里那一刻，它的眼里滿是疑惑、祈求和哀怨，它最后看母親的眼神讓母親一度感到深深地自責(zé)。<br> </div><div> 雖然小白來了才幾個星期，我并沒有跟它朝夕相處，也沒有過親密的肢體接觸，我對小白的喜愛都來自母親的講述；但當(dāng)我聽說小白被人帶走的那一瞬間，第一次對一條狗有了深深的不舍，有種家里的小妹被人販子拐走般的心疼。<br> </div><div> 母親總是一邊自我安慰似的憧憬著小白的美好未來，一邊又擔(dān)心包工頭會不會對小白下毒手。我瞬間就理解了為什么當(dāng)初教授自稱是狗的爺爺，也理解了大嬸丟失愛犬后的沮喪。<br></div></div> 有些人認(rèn)為愛小動物才是有愛心的表現(xiàn)，不愛小動物就沒有愛心，這種看法明顯有失偏頗。有的人自人為有愛心，對寵物知冷知熱，疼愛有加，卻對自己的父母家人毫不上心，甚至不聞不問。有的人不喜歡養(yǎng)寵物，但他特別愛家人，善待朋友。還有的人很喜歡狗，但也并不防礙他吃狗肉，他還可能是個特別有愛心的志愿者。因此，對待小動物的態(tài)度，不是評判一個人是否有愛心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有時對于寵物過于泛濫的愛心還會顯得愚愛又可笑，甚至是可悲又可嘆。<br> <div> 有個親戚一向喜愛小動物，有一年兒子給他帶回一只灰藍(lán)色絨球一樣的藍(lán)貓，讓他那無處安放的愛心又有了存寄。收入不高的他平時對自己省吃儉用，可貓咪的貓糧、玩具等吃穿用度一概不能少。笨嘴拙舌的他跟小貓仿佛有說不完的話。更離譜的是，藍(lán)貓后來生下五只小貓，親朋好友不論誰提出想領(lǐng)養(yǎng)一只，他一律嚴(yán)詞拒絕。開寵物店的親戚勸他留下一只，其余可以幫他賣個好價錢。沒想到，他大眼珠子一瞪，差點要翻臉。他說誰都不會給，給誰他都不放心，有種“總有刁民想害貓”的擔(dān)憂。<div> </div><div> 他自己理發(fā)去五塊錢一次的理發(fā)店，貓咪去美容一次要上百塊他也舍得。為了防止貓咪再次懷孕，做絕育手術(shù)的費用要三千多塊，是他一個多月的工資，他咬著牙也要留下他們。他那點可憐的工資差不多都花在貓咪身上，自己卻緊衣縮食也無怨無悔。親戚們笑這個“貓癡”真是想不開，他卻我行我素，自得其樂。<br></div></div> 最近看到一則新聞，上海的一個富二代男子，丟失愛犬后撿到了一條流浪狗，然后一發(fā)不可收拾，后來總共收養(yǎng)了3000多條，每天要耗費大量的金錢和時間在收養(yǎng)流浪狗上。自己的事業(yè)荒廢掉，16年時間，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從曾經(jīng)的高富帥，變成了衣衫襤褸的大叔，從上海的市中心搬到安徽的農(nóng)村，直到最后病體纏身，草草結(jié)束了自己46歲的生命。讓親人悲痛欲絕，讓陌生人不禁一聲嘆息。<br> 對于此事很多網(wǎng)友表示理解和支持，也有一些人在質(zhì)疑此事的意義和價值。有人說如果把這么多愛心放在救助貧困兒童身上，產(chǎn)生的社會價值會不會更高些。對此，我不置可否，對這樣看似偉大又執(zhí)著的愛心行為，普通人只能望塵莫及。<br> 竊以為，凡事都有必須個度，過猶不及，實不可取。愛亦如此，不論愛人還是愛物。古人云“窮則獨善其身，達(dá)則兼濟(jì)天下”。不管愛心放在哪里，最好都在自己能夠接受的范圍內(nèi)。再偉大的愛，若是超過個人的承受能力，雙方都會被愛所累，這種愛也終將壓垮自己。對人如此，對寵物也是同理。<div><br></div><div>文字：在水之湄</div><div>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div><div>感謝：所有遇見</div>